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实验楼惊魂（上）
周五，5月2日。期中考试终于来了！
气温持续攀升，这天已经高达近三十度。一路上已可见换上夏装的行人，有些大胆的女生甚至穿上了裙子——由于六中没有下发夏季校服，所以夏天是可以穿常服的。
一进校门，陈昂就感觉到气氛的凝重，丝丝紧张感在空气中蔓延。这次期中考试，是中考前最后一次大规模检验的机会，许多人都希望能通过这次考试找准自己的位置，找出存在的不足，并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有针对性地进行学习。
而教师，也会通过这次期中考试，判断哪些学生已经是不值得挽救了，哪些学生还有冲刺一把的希望。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教学资源和注意力自然要有所倾斜。
开考之前，陈昂和丁志翔、徐新宇等小聚了一下，一起抽根烟、说说笑话。即使是平时对学习很无所谓的徐新宇，这时也因气氛的感染，而有了一点紧张的情绪。毕竟他虽然内定了警校的指标，也还得文化课达标才行。
只有丁志翔是真正的完全无所畏惧，因为考试之前的一个星期他都窝在羊城，根本没进行复习。所以，考砸是必然的，他也就不需要为此操心了。
抽完烟准备散的时候，张劲松附在陈昂耳边说了一句话：“我爸要见见你。”
终于来了吗？三巨头中最神秘的张东楼……陈昂的心中，泛起一阵微澜。难道是那天晚上的一番话，引起了张东楼的兴趣？他神色平静地点点头：“知道了。时间和地点，你打我电话确认吧。”
“好。”
回到教室后，陈昂特地绕到梁燕那边，提醒她“别忘了我们打的赌哦”。结果，只换来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已。
八点半，数学考试正式开始。数学考试一般都安排在第一堂考，这是为了让学生能在最清醒的状态下进行答题。
事实上，陈昂这天的状态也好得出奇。一般的题目，只要看一遍，答案就会在心中浮现，根本不需要苦苦计算。这种状态，一般是用书山题海堆出来的，可陈昂知道自己分明没怎么做题。
就着这股热得发烫的手感，陈昂势如破竹般地一路答下去，直到最后一道二选一的大题才停下来认真计算。
而这个拦路虎也没阻挡他多久，等到答题完毕，他看了看手表，才用了四十来分钟。九十分钟的考试，他只花了一半时间就做完了题目。
又草草检查一遍，陈昂自觉没什么疏漏粗心的错处，便在全班人惊异的目光中，第一个交了卷。
然后他手插裤兜，悠哉地迈出教室、走下教学楼，沿着人迹罕至的林荫道，一路走到尽头，面前出现一道两米多高的围墙。爬满爬山虎的围墙内，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这便是废弃的实验楼了。
从锈迹斑斑的铁门夹缝中钻进去后，才能发现里边别有洞天。这废弃的实验楼虽破败，园子里的花草倒长势喜人。各种花卉争奇斗艳，比起印象派大师笔下的画作更色彩斑斓。园内异香弥漫，蝶舞翩翩，简直如桃源胜景一般令人沉醉忘返。
曲折的花径中，还有一个小亭，周围零零散散点缀着几张石椅，可供人休憩。不过陈昂没在这停留，他在楼旁转了一圈，找了个玻璃破碎的实验室，利索地爬了进去。然后直上三楼，打开天井，轻松地攀了上去，在楼顶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躺下睡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十点四十多，第二堂考试开始十多分钟了。等陈昂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段素梅正在教室里穿行监考。
“报告！”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这时候才来。”段素梅表情冷冰冰的，根本看不出昨天晚上还曾温柔地替他抹红花油。
“在外面休息，睡过头了。”
段素梅点点头，走上讲台拿了份卷子：“快点答题，这次考试的题量很大。”
陈昂吐了吐舌头，走近了接过卷子，听到段素梅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没睡好，昨晚太紧张了吗？”
“不是，大早就被人叫起来锻炼身体。”是的，李建军回来了，所以陈昂的地狱就降临了……天还没亮，李建军就来敲门，喊陈昂起来晨练。
当陈昂懒洋洋地打了一趟军体拳套路后，李建军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在格斗训练中连摔了陈昂一百多个跟斗，差点把他骨头都抖散了；然后是一百五十个俯卧撑，二十个单腿深蹲，负重十公斤跑五公里……陈昂觉得自己能活着赶到学校参加考试真是一种奇迹。
这第二门考试是物理。睡了一觉后，陈昂感觉状态甚至比考数学时还要好。解题思路清晰无比，四位数以下的乘除法短短几秒就能心算出来。只花了半个小时，解决战斗。然后，又是全班第一个交卷。
