赵迎春走到距离徐州城还有二十里的地方,曹德旺带着春杏在长亭等着,赵迎春命令人马休息,曹德旺拉着赵迎春到僻静处说话。曹德旺开诚布公地说:“赵统领,恐怕这一路你已经察觉了,朕太子不在你护送的行列中。”
赵迎春岂能不知,听到曹德旺这么说,默默地点点头。曹德旺接着说:“我们不是有意想瞒着你,只是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啊,现在你已经到了徐州,假太子该下台了。”
“曹总管多虑了,太子是一国储君,多点防备理所当然,到了徐州,迎春一定恪尽职守,保护好太子的安全!”
“说句不中听的话,赵统领是临川王一手栽培的,可是我对临川王并不放心。但是现在又不得不倚重你,请赵统领以天下兴亡为己任,舍小义顾大局,太子的安危,国家的安危全赖你了!”
“曹总管言重了,迎春虽然才浅,可是懂得忠君报国,名节大义与一己私情孰轻孰重,迎春心里还是有数的!”
曹德旺欣慰地拍了拍赵迎春的肩膀,说:“赵统领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太子就在前方不远处,大宝陪着呢,走到前面把真假太子调换过来。二皇子豫章王率地方要员在十里亭等候,到时候总得让太子露个面吧!”
“好,交给我吧,请曹总管随我回去。”赵迎春说完回到了行列中,曹德旺见到了蔡樽,点头致意。曹德旺把鲍邈之叫来耳语几句,鲍邈之便回头登上了“太子”的大马车。人马休息完,赵迎春上马,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起来。蔡樽招呼曹德旺与自己同坐一辆车,车上蔡樽悄声对他说:“曹总管,你这可是一招险棋啊,要是外人知道,不知怎么猜想呢!可也是一招妙棋,差点把我也糊弄了,呵呵,你呀,真是老谋深算!”
曹德旺领会了蔡樽的幽默,自嘲道:“说不定是一招臭棋,该糊弄的人没有糊弄住,把不该糊弄的人蒙在鼓里了。蔡尚书何时发现的呢?”
“还不是在广陵郡,‘太子’不愿住在前朝离宫,乡民们请愿不止,我才面见了‘太子’,进去一看,竟然不是那么回事,这才发现中了你的‘金蝉脱壳’之计!唉,向我也是半世英明,竟然被你耍的团团转,真是人生的败笔啊!”
“哈哈,我要代太子谢谢蔡尚书的捧场,这场戏要是没有你,还不是要露馅了!蔡尚书,受我一拜吧!”
蔡樽当然不会让他拜,阻止了他,又问他:“太子现在何处呢?”
“就在前方,我已经交代了赵迎春,把真假太子调换过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好啊!天衣无缝!只是曹总管别昼防夜防,没防住身边的饿狼!”
“你是说赵……”
“对,要知道他可是临川王萧宏一手提拔的,京中传言,萧宏对太子不满,赵迎春要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曹总管的一腔心血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我岂能不知啊,可是目前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到底奏效与否,只能听天由命,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招险棋啊!”
“太子安危岂能打赌啊!依我看,万不得已,还要请二皇子帮忙,他掌着一州的兵权,派一两千人不成问题,你说呢?”
“要是没其他的办法,只能这么做了,可谁敢说这不是一招更险的棋呢?”曹德旺说完,陷入了深思,蔡樽也思索起来,两人默默无语,没有再说话。
赵迎春走在队伍的最前端,遥遥望见前面两个人,一挥手示意队伍停下来,赵迎春下马来到“太子”车前,禀报说:“太子殿下,前面有故人迎候,请殿下示下!”
车里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命其他人等就地等候,鲍公公,扶我前去会会故人。”车里面鲍邈之应了一声,两人便下了车,“太子”依旧遮盖着脸庞,鲍邈之扶着他朝前走去,过了好久,鲍邈之、太子还有两个年轻人一块回来了,两个年轻人其中之一是大宝,大家都认识,还有一个和太子的体形相貌颇相似,只是大家都不认识。
人马浩浩荡荡地又走了,萧综领着百官在十里长亭等候多时了,遥望见旌旗飘扬,心里得意洋洋。立下了“战功”,又完成了“伐练”的大业,人生一帆风顺,岂能不得意?萧综身后的张宝心里却不甚得意,儿子“白白”挨了一顿打,老婆孩子寻死觅活。而这一边呢,“冲锋陷阵”的是他,领头功却是萧综,而且萧综太不仗义,为了讨好太子,竟然不念及“救命之恩”,实在是憋屈得很!太子的车马到了亭前,萧综上前一步,意气风发地喊道:“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徐州都督萧综率徐州文武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千岁!”
