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苍大手掐过卓沁棠的脖子﹐使劲一推﹐卓沁棠的背心撞上了囚室的墙壁。
卓沁棠咬紧下唇﹐没让自己呻吟出声。
白嫩的脖子上出现红红的手指印﹐扶苍一脸冷戾﹐眸光变得森冷。「你竟然还敢送上门。」
卓沁棠似乎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并没有挣扎﹐也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问一句。「为什麽你会出现在繁德宫？」
没有严厉的喝问﹐卓沁棠平静如水的眼神却成功让扶苍全身一震。
对方问他为什麽会出现在繁德宫。他几乎立时就要回答：是你约我去见面这句话。
但几乎同时﹐他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如果卓沁棠存心要引他去繁德宫的养身汤池﹐将与妃子通奸的罪名嫁祸于他﹐卓沁棠没必要问他出现在繁德宫的原因。
既然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何必多此一举问他出现在繁德宫的原因呢？
「你问……为什麽？」问话的同时﹐他紧掐对方脖子的大手微微松开了。
卓沁棠凝睇他﹐喉间的疼痛稍减了。「对﹐为什麽？」
「不是你约我到养身汤池见面？」扶苍这下放开了手﹐後退一步。
「不是。」卓沁棠一手撑着墙壁﹐这才站稳自己的脚步。背部﹑腰枝传来隐痛﹐他吸了吸气忍住站稳。
扶苍看着卓沁棠﹐脑海闪过无数个可能性。
对方可能是在唬弄他﹐但是对方有唬弄他的必要吗？
对方现在可是皇上﹐只要一声令下﹐赶来拯救的人未必受到消息﹐他扶苍已经人头落地了。
也许对方是别用计谋。但是这一招『与妃子通奸』足以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对方又何须多费心神﹐再想出花招来置他于死地？
再说﹐对方要是存心要置他于死地﹐就不必遣退炽风﹐独自进来面对他。
「我知道其中……必定有诈。」卓沁棠揉着发疼的腰枝﹐微微蹙眉。刚才那一撞怕是让腹中胎儿受惊了﹐现在腹部正是一遍翻腾难受。
扶苍微愕。说实话﹐对方这番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对方知道了某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不是你故意约我到繁德宫见面﹐然後再施计让云葵……云妃她……」扶苍还是忍不住再次求证。
「为什麽扶苍会认为这是我的计谋？」
卓沁棠倏然抬首﹐他冷不防迎上对方澄澈美丽的双眸﹐清楚看出对方眸底的无奈。
还有被误解的委屈。
「这不是我的计谋。」
在扶苍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缓缓摇头﹐语气坚定地道：「还有﹐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所以我来了。
「你……相信我？」似乎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扶苍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撞见他和云葵光溜溜地搂在一块﹑看到云葵和他翻云覆雨……卓沁棠竟然还说出相信他这三字？
分不清为何﹐一股怒火冲上﹐扶苍怒极反笑﹐笑容却是狰狞难看。
「你信任我？但是你却将一个你信任的人囚在湛房里！你信任我﹐所以你就把囚禁起来？是这样的吗？」
卓沁棠反倒冷静地看着他﹐甚至在心底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淡淡舒畅感觉。
扶苍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失控的一面。
以往对方总是高高在上的﹐总是自己是皇上之尊﹐对方仍旧有本事让他觉得自惭形秽﹐对方总是淡定过人﹑从容过人﹐哪有此刻的失控发怒？
「你给我说话啊！」扶苍咬牙﹐恨不得撕烂卓沁棠那副淡定恬静的脸蛋。
下一秒﹐卓沁棠缓步上前﹐伸手按上他的肩膀。他瑟缩了下﹐戒备地退後﹐对方还是踏上一步﹐紧紧按住他的肩膀。
这一下是双手紧紧攫住他的肩膀。仿佛把所有的力量都搁在他身上﹐用力得很。
「在天曲和茹氿面前﹐你和我经历了生死﹐我们一起闯过难关﹐一起回到了现实。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你的声音把我从混沌中拉回来。」
卓沁棠认真地说着﹐眼神稳稳落在他脸上。「在我心里﹐你心高气傲﹑孤僻冷漠﹐但决不是一个贪图色慾的男人﹐你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是一个讳莫如深的男人﹐没有理由狼狈沦落至与景帝妃子偷情﹐甚至还要在宫中被人发现。」
扶苍眉角隐隐抽搐﹐这番话听起来不像是贬也不像是褒。
卓沁棠淡淡一笑﹐宛如夜空柔和的月色﹐美丽却不耀眼。
「虽然我一度怀疑你为何恰好出现在祭天祠将云妃救下﹐又为何神色间对云妃总是有一股难以说得出的亲近﹐但我从来没有怀疑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扶苍瞠目﹐咚的一声﹐整颗心往下沉去。
卓沁棠什麽也没说﹐可是什麽也瞧在眼里﹐收在心底。
他怀疑过自己﹐观察入微的他甚至发现自己对云葵的表情有几分的亲近。但是他一直什麽也不说﹐暗自继续观察。
扶苍不禁戒备起来﹐露出狐疑的表情。对方会不会还发现了什麽﹐然而却像他和云葵之间的事情一样﹐被对方收在心底﹑密而不宣？
他忘记了眼前的男子虽然看起来是一个柔弱的孕夫﹐但是过去十年祭司殿在对方的掌管之下一切井然有序﹐而对方更利用三个月的时间就把朝堂的老臣一一收服﹐就连老宰相之前也是力挺对方登上帝位。
这样的卓沁棠又岂是泛泛之辈呢？
嘴里说着相信﹐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这才是真正的卓沁棠。
「我知道扶苍心底还是有疑虑。无妨﹐这里不会有其他人窃听﹐我也不怕打草惊蛇。」卓沁棠看清扶苍的疑窦。
「打草惊蛇？」扶苍挑眉。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别具深意？
「我有一个推测﹐一个计划。」卓沁棠本来就打算对他直言﹐只是状况陡生﹐那个计划需要稍作改变。「需要你的帮忙。」
「臣倒想问皇上一句﹐皇上为何觉得臣会相信你的说辞？」扶苍陡地挑衅地道。
「因为我没害你的必要。」卓沁棠紧紧握住对方的肩膀﹐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凝重。「你是我的翅膀﹐没了你﹐我就是折翼的鸟儿。如今有一方势力打算折断你这双翅膀﹐那个势力极有可能就是背後操纵着邪灵苍穹的人物。」
扶苍凝睇他﹐缓缓的﹐眯起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