然后是下午的语文、政治，陈昂依然做得顺手无比，文章写得花团锦簇，每门都是第一个交卷。
“你是不是放弃考试了啊，每次那么早交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做完了。”晚上梁燕打电话来的时候，如是说。
“放心吧，前十名跑不了的。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
“愿赌服输，赌债肉偿……”
“陈昂，你是坏蛋。我诅咒你七门全部不及格。”
……
段素梅也打电话来探问，不同的是她已经知道了陈昂数学和物理的考试成绩，震惊之下不由得狐疑，所以问题就变成了“陈昂，你老实说，有没有作弊？”
“作弊？拜托啊姐姐，我每门都是第一个交卷的，你让我上哪抄啊？”
见他说得在理，段素梅不由得将信将疑：“可你以前从来没考这么好过啊。”
陈昂摸了摸鼻子：“这阵子我读书很用功啊……没去上课？没去上课算什么，我自学能力强嘛。什么，不信？那我悄悄地告诉你实话吧，以前我是隐藏了实力的……为什么？你觉得作为一个黑/道大哥，我老爸会在意我的考试成绩吗？既然他不在意，我干嘛要考那么好。这次？这次是和人打了赌。赌什么你就别管了好吧！反正不是赌钱。”
……就这样，又迎来了第二天的考试。
周六，5月3日，晴。
考化学的时候，陈昂的状态终于没那么热得变态了。老老实实地答完题后，看看时间只剩二十多分钟。不过，他自我感觉题目的正确率应该还是比较高的，100分的题目，估计能考到92左右。
交完卷，陈昂还是老习惯，一路悠哉悠哉地走到那栋废弃的实验室。刚到围墙边上，便听到里边有个清脆的声音正在读英语。
陈昂钻进铁门，循声望去，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一个石凳上朗读。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女孩的长发柔顺地披到腰间，露出的半个小耳朵显得晶莹剔透。听到脚步声，女孩抬头看了一眼，便开心地喊道：“陈昂啊！你怎么来了。”
陈昂快步走了过去，笑道：“玲儿，我还想问你怎么来了呢。我昨天也每次交了卷就过来，没见到你。”阳光下，能看清女孩脸上短短的细细的绒毛，全都被染成了金色；那双剪水秋瞳里，也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让陈昂只看了一眼就赶紧转移了视线，免得沦陷其中。
“我也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好地方。”苏铃儿放下课本，静静地地赏了一会花，然后皱眉说，“谁准你喊我玲儿的？”
“喊就喊了，你还打算吃了我不成？”陈昂笑着说，“不打扰你读书了，我到楼顶睡觉去。”
“哼，反正以后你喊我玲儿，我绝对不应就是了。”
“那也随你。”陈昂笑了笑便走进楼里——那扇大门他昨天已经想办法撬开了。
等他下来准备参加下一门考试的时候，女孩已经芳踪杳杳。陈昂心中有点小遗憾，更多的是轻松。要在这个初恋的女孩面前保持常态，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天第二门考试是英语。段素梅亲自监考，放完听力题后，她在教室里游荡了两圈，终于忍不住在陈昂的座位前停下脚步。
刚探头看了一眼，她就气得头顶冒烟。这家伙……写得慢点的人才做了几道题目，他已经把前两页全做完，开始答第三页了。段素梅不免有些脸色铁青：“你是怎么回事？”
陈昂头也不抬，继续运笔如飞，不假思索地填着答案：“什么怎么回事。”
段素梅也不吭声，直接抓起他的前两张卷子。可这么仔细一看，她反而说不出话来了——题目是她出的，她自然知道答案。
“真是见鬼了。”当然这句话她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嘀咕，“莫非他说以前一直隐藏了实力，是真有其事？”把卷子放下，段素梅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等陈昂写到手累的时候，停下来歇口气，一抬头却发现段素梅正盯着自己，那眼神颇为怪异。他心里一颤，赶紧低下头，段素梅也飞快地移开目光。只是等陈昂继续答题的时候，却又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偷偷瞄了一眼，果然段素梅正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自己。陈昂被看得心里发毛，匆匆把短文写完，交卷走人。
看看时间还早，他去慢吞吞地去校外找了家小店，吃了顿丰盛的午餐；回到学校时，考试仍没结束。
于是陈昂又去了老地方，爬上实验楼的楼顶，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