太子从车里下来,去掉了遮挡,萧综和众百官跪下来了,行君臣之礼。太子是封建王朝最特殊的人,既是君又是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帝王面前,他是百官之首,是大臣们的表率,既要关注朝政又要关注皇上,等待着被生杀予夺——是臣;在文武官员面前,他又是皇帝的代言人,是皇上的另一种表达,太子监国时行皇帝之实,喜怒哀乐决定着国家兴衰——是君。太子是皇上的影子,是皇上的备胎,一旦皇上龙驭归天,太子就能乘风而上接替皇位的空缺。然而太子不得不在未登基时夹着尾巴做人,既要树立威信,又不能使皇上感到切切实实的威胁,只有这样才能熬到平安过渡、顺利交接的时刻,否则丢官罢爵事小,性命不保事大,太子是世界上最难做的差事。
可是这样一件苦差事却惹得萧综垂涎三尺,玩了命地追求。萧统倒是厌倦了太子的身份,却不得不在这个苦差上耗费年华。人生有很多无奈,苦苦找寻的东西被人弃如敝履;努力摆脱的境遇,如影随形,粘在身上了。
太子下了车,请百官免礼,百官才抬起头瞻仰“圣颜”,太子果然仪容非常,既有帝王的威风,又有文人的优雅,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百官出现了小小的躁动,真实的太子传说中更加脱俗。只是一人见了这天神般的容颜却五脏俱裂、胆战心惊——他就是张宝,徐州的二把手。
眼前的太子,不就是前日殴打张帆的那个少年吗?他既不是绿林好汉,也不是东宫的侍卫,竟然是当朝太子!张宝本指望太子到来,能把自己的官职往上提一提,这样看来不仅无望,甚至能招来灾祸!张宝本来就因为儿子挨打的事闷闷不乐,到了今天,简直是掉入冰窟了!
张宝拘禁太子,罪过不轻,只看了太子一眼,便不敢再抬头。而太子呢,早就看到跪在萧综身后的张宝,心里很厌恶,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心平气和地请众官起来。一路上回到行宫,没有再说话。
萧综带着几个官员来到行宫参拜太子,萧综代表地方进献两份礼单:一份是进贡给皇帝的,一份是送给太子的。太子宣读了圣旨,宣示圣恩,赏给豫章王萧综二十万钱,官升两级,萧综一下每人赏十万钱。众人谢过皇恩,太子命人退下,单留下张宝说话。张宝站在殿下,心里七上八下的,殿上半天没有开口,张宝更加忐忑不安。大宝这时候从后面出来了,像太子施礼之后,便迈着八字步,晃晃悠悠到走到张宝身边,张宝侧眼看了大宝一眼,立刻底下了头。大宝笑容可掬地说:“张大人,数日不见,好生想念啊!”
大宝一句半阴不阳的话惊得张宝大汗淋漓,慌忙接道:“张宝实在不知当日豪侠,竟是太子殿下,无心冒犯,死罪死罪!”
大宝脸上依然挂着笑意说:“张大人,太子留你说话,又不是断案,张大人不必紧张!怎么说我们算是故人,今个就是叙叙旧,闲聊一会儿吧!”
“是!是!”张宝手足无措,只有答应的份儿。
“令郎多大了,什么名字?”
“犬子张帆,今年十七了,不成器…”
“张大人,我是一介武夫,不懂得转文,敢问大人,何谓犬子?”大宝这一问,殿上坐的太子也不禁露出笑容,殊不知大宝这一番追问都是春杏在幕后操纵的。
张宝被大宝这么胡搅蛮缠地一问,不知如何作答,急得舌头都歪了:“犬子…犬子…就是我的儿子!”
“犬子不是狗的儿子吗,怎么是大人您的儿子呢?”殿上的侍卫丫头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张宝被这哄堂大笑弄了一个大红脸,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殿上。太子强忍住笑,“训斥”大宝道:“大宝,别开玩笑了,快说正事吧!”
张宝得了令,把油头滑脑变成了一幅郑重的脸庞,说道:“明日豫章王阅兵,太子邀贵公子同辇。”
张宝吃了一惊,推辞道:“殿下垂爱,诚惶诚恐,犬子,不,不肖子何德何能,受此殊遇!太子的美意,张宝一家感激不尽,请太子收回成命。”
大宝用手揽着张宝的肩膀,亲兄热弟般说道:“张大人,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见过贵公子,印象深刻啊!张公子英勇过人,有武将之才,以后是国家的龙兵虎将!明日观兵,千载难逢,见见大阵势,对张公子有益无害,依我看,张大人不仅不应该推辞,还要磕头作揖谢谢太子爷哪!”
大宝笑里藏刀,张宝心里直发毛,张宝眼巴巴地望着太子,太子“厚道”地劝说:张大人多虑了!”
