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湾是我认识的半路来新疆的朋友之一,她是满族人,这使得她的身份在朋友圈当中有几分特殊。湾湾来新疆已有十五年之久,来的时候还是二十出头的青春美少女,怀着一颗探秘新疆的心,怀着对草原与沙漠的向往,来到美丽的乌鲁木齐,开始了校园生活以及以后真正的独立人生。
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十五年的时间里,湾湾的工作只有三个坐标,第一个,也就是湾湾来乌市后的第一份工作,她选择了当时仍处于高峰时期的传呼行业,湾湾一干就是十年。离开的那一年,湾湾的带薪年假已经涨到每年十天,这是让很多新员工,以及没有年假的人都艳羡不已的。所有人都会问,为什么要离开?
尽管人生中最宝贵的十年全在那里,但湾湾还是离开了;尽管面临去留的抉择时很艰难,但湾湾最终还是离开了。本以为离开时会难过,本以为离开时会不舍,但其实离开时却很轻松,如果不是五音不全,湾湾一定会唱着歌告别,因为新的人生轨迹从此也就开始了。
2013年湾湾开始创业。湾湾与朋友一起做起了海鲜批发生意。之所以选择这一行,是因为朋友的哥哥在山东做这一行,也因为她想让新疆人都能吃上便宜实惠的海鲜。
创业的第一年是盲目的。两个对市场完全不了解的人,凭借一腔热血,在一个冷清的批发市场选择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租了一个八十吨的库房,一间办公室,一个摊位,找了三个工人,从山东发了一柜(三十吨)海鲜,开始了创业。2015年,随着业务能力的增长,湾湾正在尝试开辟一项新的业务,即考虑到市场太远,普通家庭平时不适合购买整件商品,湾湾在乌市范围内推出了零卖并送货上门的服务。经过两个月的试运行,已有不少客户反复购买,好评如潮。这使得湾湾更加坚定信念,一定要让优质海鲜平价进入百姓家庭,让世界上离海最远的居民们随时可以品尝到大海的新鲜味道。
与湾湾打过交道的客户都喜欢她的热情、开朗、实在。很多客户都赞美湾湾是有文化的生意人,与众不同。每每听到这些湾湾会很开心。湾湾说,以前上班时,对做生意的人很是不屑,如今做了生意,很多人也对我不屑,但是没关系,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已拥有我想要的自由,我已拥有我能拥有的自主,我是有文化的商人,我会与我有共识的人共创美好未来。
新疆老肖
老肖拥有外星人的长相,有一次在塔城参加微博活动,我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发到微博上说,塔城惊现外星人,瞬间引起了围观。当时他数了三个数我才删除微博。老肖是个失败的人,做了两个公司都先后倒闭,给别人打工都是半年不到就被辞退,人不坏可也没多好。有时候我真的想我们都会逃避不了一些人,即使你烦他、讨厌他、恨他,他还是会打你的电话告诉你其实他是一个好人,还会用教育的口气来告诉你人生道路该怎么走。你永远不会和他合拍,步调不一致,但是你逃避不了。
约他吃饭他的回答永远都是我要看看安排,我事情比较多,然后你发现每一次聚会他都会准时到达。你永远都会听到他用教育的口气和你说话,即使他从你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但是如果你见过他的真人,你也许就会很宽慰:外星人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因为地球很危险。
但是就这样的一个人,还有几个小“表妹”。每次聚会都会喝一些酒对我这个滴酒不沾的人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追不上女孩吗?然后装醉去搂到女孩,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不喝酒还是男人么?实际上我也深深地反思这一点,我只不过是一个优秀上进善良可爱有才华的男人,我想这就足够了。
有一段时间,老肖会在下班高峰期站在军区医院的天桥上看着不远处的BRT车站,看着站台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就想起自己在乌鲁木齐度过的这十多年,想起每天和三百万人生活在这个找不到存在感的城市,想起从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到近乎一无所有。
从天桥上下来他会开着自己的小车去克南高架绕外环溜达,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的万家灯火,不知道那一个一个钢筋水泥笼子里的人是不是跟他一样茫然、惆怅。
十四年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肖执意从一个旱涝保收的事业单位停薪留职,义无反顾地从阿勒泰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任性得恰如热门话题“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蓦然回首才发现,世界那么大,你能看到啥?
他一直不愿意把自己与失败者划等号,从来不愿意承认遇人不淑,也一直都在劝自己不要怨天尤人,但事实上,他现在连梦想是什么都很茫然,看了身边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成功,对他来说似乎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话题。
老肖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通常身上也附着“不思进取、无上进心、安于现状”这样的标签,再说的通俗一点———虽然人很穷,可是有钱人的毛病却都有。
如今老肖带着大家种点菜,在城市的边缘一角。他在微博上说:不求产量多高,但求吃的安心放心;用小时候农村的方式散养点蛋鸡,下点蛋让朋友们吃个健康新鲜;晚上坐在菜地边上自己做点烧烤喝点酒顺便数星星,一觉醒来银行卡多了几百块钱,手机上一堆留言都是:老肖,给我送五十个鸡蛋!
马史
小学的时候马史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身边总是围了很多小女孩,因为他父亲从内地给他带来一个吹泡泡的玩具,他每天就在路上吹着泡泡,那些小学妹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现在看来他当导演的潜质就是在那时候培养起来的。他总是抄他同学古丽扎提的作业,有一次老师要谈好人好事,马史就站起来认真地说,我一直在帮助古丽扎提提高学习,不懂的题我都教她。马史穿着他老爸给他弄得锃亮的皮鞋站在我们这群穿着棉胶鞋的孩子里面那么显眼,那么熟悉,那么另类。
后来他考出了新疆,去了南京,在南京不好好上学,养猫留长发。在北京重新拾起了自己的电影梦,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在地下室窝了三年,每次回到床上都可以看到老鼠屎,他就是想念南京那只猫。直到有一天借钱拍摄了《雷锋侠》,微电影走红网络,并成为了动画片登上全国院线,他才算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的生活状态就是赶,没日没夜地拍戏,稍微有点闲了就会画画。生日当天,半夜三更打电话把我叫出去,从拍摄现场土里土气地赶过来,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饭店里聊到天亮。他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躺在吐鲁番的葡萄沟里晒着阳光慵懒地画画。他没有任何应酬也没有任何时间去应酬,他在坚持着自己心中的理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导演。
刚刚步入三十岁的马史已经成为一个父亲和丈夫,他会在媳妇照顾孩子的时候去画《爸爸骗人系列》。三十而立,让人欣慰的是他将会有两部片子登上全国影院。在我看来,这就是努力的结果,一个人越努力就越幸运。
我拍电影是因为我喜欢电影,那是我度过生命的美妙方式,这是马史日记本里的一句话。我想,认识一个理想主义者,你要有很强的理解力与心胸,因为这样的人可以一辈子清贫,只为留住理想。
……
还有很多可爱的人,疆三代,有的已经有了疆四代,他们生活在新疆各个地方,通过微博、互联网交流,他们努力地宣传新疆,消除内地人对新疆的误解,也努力地为家乡争光。我想我与他们成为朋友很幸运,我们会努力地建设家乡,就如同我们的长辈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