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绿腰曲转头

太阳愈升愈高，紫薇迎着骄阳，开的骄傲！有蝉在鸣，单调而执著！

娇娆于紫薇堂中出神良久，被蝉鸣打扰，苦笑了笑！抬望眼，但见眼前漫天的紫薇艳光灼人，忽的又念起十三岁那年，她偷偷向家中舞娘学了当时广受欢迎的绿腰舞，待舞艺得到舞娘赞许后，她欢天喜地的抱着琵琶去寻望舒！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是正午，也是蝉鸣、紫薇闹的时光。他还在午睡，却被她死拉了出来。行至家中的紫薇林，她让他拨动琵琶，而她则在紫薇花树下，轻抖衣袖,舞动绿腰……

娇娆念及那时的时光，不禁莞尔，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是在暗暗回忆绿腰的舞步！她的耳畔仿若有琵琶清云流水的声音，管急弦繁拍渐稠，绿腰宛转曲转头。是的，绿腰，绿腰！曾经只舞给望舒看的绿腰！她想的出神，念的出神，全副身心都沉浸在记忆中……

莲步轻移，情不自禁的踏起绿腰的舞步！前翻、后翻、折腰、下腰、腰腿……

她的腰肢纤细，柔若无骨；

她的双手灵巧无双，可以随意做腕花、翻臂；

她的衣服，桃红的宫纱已经婉转出无数的袖花……

她的挽纱，那翠绿色的挽纱随着她的跃动直入云霄……

骄阳、紫薇、绿腰、炽热的眼神！

是的，还有炽热的眼神！藏在紫薇丛后炽热的眼神，眼中有爱慕，有狂喜，有痴迷，然更多的却是痛楚……

炽热的眼神是凌谨言——凌太医的眼神……

多日的接触，凌谨言晓得娇娆爱极紫薇，故而他为鲁达等人看好伤后，便匆匆赶往紫薇堂，他期待着，期待着那让他喜爱又让他痛苦的人儿……

许是老天怜他情意，竟是让凌谨言一踏进紫薇丛，就远远的瞧见娇娆在舞，他认得那是绿腰，曾经在宫廷盛极一时的绿腰……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凌谨言情不自禁又一次痴迷于娇娆带给他的震撼中，只是他怕吓着她，怕她停止，不敢走前，只远远的躲在紫薇丛后偷偷的望着她……

热风吹过，灼透指尖，因了舞动，娇娆发上的金步摇掉落在地，发散开来漾开，如花绽放，说不尽的风情韵致！娇娆却是不管，依旧快速的舞着，周围的紫薇花丛快影闪过，娇娆忘记了眼前，她开心的笑着，开心的笑着……明媚恍若骄阳，华彩直逼满园满树的紫薇……

凌谨言从未看过娇娆如此恣意、如此明媚的笑容，然念及她无情的拒绝，他的心又一次疼痛了……他偷偷的望着那明艳宛若昭阳、纯净犹如溪水的笑容，他忽然质疑了，他觉得有如此笑容的人，又怎是一心求富贵，爱攀高枝的主，他料定她必是有苦衷……

“是的，必定有苦衷。不然，娇娆必然不会如此……”凌谨言心心念着，激动了！

凌谨言，激动了！他觉得他有必要帮助眼前这个明媚纯净的姑娘摆脱苦难……

念及希望，宛若小太阳般和煦温暖的笑容又一次回到了凌谨言的面上……

他走进她，带着憧憬走进她……

娇娆却是吓了一跳，僵硬的停止了舞动的莲步！娇娆的脸上带着薄怒，不是交代了锦瑟等人不许前来打扰么？她向他发出诘问——

“你怎么在这里？我想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只一句，只一句便逼退了凌谨言面上和煦的笑容，他僵住，为她的厌恶感到难堪！凌谨言低头，瞧见地上掉落的金步摇，那金步摇上有八宝彩珠以金丝缠成，在骄阳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耀眼的华贵……

凌谨言俯身，捡起金步摇，递给娇娆，轻道——

“水苑前去太医院请太医，我央了父亲大人前来！”

娇娆不置可否，接过凌谨言递过来的金步摇，重新插入发髻！她望着他，眼神颇是复杂……

“我想你了……昨夜一夜不曾睡着，叶姑娘若有苦衷，大可告诉谨言……”凌谨言鼓起勇气，说道！

“大胆！你明知道我如今是摄政王的女人，你却还敢口出妄言！”妩媚的眼梢带着凌厉，发上的金步摇随着她说话，微微的晃动着，她很是生气，怒意十足的声音传入凌谨言的耳朵——

“我定要彻查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竟敢引你来紫薇堂寻我！”

凌谨言因着娇娆的怒意，而心痛着，他咬了咬牙，解释道——

“没人领我来，是我自己寻来的？”

“胡说！”娇娆逼视他，走近了一步，道——

“这水苑内院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太医能进的了的？”

“小小的……哦，小小的……”凌谨言苦笑了一下，重复着，是啊！自己不过是小小的太医，哪里比的上摄政王位高权重。

娇娆却是无视他的失落，她残忍的说道——

“你不过是个太医！一个微不足道的太医，试问我又怎会放着摄政王不要，而要你呢？哈哈，笑话，真是笑话！”娇娆说话的同时，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凌烈，这笑容带着嘲讽，这笑容更像把刀子！

“当然，我不是摄政王的王妃，如今甚至连个美人还没封！可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必定能得到他的全部宠爱，我将得到权势、荣耀、我将凌驾于众人，将不再受人欺凌！”

“当然，我本来也是想过你的，毕竟你正是年少，又生的一副好相貌，且未婚！可是，偏让我遇见了摄政王，我也没法！我可不像别人，我是‘宁为凤尾，不为鸡头！’凌谨言，你还是死了这心吧！”

娇娆，一口气说完，她知道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说这么多，这么多狠毒的话！可是她不能退缩，不能后悔，退缩了便是更大更深的伤害！

凌谨言怔怔的望着她，愤怒、痛楚、伤心……

娇娆却是拂袖而去！背对着他，她长舒一口气，这样一次伤够是最好的选择吧！

谨言，我知你爱我，可是我不得不伤害你！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谨言，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