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带着牧千寻一路小跑来到偏阁才被告知吴晶雅已经不在那里,而是被侍卫抱着送下山了。牧千寻心里面急躁,一转头就朝着下山的那条路跑去。等到她一步不停的跑到山下时,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姐,马车不在了,咱们可怎么回去啊。”青儿见马车不在山脚下石阶处等她们,顿时有些慌了。
牧千寻倒是不忙不乱地说道:“他们回去了,肯定会再派一辆车来接咱们的,咱们就在这等着吧。”说完牧千寻便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又接着问道:“你跟我说说,五夫人是怎么受伤的?”
青儿想了一会儿答道:“我回去替小姐找水的时候,正好碰见五夫人从阶梯上下来,她没走两步像是一脚不稳踩空了一阶,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柳玉站在上面见到五夫人滚了下去,登时就慌了,一路往下面冲,我也跑了过去。我们两个将五夫人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裙摆下面竟然有血迹,柳玉就叫我赶快把你叫回来。谁知到她还是不等我们就走了。”
牧千寻若有所思地答道:“五姨娘受了伤,自然要第一时间赶回去找太医诊治。我们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青儿应了一声,也陪着牧千寻在阶梯上坐下。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有马车过来接她们回去。牧千寻坐在马车上,心里面并没有想吴晶雅,而是在想了凡大师今天与她说的那寥寥几句话。十六岁那年会有一场大劫……会是什么呢?这些高人说来也有些可恶,说话只说那么一星半点,从来不都不想点明,留给别人无尽的遐想空间。
等回到避暑山庄的时候,牧千寻一下马车就往吴晶雅的住处走去。她刚院门就看到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并不是上次给吴晶雅诊脉的那位史太医。牧千寻也顾不上多问,直接往里面走去,柳玉端了一盆热水从屋子里面出来,看到牧千寻回来了淡淡地说了一句:“夫人在偏房里面休息呢。”
牧千寻点了点头,正欲往里面走,眼睛的余光却扫见柳玉手里面端着的铜盆里的热水竟然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她连忙问道:“五姨娘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柳玉摇了摇头道:“你还是进去看看她吧。”说完头也不会的到水房将那盆热水给倒了。
牧千寻往偏房里面走去,吴晶雅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躺在床上,屋子里面还有淡淡的血腥气,让牧千寻联想到了那次在西山猎场回程的途中遇刺的事情。吴晶雅脸色惨白,眼睛微微闭着。牧千寻走到她面前,见到她那样骇人的脸色吓的后退了一步。
吴晶雅听见有声音,微微睁开了眼睛,见到是牧千寻来了,眼眶里竟溢出两行清泪来。牧千寻见状被吓得不轻,忙问道:“五姨娘你怎么了?”其实她心里面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就要看吴晶雅怎么来圆这个谎了。
吴晶雅脸朝旁边侧了侧,虚弱地说道:“我不知道我自己竟然怀孕了……现在……现在……”她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着说道:“现在流产了,叫我怎么面对将军。”
牧千寻心里面有些难过,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就这么没有了。吴晶雅心里也必然是很难过的,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只不过……吴晶雅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吗?上次史太医来给她诊脉的时候已经明确的告诉她,牧夫人是喜脉。史太医之前给吴晶雅诊脉的时候就应该告诉她了吧。如果她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故意从楼梯上滚下来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五姨娘,这该怎么办,爹知道了吗?”牧千寻有些悲戚的问道。
吴晶雅听牧千寻提起了牧楚成,眼中的泪水又溢了出来,恳求道:“这事先不要告诉你爹,他受了伤还没好,我怕他伤心难过。还有……我怕他怪我没把这个孩子照顾好。”她的泪水不断的从眼眶里面涌出来,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动容。
牧千寻的拳头不知不觉的握紧了,心里面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难道明知道吴晶雅在撒谎还要去帮她吗,可是她的这副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她思忖了一会儿之后,开口答道:“我不会告诉爹的,五姨娘你放心好了。”
吴晶雅虽然还在流泪,但听到这句话以后却扯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配上她那张绝美的容颜,看起来真是叫人心疼。牧千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眼圈红红的说道:“五姨娘,你一定要养好身体。你这么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吴晶雅吃力的抬起一只手臂摸了摸牧千寻的头,带着恬淡的微笑点了点头。
牧千寻没有久留,看望完后就要回去让吴晶雅一人好好休息。柳玉送她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了一句:“四小姐,这事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想夫人要是准备好了的话,会和将军说的。”
牧千寻应了一声又做了一次承诺,这才离开吴晶雅的住处往回走。
柳玉见牧千寻走远了,又回到偏房里,服侍吴晶雅吃了一粒特制的药丸。吴晶雅坐了起来半靠在床榻上,脸上已经不复刚才的温情,面色有些微冷地问柳玉道:“千寻走了吗?”
柳玉答道:“已经走远了。夫人,这样做好吗?四小姐真的不会说出去吗?”
吴晶雅深吸了一口气答道:“你不要看牧千寻人小,但心思却连有些大人都比不上。先前她已经起疑了,若是就这么拖下去,没准她就找个契机跟将军说了。这个孩子我是断然不能要的,只有先下手为强上演一出苦肉计。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这样一来,她念着我的痛苦,就不会说出去了。”
柳玉有些疑惑地问道:“夫人怎么会这么了解四小姐呢?”
吴晶雅答道:“一个人的琴声可以反映出这个人的性格和许多心声。在我教她之前,千寻是会弹琴的,可她还是装作不会。每次她弹琴的时候,我都能从中听出些什么,久而久之我就能判断出她的性格是什么,所以我才会下了这步棋。”
柳玉在一旁点着头,赞叹道:“夫人真是心思缜密啊。不过您这样不是苦了自己,从阶梯上滚下来一定很痛吧,再加上您先前已经喝了堕胎药……”
吴晶雅的眼睛似是看向远方,带着一种悲戚和坚定,过了半晌才缓缓的开口道:“这点痛算得了什么,总有一天我要让牧楚成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