好汉不当人多,况且太子官高数级,没有张宝回绝的余地,张宝闷闷地道了一声“是”,退下了。张宝走后,太子迫不及待地回到内室,脱下朝服,换上一身便装。这两日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真是隔日如年啊!春杏给太子端来一杯茶,趁机问道:“太子,张帆罪无可恕,杀了他天经地义,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多周折呢?”
太子不等她,自己把把茶杯拿过来,喝了一口,慢慢地说道:“杀了他很容易,可是我们是来宣恩的,不是断狱的,杀人毕竟不吉利。”
春杏点点头,装作明白了。小姑娘出奇地机灵,心里像明镜似的,太子毕竟是尚佛之人,不愿意沾上血腥,就让该死的张帆死于“意外”吧!
曹德旺赶过来,对太子说:“魏雅在外候命!”
“快让他进来!”太子很高兴,说话轻飘飘的。
一个年轻人进来了,跪在地上,此人就是假扮太子的替身。太子上前亲自把他搀起,欣慰地说:“你立了大功了,要好好赏你!”
“为太子出力,是在下的荣幸,太子不必言谢!”魏雅不是一个拙于言辞的人,坦然自若的回答令人刮目相看。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会尽量满足你!”太子慷慨地表示。
魏雅扑通一声跪下来,说:“如果太子不弃,魏雅愿一生一世服侍太子,肝脑涂地,至死不悔!”
太子广揽贤才,来者不拒,如今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岂能不高兴。扶起魏雅,说:“我东宫名士如云,添上你,真是高朋满座啦!”
魏雅怯怯地说:“在下不愿置身学士之列,愿做内侍,贴身服侍太子殿下。”
太子一怔,说道:“内侍可都是太监啊,你这么年轻…”
“实不相瞒,在下六岁进宫,十一岁,得罪了大太监,被逐出宫。无奈之下留在京城读书,投在侯轨盛门下!”
太子明白了,有些怜惜地看着魏雅,一表人才,可惜做了太监!太监也能有所作为,但太监毕竟不是常人,在社会上虽然没人敢惹,其实狐假虎威,没人打心眼里敬畏他们。太监们声名不佳,索性破罐子破摔,容易干下祸国殃民的事。太监们也很可怜,失去了最原始最根本的能力,活着是一个怪胎,死了得不到一个全尸,一生生活在羞辱和误解中,站着也是堂堂男儿样,却不能承担“男人”的称呼。“那就留下来吧,跟着鲍邈之做事。”
张宝进了家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口里念念有词,着了魔似的。戚氏进来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了有大事发生。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你不是去接驾了吗,怎么坐立不安?”
“我随豫章王拜见太子,宣完了恩,太子把我单独留下,说明天阅兵,恩准帆儿与太子同辇。”张宝故意忽略了“犬子”一折,怕说出来又要遭一番数落。
戚氏咯咯一笑,说道:“你真是老糊涂了,咱们世世代代,谁坐过太子的车啊,这么大的好事,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啊?”
“太子为什么单单恩准帆儿呢,你没有想过吗?”
“哎,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太子的人打了我家的帆儿,太子还不得表示表示啊,可是人家是太子,拉不下面子,所以呀,给你一个大大的恩典,唉,你真是老糊涂了!”
戚氏的话似乎有道理,张宝不得不说出另一个大问题:“你知道我把打帆儿的两个人关在徐州大牢里吗?”
“当然记得,不是让萧综的人给放了吗?”
“对,就是那两个人,有一个你知道是谁吗?打死你都想不到,就是太子啊!幸好豫章王把他们放了,要不然咱们的麻烦大了!”
“等等!”戚氏如梦方醒,“你是说,太子前几天就到了徐州,今天才露面?”
戚氏的话也提醒了张宝,是啊,太子肯定提前到了,到了之后干什么?肯定是微服私访!太子四处一打听,他张宝这几年做下的“好事”还不被翻个底朝天!张宝脸上渗出了汗珠,问策道:“太子一定发现了对我们不利的事,这该如何是好!”
戚氏也是个听见急事,乱了阵脚的人,好像自言自语地说:“萧综早知道太子到了徐州,怪不得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太子给放了!看来他们兄弟齐心,只有你傻乎乎的啥也不知道,要是他们合起伙来扳倒你,你还不得老老实实地趴下等死啊,这个萧综,你对他那么好,玩了命地跟着他干,他竟然背后捅刀子,真不是东西!呸!唉,良禽择木而栖,怪只怪你当初瞎了眼,跟错了这个没情没义、狼心狗肺的主子,提着脑袋混日子,到头来呢,升官发财没你的份,上头查下来了,他躲起来了,把你推上去挨刀子。上刀山,下火海,忘不了你,论功行赏的时候怎麽不念着你啊…”
戚氏声泪俱下控诉萧综的时候,张宝憋着劲,想对策,过了一会,猛一拍脑门,吓了戚氏一跳。张宝带着顿悟般的惊喜对戚氏说:“传言说太子和豫章王不和,果不其然,豫章王告了咱们的黑状,太子不见得恨了咱们,这不,太子向我们示好来了!”
