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席点燃了蜡烛。顿时整件屋子都亮了。
石屋就好像它的主人一样,简朴而清雅。大概有三、四十平方米大。屋内贴着墙壁的木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子、锦盒、玉皿,许是里面装满了不同种类的药材。
暗红色的炼丹炉设在窗户对面的烟囱下,隔壁还有一张石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盅和碗碟,应该是炼药用的。而窗户的左边是紧闭的石门,右边是石床。黑翼和绝鸣正盘膝坐在石床上黑色的气罩里面。
这时,悦儿才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黑翼。虽然是短短的两三天没见面,可悦儿却觉得仿佛是三年一样漫长。
黑翼这时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银色的面具滴了下来,深邃的眼睛闭着,完美的嘴唇抿着。发丝有点凌乱……
不过这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悦儿清楚地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液态人随时都会攻进来的,得做好一切准备。于是转向云席,说道:“云席,如果你不介意,这些珍贵的药材我先帮你保管,等逃过这一劫,我才还给你好不好?”
闻言,云席不禁疑惑了。“这么多你怎么保管?拿着也麻烦啊!”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不过你得帮我保密哦!”悦儿神秘地笑了。
随着悦儿的心意一动,屋内的木架和木架上的所有丹药,石台的药盅、碗碟、炼丹炉等全部都凭空消失了,安安稳稳地摆放在黑戒里面。
“这……”云席不禁惊呆了,不是因为屋内的东西凭空消失,而是传闻中那个人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制成的黑戒竟然在悦儿手上。
“你是怎么得到的?!”云席指着黑戒急切地问道。希望悦儿的回答不是心中那个最令她难过的答案。
“是这个家伙扔掉,然后我偷偷地捡到的。”悦儿指了指床上的黑翼,挠挠头发,说了个谎。心想:安拉在上,请原谅我善意的谎言吧。
后来转念一想:其实这也不算是说谎,因为那个晚上他说要扔掉它的,只是恰好扔给自己这个垃圾桶罢了。嗯,那天他的意思就是这样!想着便狠狠地瞪了一眼黑翼。
这一幕全都落入了云席的眼中,她无力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真幸运,被你拾到了。”她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黑翼。
“哪里!”悦儿重重地摇了摇头,便开始天花龙凤地乱说一通了。“夜目城的护城河你知道吧,那里有多高有多深,几乎只要是夜目城的人都知道的,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将这么好使的宝贝当垃圾一样扔到了河里面,我拉上那两个不中用的奴仆花了十多天才找到的。”完全吹水不抹嘴,道行又高了一层。
无论悦儿说多少,云席依然是沉默不语,看不见她的脸容。
“哎——”悦儿不禁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和云席又有何区别呢?最起码她可以跟他朝夕相对,她呢?‘饭友’罢了。
她也不说话了。
突然,石屋内响起了细小的‘滴滴答答’的声音。如果不是碰上她们都沉默的时候,她们根本听不见。
搜索整间屋子。悦儿惊恐地发现昏暗的烟囱上流下了一滴滴黑色的液体,液体不断涌动着,挪动着,渐渐形成了一个头颅。
“该怎么办?”悦儿惊叫道,迅速走到窗前正准备打开窗户叫诸小姐进来时,发现窗缝里同样不断地渗出黑色的液体,门缝也是!不禁咒骂道。“诸小姐死哪去了?!”
一个个黑色的头颅不断地逼近,很快地,她们很有默契地缩回了石床,这样一来,他们四人彻底被包抄了,外面的情况又不得而知。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悦儿脑海里闪过刚才在窗外吐口水的一幕,希望她当时没看错了,想着便狠狠地向怪物吐了一口唾沫。
“咕噜”一声闷响,如果悦儿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头颅发出的惨叫声,因为它们一碰到口水,立刻便缩了回去。
他们真的害怕口水!
“云席,快点向它们吐口水吧!”悦儿兴奋地叫道,自己也不断向一个个黑色的‘头颅’吐了起来。
“这……”云席有点犹豫了,毕竟这样是很不文雅的,而且很损形象,那个人虽然在护法,但她知道他对外面的情况是一清二楚的。不过,眼见怪物不断圈近过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把心一横,也向怪物吐口水了。
呃?云席不禁纳闷了。怎么她的口水就不起作用?!再吐一次!结果还是一样,它们进逼的速度仍然没有变化。“我的口水不起作用!”云席耸耸肩无奈道。
“不是吧!”悦儿暗暗叫苦了,心想:莫非我平时太过口臭,所以它们才怕我的口水?可她哪里有那么多口水吐啊!这不,她现在就开始觉得有点口干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十多个头颅她哪里能一次吐十多口吐沫?情急之下向窗外大叫道。“诸小姐!救命啊——”
“悦儿,快开窗户!”回应她的不是诸葛卿,而是白萧贤。
开窗?叫她怎么开嘛!这些怪物在石床附近形成一个包围圈了,她根本就不会轻功!
“让我来吧!”云席踏出一步说。
悦儿只见她轻轻跃起,飞到窗前。“砰”的一声,云席用脚尖将窗户踢开,不敢作任何停留,立刻又借力,弹了回来。
在云席飞回来的间隙,悦儿看见窗户一开,一大片黑色的液体便疯狂地涌了进来,这时,窗户就好像一个呕吐着黑色胆汁的怪物的口一样。突然,这个怪物的‘口’穿了一个白色的洞!是白萧贤冲了进来。
悦儿震惊地发现黑色的液体好像在有意无意地避开白萧贤似地。不过,来不及细想,她又看见,在白萧贤进来之后不到万分之一秒的时间,也就是那个缺口还没收之前,一个纤细的‘白影’又闪了进来,缺口在她闪进来之后刚好收了。
这样,云席,白萧贤和‘白影’三个人先后降落到石床边缘。
定眼一看,悦儿发现那个白影竟然就是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过的千芯!
她居然也懂武功?!还真看不出来!毕竟她是那么柔弱。
哎——这也是一个打击啊!悦儿很清楚千芯为何不顾性命地冲进来,绝对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云席,更不是为了白萧贤抑或绝鸣,而是为了坐在床上戴着面具的那个家伙罢了!
呵!他的女人缘很好嘛!悦儿心里酸溜溜地想道。
“悦儿,快上来吧!”白萧猛地弯低了他那温暖宽厚的背脊。
曾几何时,银冥翼封和黑翼也这么样在危险中保护过她。但现在不同,因为这里有三位女士,虽然只有她不懂武功,但似乎其她两位也没有任何自保的武器吧,要死就一起死,她不能这么自私。
“不用了,我站在你身后就行了。”悦儿感激地看了一眼白萧贤,迅速躲到了他身后。
黑色的有生命的毒液如潮水般涌了过来,他们退无可退了。
白萧贤、云席、千芯咬紧牙关的抵挡犹如杯水车薪。现在,即使他们要飞起来也不可能了,因为屋顶除了他们的上方之外,已经布满了黏稠的毒液,并不断地滴下来。
液态人似乎在和他们玩游戏呢,因为它们没有一下子就占满他们的上空。
死亡之神正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来了却他们的生命……
悦儿发觉她竟然没有害怕。许是和黑翼在一起吧,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的气罩,但她依然感觉到了他给的那份安全感。
忽然间,石屋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石床床头的蜡烛已经被液体扑灭了,门缝及窗户也都被堵死了。
死亡竟是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