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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猛脸色涨红却说不出有力的解释的话,我不仅从心底冒出一丝凉意。我自以为聪明绝顶,能够掌控一切局面,但我根本才是所有人中最傻的一个。
我真心不想相信这个憨憨的莽撞汉子是五皇子派到我身边的奸细,他在岳阳楼里那么没有心机的大胆说出那些虚伪的人不敢说的话,他从来不知道伪装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对所有人都那么热情,给我们这一路平添不少乐趣,可是木头说,他是奸细。
木头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说他是,那就一定有他的想法。如果木头是对的,那么这个人的心机要有多深,耐心要有多好,才能伪装这么久都不被发现?
我又想到惊鸿聚他那令人惊艳的表现,我一直难以相信这么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满脸络腮胡子的土匪汉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才情才思、渊博的学识、聪明的头脑,但是如果他是一位隐藏颇深的无间道那一切就有了解释了。
可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看错了人,不愿意相信这个一路上带给我欢乐的莽汉是最想杀我制之后快的那个。
“如果他是奸细,刚刚趁乱就可以对我动手了。”胃里恶心感觉被震惊冲淡,我想为自己的判断做出一丝辩护,可是我说话的语气却那么犹豫,没有底气。
“那是因为我在旁边。”不等王猛那丝被相信的惊喜爬上脸颊,木头便先一步打断王猛想要附议的话。
王猛脸上的色彩顿时黯淡下来,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好像木头这一句话正戳在他的心头,齐诏目光灼灼,盯着王猛似乎想把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王猛是因为与他的交情才混入队伍,现在这样的状况其实他才是最不想见到的。
“是,我是故意混进来的。”王猛突然抬起头,正对着齐木头道。
他承认了!我心中凉了一下,“唰”的一声,齐木头突然拔出长剑,在火光的映照下,他脸上的气愤尽然隐去,而是带上了十二分的谨慎和严肃,“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跟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你输了,我放你走,以后都不要回来,我死了,你带主子走!”
“木头,不要!”那句“我死了,你带主子走”仿佛狠狠一刀戳在我心中,这只是他执行的第一次任务,怎么可以就这么为我而死。
“老大,让我来!”赵昀一看老大出马,立刻当到他前面,恶狠狠的盯着王猛,“这个混蛋,亏我路上还把你当朋友,没想到你竟然是跟他们一伙的走狗!”
赵昀性子火爆,眼看就要冲上去,木头一个后手拉住他的胳膊,“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我来,主子,齐诏若无法护你周全,自当以死谢罪,求主子成全。”他定定的看着我,脸上映着火光,明暗不定,眼眸中却满是坚定,不容拒绝。
“不,不要这样,谁也不要做无谓牺牲。”我摇头拒绝,转向王猛,“不要伤害他们,我跟你走。”
王猛苦笑连连,正要说话,却见我突然朝着他冲了过去,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正欲出手抵挡,就见齐木头的长剑刺来,如果自己敢把手伸出去必定免不了断手的结果了,只好迅速后退,闪身避过冲过来的我和木头。
“主子!”齐木头剑花一甩,剑锋险而又险从我肩膀偏过,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猛的向后一拉,我身形不稳险些摔倒,他却一胳膊把我揽在怀里,后背和他的胸口重重相撞,我脑袋懵了一下。
“什么时候都不能伤害自己!”他轻轻在我耳边说道,然后迅速调整身形,让我站直身体。
我长叹一口气,回头看向齐诏,这么近距离的视线相交,他脸微微泛红,看到手还搭在我的肩上,立刻被电到一般的缩回去,脸色更红,但眼里对王猛的戒备丝毫不减。
“木头,你叫我一声主子,你就要听我的话,别做无谓的牺牲,我不想看到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死,他们既然说要抓我这个活的,我暂时就不会死,跟他走比跟你们在以后面对无休无止的偷袭暗杀要安全。”
“不行。”齐诏语气坚决,说完微微向侧面退了一步,却更好的把我保护在他的安全范围内,晚秋的风已经有了丝丝凉意,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钻入我的鼻孔,刚刚那场厮杀让我对未来的形式看得更加透彻,眼前这些努力为了我的安危而拿生命作赌注的人,我舍不得他们死。
“主子,我们就是来保护你的,大人早就预见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才派我们一路护送您去江南,如果不能保卫你的安全,就是属下失职,还请主子不要再做出冲动的事和说刚才那番话。咱们兄弟都很感谢主子能为我们的安危着想,能遇到您这样的主子不容易,还请主子允许我们完成属于我们的任务!”徐三见老大和我僵持不下,只好出来打圆场,不过这一番话并不同意我的说法,完全是站在齐木头的立场说的。
“老三说的对!”十几个人的队伍满是同意的叫嚣声,根本就不把我这个主子的意见放在眼里,“主子,你不能跟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账走,哥几个虽然有几个挂了彩但还是能护得了您周全的!”
看着那一张张热切的脸,我几乎快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可是看到他们手里的刀剑上还往下滴着血,我本来软化的心又硬了起来。
谁都不想死,我也不想,可是为了自己不死就让一群人为自己而死,我做不来。我不是什么有伟大使命,远大抱负的人,我和他们一样都是普通人,向往安稳的,自由的生活,能有这样重活一次的机会我已经很幸运,不会再奢求其他什么,珍惜先有的,上天已经赐予我那么多,即使今天要剥夺,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可是他们不同,他们只有这一次生命,不是为我而活,更不能为我而死。那些青春活泼的脸,也许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如果就此消逝,我这辈子都会有阴影。
“好了。”我语气淡淡,没有了刚才那种急迫,“王猛,如果你还当自己是个男人,就不要为难这些无辜的侍卫。”
“我……”王猛有话说不出,看着我的眼睛里又气又急,“嘭”的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哗啦啦的叶子落了满地,那两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树竟被他打出一个拳印出来,周围的侍卫们倒抽一口冷气,木头的脸色越加严肃起来,握剑的手都泛起了青筋。
我果然没猜错,这个王猛的确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
“月儿,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相信我呢,怎么连你也把我当坏人了!”出了一口恶气,王猛终于抬起头无奈的看着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