“太子向我们示好?”
“对呀,他豫章王在徐州做的一举一动咱们都清清楚楚,咱们抓着豫章王的小辫子呢,太子想拉拢咱们扳倒豫章王。要知道,太子可是未来的皇上,要是咱们靠上这一棵大树,今后荣华富贵,你就放心吧!”
戚氏听了张宝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兴奋地说:“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怪不得太子不计前嫌,还对咱家帆儿额外施恩,咯咯,咱们的好运气来了!”
张宝虽然也是兴奋不已,可没有忘了该做的事,吩咐戚氏道:“既然太子招呼我们,我们赶紧回个信,别冷落了日后的主子,你去准备两件稀世珍宝,给太子送过去,也表表咱们的诚意!”
“你别说,我这正好有一件稀世珍宝!”戚氏自信地冲张宝眨眨眼睛。
太子休息了一会,傍晚步出寝宫,春杏跟着在行宫里散步。徐州行宫是萧衍即位伊始建立的一座行宫,规模气势堪比皇宫,由此可见徐州在全国的地位。徐州是京城的屏障,也是朝廷的米仓财源,非同一般,皇帝专门建了这座规模宏伟的行宫,便于巡视。只是近年萧衍很少出京,这座行宫有点没落了。
曹德旺跑过来禀报:“张宝给太子送来一件礼物,收还是不收呢?”
“无论什么都收下来,我倒是瞧瞧他给我送什么好东西来了!你去回话,然后拿到书房来。”
曹德旺领了命,又跑回去了。亏他岁数不小,还能一溜小跑!
太子回到书房,坐下没多大会,曹德旺捧着一个精致的大礼盒来了。春杏接着她,出人意料的是盒子虽然大,却不重,轻飘飘的,里面装的什么呢?春杏把大盒子放在桌子上,曹德旺和太子都围观过来。太子让春杏打开它,春杏小心地打开了盒子,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盒子,比外面的盒子更加精致,让人更加对盒子里的内容好奇起来。春杏打开这个盒子,看见丝绸包裹着什么,春杏纤手揭开层层遮盖,三人都惊奇地“哦”了一声。
顺滑的丝绸上躺着两个燕窝,像元宝,又像耳朵,晶莹剔透,宛如翡翠,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一般的燕窝是洁白的,然而这一对燕窝却是血红色的,在灯光下一照,仿佛是两颗怦怦跳动的红心。春杏问道:“这是燕窝吗?”
“是燕窝!”曹德旺显然是识货之人。太子和春杏好奇地望着他。
曹德旺解释道:“这是燕窝中的极品,咱们平时见到的燕窝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燕窝是海边的金丝燕第一次吐丝凝成的,质地纯洁,一毛不附,这种燕窝是燕窝中的上品,往宫里进献的都是白色的燕窝,叫做‘官燕’。要是燕窝被采走了,金丝燕不得不再第二次做巢,因为这个时候金丝燕快要下蛋了,体态庞大,所筑之巢就很大,时间紧迫,所以金丝燕掺杂了羽毛、小草,这种燕窝比较粗糙,不如第一次的质地了。”
春杏插话道:“是不是第三次不如第二次,第四次不如第三次呢?”
“傻孩子,金丝燕又不是神仙!金丝燕只能做三次巢,如果第三次做的巢又被人采去了,金丝燕只有死路一条了——它找不到下蛋的地方,会坠死的。”
“找一个暖和的地方不就可以了,为什么偏要自己做窝啊?”春杏有点不理解。
“这就是金丝燕的秉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君子们都敬仰它。金丝燕第三次做窝时已经飞不动了,只好吐出心血来做窝,人们都叫红色的燕窝为‘血窝’,其实都是金丝燕的心血啊!”
曹德旺这番话引来了好一阵唏嘘,曹德旺顿了顿,接着说道:“血窝采摘起来尤其不易,第一次第二次燕窝被盗,金丝燕警惕起来,把燕窝越筑越高,越筑越险。因为第二次的燕窝质地不良,卖不出价钱,所以想要血窝,就得冒两次险,一次比一次危险。采燕窝的人做梦都想采血窝,可是很多人连血窝什么样都没见过,就摔死了。我在宫中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次。一只血窝不知要搭上多少人的命,血窝是金丝燕的心血,也是采窝人的心血啊!”
曹德旺说完,太子沉默不语,春杏却潸然泪下。王公贵族的一场欢宴,不知葬送多少老百姓的生活。一个小小的燕窝,承载了世间多少辛酸苦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