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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破碎的光明

光明的枷锁,不是黑暗生物所能逃脱的。

对于春宫寺樱自作聪明地逃入光明枷锁的核心,想要静观其变的做法米迦勒嗤之以鼻,根本无需他动手,时间自会证明一切,越是靠近核心,但光明力量从结界外围缩减到那最核心的一点时,也是光明力量最雄浑的时刻。

更何况,就算米迦勒现在想要对这朵野樱动手,也不可能是现在,权利配合神明地指引,将净化杨焱的伟大事务放在首要位置上的他,必须全程操纵净化的过程——哪怕净化所需的力量并非源自于他自身。

神灵之所以在凡间设有机构,设有信徒,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必须在尘世间设好代理机构,只有这样,祂们的光辉才能挥泽世间,人们才能感受到祂们多带来的福祉。

净化杨焱!!!

这是神明下达的所要目标,作为神明的代言人,米迦勒于公于私都会将这一任务放在首座,对于笼中的其他小猫,自然也只能暂时放任一旁。

收拢的光明,终于在时间效应下抵达黑暗的边缘。黑化被打回一半的杨焱,开始与那层光芒接触,神使的心在某个不知名的深处中提升到了极点——他的生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眼前的仪式是否成功。

然后,那颗提起的心终于可以缓缓落下,光明与残缺的黑暗交汇,“滋滋”的灼烧之音响彻在被光明包裹的黑暗中,黑发青年身上的鬼面、几乎损失殆尽的残破深渊骑士甲盔,在这股最后的力量面前已经近乎不堪一击。

在神明的力量面前,没有任何黑暗能够幸免于难。

米迦勒长吁了一口气,有一段时间里,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就因为神明的预警,那如同卡在咽喉中的一根暗刺,死亡很可怕,但那却不是最可怕的,那种带有预知性的、宣告式的死亡,明知会致死却不知该如何避免的死亡才是压在人心中的一座大山,卡住咽喉的那根骨刺。

而现在,这根骨刺终于得到了清除,他心中的大山总算可以安然着地。

米迦勒狡猾而又自私,即便他自称为神使,即便神明选中了他,但他打心眼里却一直对自我有个深刻的认知,便是这层认知让他不至于自大,不至于身陨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米迦勒并不知道,在他之前,神明也选过其他代言人,但却只有他一人活到现在。

光明与黑暗交汇一点,金色的火焰开始在黑暗中灼烧。

“Holocaust-archon!”

就在米迦勒认为神明插手大局已定的时刻,一个略带机械式的磁性之音在光明炙炎中响起,他心中咯噔一声,猛然间便觉得事情要糟。这不是一种对神明的不信任,而是完全出自于他的本能,对危机的本能。

下一刻,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直袭米迦勒的心头,这并不是一种恐惧或者死亡的威胁,更像是一种失落,一种空荡荡的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感触,就和之前夏芝蓝发现赫拉不见时的感触一样。

同样升出这种感触的并不只有米迦勒,还有夏芝蓝,甚至是蜷缩在光明枷锁结界核心一点的春宫寺樱,这不是一种负面状态,而是来自时空环境的异样气息,可以渲染一切的气氛。

“Holocaust-archon!”

同样的声音第二次响起,米迦勒心中大为不安,他忽然发现自己开始对这种英文产生厌恶,神明给他的指引中,某些专业性的词汇都是用这种古怪的连音英文;夏芝蓝刚才的爆发,也是念叨出这些含糊不清的专业性英文词汇,而现在,轮到了被光明炙炎炙烤的杨焱……

难道,这个已经堕向深渊的青年开始向和他订立契约的恶魔祈求力量了吗?

不安还未开始极限蔓延,陷入失落中的米迦勒忽然发现,套在杨焱头顶上的光圈不见了,旋即是他身上的光明因子,包括……光明炙炎。

漆黑的、残缺的恶魔翼翅不见了,和光明因子一样,就是那么突兀的消失,就好像失落在不知名的深处一样,但却并非真正变成虚无,比那对残缺的恶魔翼翅突兀消失更加突兀的是,一对巨大肉翼,正从失落的中心向外蔓延。

肉翼有数层楼高,肉乎乎的,但不论何人一眼望去都能感受到潜藏在肉翼中的惊人力量,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在这对巨大肉翼之下,杨焱黑化的身躯反而恢复了正常时刻的大小,仿佛除了肉翼之外,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地方。

但米迦勒却不这么认为,此刻的杨焱,仿佛身坠迷雾的中心,仿佛半立于世间,另一半却置身于时空之外,乍一眼望去平平凡凡,但只要稍稍移开视线,就会把他忘却,就好像……就好像……迪尔邦多幻影集结体曾经给予他的那种感觉,超脱时空之外,不可估量。

更让他心寒的,是杨焱的那对眸子。

若是凝视而望,那对仿佛超脱了一切世俗的冰冷眸子,正死死的盯着他。

“Holocaust-archon!”

这个“杨焱”微微动唇,微薄的声音却如同春雷炸响在寂静的夏空中,米迦勒听不懂单词的意思,但却本能地感到心寒。

光明,正在破碎,一种说不清的力量在肃清光明枷锁结界,所谓的光明净化在这股力量面前显得……有些可笑?

冰冷的眸子仍然盯着他,像是穿透了他眼眶中的那扇窗户,“杨焱”的嘴唇又动了动。

“你赢了,但你也输了!”

米迦勒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杨焱”并不需要他懂,这句话虽然是对他而言,但真正的对象,却是隐在他背后的那个神明。

“没有退路的人输不起,为此,他可以不顾一切,而你,可以么?”

幽幽的虚空之音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又或者已经得到了,只是其他人都不知道。幽暗之中如果失去了光明,那便会回归暗寂,一道影子微微动了一下。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

影子微微一滞,却没有停下来,光明已经破碎,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不由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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