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何谓民心
“哈哈……可叹我王文渊学富五车，自以为有经世之才，却不料早日竟断送贼寇之手，可悲，可悲啊……”王晖听到要处死他时，却仰天大笑的感叹起来。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夏黑豹抬脚便踢了一下，口中更是不屑的骂了一句。
“黑豹，等会。”石天雄这时转过身，叫住了夏黑豹，抬眼看了眼王晖，淡淡的问：“难道你认为敲诈勒索，欺凌百姓罪不至死？”
“欺凌百姓，论罪当然得死，但王某从来只勒索乡绅地主，却不曾敲诈百姓，虽有献策盘剥百姓，但也并非王某所愿。”王晖说到这里时，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慨然道：“文正公有云：君明臣直，君主不愿臣下提缺点，则忠臣化为佞臣；君主喜欢臣下提批评意见，则佞臣变化为直言忠臣，王某不为往日行为辩解，今日有死而已，请开刀吧。”
石天雄眼见这个王晖，年不过三十，长的仪表堂堂，若初看还真不像是奸佞之人，而且听其言，观其行，到也看得出这个人有些韬略，而且并不迂腐。
尤其是他后面引用司马光评介隋末唐初的名臣裴矩之语，来影射自己以前所做之事，不过是因为主上昏庸，所以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也是这王晖运气好，他用来影射自己的这段古文，正是石天雄后世学生时代，所写过的一篇论文题，所以他记忆比较深刻，而且也深明其义，若是这王晖说的别的古文的话。
石天雄要是这会一时没听懂，很可能就真不会饶恕他，这会他既明白这个王晖，以前所做之事，不过是因为形势所迫的无奈之举，加上这个人明显有些韬略，最主要的是这个人有文化知识，精通当代的繁文礼节，正是石天雄目前最缺少的人才。
有了这几个要素，石天雄便起了收服他的心理，当下遂问：“王先生自认为大才，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认为我太平军未来前途如何？”
“贼寇行径，虽然能够一时猖狂，最终难逃覆灭之运。”王晖想也没想，到也答的干脆。
“大胆，竟敢口出狂言，拉下去砍了。”石天雄勃然变色，冷声喝叫一声。
“哼，贼寇终究是贼寇，只听得谗言，却难进忠言。”王晖一扬头颅，气势更盛，到了这个时候，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好畏惧了。
“你不过一狂徒尔，安敢小视我义军势力，如今满清政府朝纲不振，各地官员贪污腐败成风，我义军所到之处，各地无不望风而降，焉能有覆灭之运，再说如今洋毛鬼子，在我华夏国土之上，倒卖烟土，欺凌我华夏百姓，百姓生活水生火热，就算我义军夭亡，我看这满清政府，也不会长久罢？”
“再说我义军今时已占领南京，声势正如日中天之时，不日即可挥军南下，横扫大江两岸，一举占领两江之地，到时若在挥军北伐，又岂会有败亡之理？”石天雄冷冷的注视着王晖，他到要看看这个师爷，究竟有多少本事。
“王某虽然消息闭塞，可也听过长毛军中，王爵泛滥，将军称号犹如过江之鲫，而那个天王洪秀全，更是贪图美色，据说武昌城下之时，他就挑选了数十名少女为嫔妃，如今南京城内，怕是**佳丽不下百人，而其部下诸王争相效仿，生活糜烂奢侈，如此长期下去，焉能不灭？”
王晖轻蔑的一笑，他这话虽然有些夸大，但据石天雄脑海中一些模糊的记忆告诉他，后期的天平天国灭亡原因，还真是因为生活奢侈糜烂和内讧不止，导致了它的灭亡。
如此看来，这个王晖的确是个有眼光的人，竟能在这个时候，就预言道了太平军的未来，到也的确是个有才学的人。
“王师爷口才果然了得，正好石某缺个刀笔师爷；既然王师爷愿意为生活，而献媚与一小吏之下，那想必今日为了活命，王师爷也愿意留在石某身边做个刀笔师爷吧？”石天雄心知这个人有志向，但自己现在可没有实力，让他甘心效劳，为今之计，自然只得把他强行带在身边了。
“来人，请王师爷跟我们一起走吧。”石天雄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晖，叫人强行把王晖给架到了自己队伍之中。
当石天雄他们架着王晖来到王府广场之上时，整个王府之中，二百多号男少老少，这会全被集中到了这里。
“王师爷，今天能够拿下王府，多亏你做内应，咱绝对不会亏待了你的。”这时石天雄看了眼广场上的人群，显得亲切的朝王晖拱了拱手，虽然他故意压着声音，但广场前排的很多人，还是听到了石天雄的话。
尤其是这会被捆绑在台前的王金贵，听到这席话时，更是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王晖，老子好吃好喝招待你，你竟然当叛徒，老子就算是死也饶不了你。”
“这是谁。”石天雄向左右问道。
“首领，这就是王金贵。”周海良上前回了一句。
“哦，拉下去，等候处理。”石天雄冷哼一声，一手拉着王晖，走到广场的人群前面。
“乡亲们，你们不用怕，我们是义军，不是劫匪，现在你们想回家的，都可以领十两银子回家，想加入义军的我们热诚欢迎，但是你们要把属于王家亲人，都给我们指出来，然后任凭乡亲们处置，如果大家都认为王金贵一家，不该死，我们义军就放了他，反之认为他该死的，都说出个理由来，大家说好不好！”
听到石天雄的话是，起初并没有人应答，这会这帮乡民们，显然都还有些吃不准，石天雄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所以三三两两的互相议论了起来。
“杀了王金贵，杀了他……”
“对，杀了他，杀了那个恶魔……”
随着人群中的一声呐喊，人群中被王家压迫剥削的奴仆们，纷纷喊叫了起来，一时之间，群起激愤，甚至连人群中的王家人，这会也遭到了愤怒的人群的一阵殴打。
看到这一幕的石天雄，淡淡对身旁的王晖道：“王师爷，你认为掌握天下什么最好用？”
“学问？”
“权利？”
“金钱……”王晖其实并没有领会石天雄的意思，所以他接连回答了几个答案，都被石天雄否决了。
“那你认为是什么？”王晖见自己的答案都不对，不由好奇的问了起来。
“民心。”石天雄伸指了指广场内，原本温顺的百姓，这会却向暴怒的狮子一样，对着王家的人，殴打辱骂时，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难掩的邪笑。
‘民心’二字像一道闪电般，击穿了王晖的脑海，得天下者往往靠的不是最强的武力，而是平时温顺的像绵羊一般的贫民百姓。
望着眼前石天雄那张，还略显稚气的脸庞，王晖的神色不由有些复杂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个一个少年，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机，而且此刻他的手中还掌握了一把真正无形的利剑，那就是向往美好生活的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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