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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侥幸

无论借口多好听,人都有欺软怕硬的一面。三朝回门事件过后,虽然绰号不雅,但兰婠在叶府确立了她几乎是说一不二的地位。不但下人们怕她,就连当家的叶文廷对这个新过门的儿媳在过去礼让三分的基础上又多加了避让三分。但对兰婠来讲,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女人一旦性格错位,在现代倒是没什么,闹不好还能美其名曰“女强人”。但在这古代,特别是像兰婠这样的大家闺秀可就惨了。因为整个社会就没有这么个环境、气候来允许她像个男人一样地去商海拼杀、去官场逐鹿。怎么办?只能是在各种家庭琐事中没事找事、小事弄大,来展现她性格中真强好胜的一面。可现在倒好,人人都怕了她,都避着她,她想找事也找不到,想闹事也闹不起来,心里就别提有多难过了。

这么一来,她的目标和对手就只剩下一个叶云卿了。即便关系不融洽,但总归是夫妻,想躲也躲不了。

这次叶云卿离家不回,兰婠又火又急。火的是,出去这么些天,既不打招呼也不捎个信,把她当什么?她的面子往哪里搁?急的是每天少了个能够吵吵架、斗斗嘴的对手。十天下来,她都快憋死了!她只能把气出在下人的身上,撒在了阿墨的身上,要将阿墨送官究办。没想到,嗑瓜子磕出个臭虫来。阿天竟然跳了出来。

对于阿天,她并不陌生,但从来也没把他放在过心上。在她的眼里,阿天就根本不像个男人。

没想到,这个平时蔫了吧唧的男人,今天竟然话里话外地对她又是挖苦又是讽刺,让她惊讶恼怒之外,也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兴奋。仿佛孤寂的武林高手忽然遇到了可以较量较量的对手。

虽然婆婆在感叹叶家只怕从此不太平了,但兰婠的心中却大不以为然:太太平平的有什么好,把人都快闷死了!

和婆婆分手回房之后,兰婠坐不住了,坐等结果本就不是她的脾气,何况如今心中又有了一个潜意识的对手。便让贴身丫鬟秀蓉去找阿墨探探消息,看看阿天所说的“天机不可泄露”中的天机究竟是什么?

秀蓉早就想去找阿墨了,可又怕大娘娘不高兴。现在有了大娘娘的吩咐,还不跑得个快?

接下来的事,就如阿天猜想的一样,秀蓉听墙角听到了他对叶云卿去向的分析,去告诉了兰婠,兰婠这才去的竹翠庵。这中间,有一点是阿天没想到的,那就是秀蓉帮了他一个忙。如果秀蓉听到后马上去跟兰婠说的话,从时间来讲,那时候他还在美滋滋地品尝着碧螺春呢。兰婠抢先动手的话,定然是在竹翠庵抓叶云卿一个现行。

当然,秀蓉之所以磨磨蹭蹭地到了下午才向兰婠禀告,并不是为了他阿天,而是为了阿墨,也是为了她自己。

虽然秀蓉和阿天一样,是属于那种从小做奴才做得很上进的那种,对主子忠心耿耿。但她同时又是个很稳重、很爱动脑子的丫鬟。当她听到阿天分析出叶云卿在竹翠庵,并没有急不可耐地就去主子那里邀功请赏,而是很有耐心地把阿天接下来的话一字不漏地全听完了。

阿天后来的分析,秀蓉觉得非常有道理。决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庵堂找大爷。大娘娘真要是知道了大爷躲在师姑庵里,那这个家以后太平不了,大爷大娘娘之间永远也不会有和好的可能,那么作为两人各自心腹的阿墨和自己,所谓的婚约也将是水中之月。她同时也知道,只要自己把阿天的话告诉大娘娘,大娘娘定然要兴师动众而去,那是谁也劝不住的,御史府都敢打,还在乎一个举人家的小小家庵吗?

然而隐瞒不报,她不敢也有违她一贯的奴性。思来想去,她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等阿天和阿墨走后再告诉大娘娘。如果大爷确在庵堂的话,寄希望于阿墨他们能抓紧时间把大爷接出来。

她躲东躲西地捱到阿天、阿墨出去了个把时辰后,这才去回禀大娘娘。

不出秀蓉所料,兰婠听到叶云卿有可能躲在师姑庵里,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把我这么个标标致致的大家闺秀丢在家里独守空房,却去跟一群光榔头厮混,这不是在羞辱我吗?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刻,女人特有的嫉妒天性也爆发了,接下来的话也不要听了,吩咐秀蓉召集府中年轻的下人,立马杀向竹翠庵。

秀蓉知道拦也是白费口舌,但她自有她的办法。一方面在传命上磨蹭点,一方面暗中叫了个相好的姐妹去把事情转告太太。

在秀蓉的刻意安排下,把人召集起来,化了近半个时辰,临出门时,太太来问情况,加以阻拦又耽搁了近半个时辰,如此一来,等到兰婠带着人出门,离阿天、阿墨他们离开相差了二个多时辰。秀蓉自感尽力了,结果究竟会怎样,就不是她一个小丫头所能左右的了,得看天意了!

阿天倒真是真该好好谢谢这个小丫头,否则他的穿越首演就演砸了。

事情确实够悬的,在兰婠指挥下人合围竹翠庵的最后一刻,阿天侥幸带着叶云卿、阿墨溜走了。总算是没让秀蓉白费了一番心思。这事阿天和秀蓉暂时都不会知情,要到将来阿墨和秀蓉成亲过后,双方这才明了。秀蓉也因此被阿天另眼相看,福及阿墨,做穿了奴才成了上人。

没了证据,加上静娴人见人喜、人见人怜的容貌气质和老佛婆的老到油滑,兰婠的竹翠庵之行自然是无功而返。不过,兰婠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尽管如此,兰婠对竹翠庵那些尼姑的话也不是完全相信,因为秀蓉说得很清楚,阿天阿墨下午是要去竹翠庵的,尼姑说他们没去,那么他们去了哪里?为什么没去?所以,当兰婠的轿子在轿厅落轿,她跨出轿子,看见叶忠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天、阿墨呢?他们回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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