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们是我的人了
四辆摩托车停在了“熙龙”大酒店门口。一个穿保安服的小伙子走了上来，带着满脸的笑容：“几位大哥，这里不能停车的，能不能麻烦你们把车泊到后面的停车场去？”
“你们搞定吧，我先进去点单。”陈昂整了整校服，当先走进酒店。
“这位……先生，您找人吗？”迎宾小姐犹豫了片刻，被陈昂的目光冷冷一扫，忙把“小朋友”三个字咽回肚子里。
“给我开个包厢。”
“好的，请问有几位用餐？”
“五个人。”
“好的，请跟我来。”
陈昂跟在后头，一边欣赏着迎宾小姐那被旗袍包裹得让人心猿意马的翘臀，一边漫不经意地打量着酒店的设施。
“装修得实在不给力，毫无风格不说，各种灯光、陈设也是差强人意。布局也没半点新意，就这，还是庆阳最高档次的酒店了，真让人无语。看看那些服务员，一个个愣得跟木头似的，素质，素质啊……也没办法，这就叫时代的局限****……过两年资金充裕了，我来开个酒店，让你们这些土包子开开眼界吧。”陈昂心里嘀咕着，已经在未来的计划中增加了“开酒店”这一条。
“到了，先生您看这个包厢行吗？”
“可以了。”又不是宴请什么大人物，自然不用讲究。“等会记得把我那四个同伴带过来。那几个一看就是小混混，很好认的。”
迎宾小姐愕然，很勉强地露出个礼貌的笑容，“好的，请您稍等，马上有服务员来为您点单。”说完退了出去，轻轻地把门带上。
陈昂把包随手一丢，歪坐到沙发上，手指不自觉地在扶手上敲打起来。先前校门口那里是立威，这会儿该给点甜头了，好让这几个好好替自己办事。只是这给甜头也得有技巧，给得太多不行，纯粹画饼也不可取。说话之间的语气也得掌握着分寸，既要让他们敬着，也要让他们怕着，这才是御下之道。
这些东西陈昂早就懂，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来实践。那梦中二十年，一直是别人吆喝使唤他，哪有他使唤别人的时候？这会儿有了几个货真价实的“马仔”，陈昂迫不及待要好好实践一番。
赚钱的机会绝对不是问题，但如果不会用人，赚来的钱也守不住。从这一刻起，他就必须好好锻炼自己识人用人的能力了。
这些念头还没转完，门就被推开了，那四个小青年鱼贯而入。当先的还是那个左耳戴骷髅耳环的，看来他便是这几人中领头的了；先前挨打那青年落在最后，头埋得很低，只是从他那偶尔瞥来的目光中，陈昂能看得出他的不甘和畏缩。“昂少！”四人参差不齐地喊道。
“坐！”几人坐下之后，陈昂便不再搭理，甚至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他脱下校服，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然后把包拿起，细细翻看。
身份证是他本人的，年龄改大了半岁多而已；现金有三千八百八十元，是个吉利的数字。五张存折上则分别存了数目不等的钱，其中四张存折是活期的，上头总数是五十万多一点；还有本定期存折，上头是四十多万，三个月后到期。加起来有百来万，也算是一小笔巨款了。
陈昂嘴角抽动，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不知这是父亲的意思还是元叔的意思，他原本料想能有个十几二十万就不错了，没想到会这么大手笔。
父亲的资产有多少他并不清楚，只知道八年后父亲因癌症去世时，他名下“暴风集团”所有动产不动产、债权、股份等折合有近七个亿，听说其中光是凭遗嘱可马上支配的现金就有四千多万。这还不包括陈暴在**中所应该享有的一些份额。
陈暴死后，大部分产业留给了他一个情妇的儿子，遗嘱上甚至提都没提起陈昂。想来是陈昂的决绝也刺痛了他。当陈暴躺在病床上时，只要陈昂开口唤一句“爸”，至少便能继承数亿的资产，可他没有开口。那笔钱陈昂一个子儿都没要，也不想要，他只想和这个父亲断绝一切关系，甚至恨不得学哪吒剔骨还父。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幼稚！陈昂摇摇头，自嘲地笑了。
小包厢里的气氛愈发压抑起来。陈昂一句话也不说，其他几个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这么僵在那里。一个漂亮的小服务员来回穿梭，给几人倒上茶，又拿来菜谱。陈昂随手点了几个，要了瓶五粮液，便把她打发了出去。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跟我说说。”陈昂翘起二郎腿，用懒洋洋的语气问道。
戴骷髅耳环的愣了一下。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小混混也是有自尊的啊！哪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吆来喝去的。不过想想这小孩的身份……他心里叹口气，用一贯和气的态度说道：“我叫杨贵志，兄弟们都叫我骨头。”他摸摸骷髅耳环，示意自己外号的由来。“五六年前开始出来混，先跟着彪哥，后来跟了三龙哥，最近在李子园一带混饭吃。这次元哥说要调几个人来跟你，三龙哥就点了我和这几个兄弟。”
陈昂点点头。
杨贵志看了看自己几个弟兄，见他们垂着头，神情莫名，都是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心中再叹，不得不简单地介绍下他们的名字和经历。
那个挨了打的叫“小五”，高瘦高瘦的那个叫“春哥”（听到这，陈昂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像是憋着一股气不能放出来的样子）。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个头中等，皮肤白皙，五官也还清秀，却叫做“黑皮”。
边听着介绍，陈昂也在细细地打量几人，对他们的性格基本上有了些判断。
饭菜陆续上桌，陈昂也不多话，招呼他们吃喝起来。几人还有些讪讪的，好酒好菜一下肚，话便渐渐多了起来，也还有说有笑。只有被陈昂打了的小五仍然没开解，一个人闷闷地喝酒。
其余几人知道小五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也不强求，只轮番地敬着陈昂。陈昂知道酒桌上最好拉关系讲感情——虽然说的都是些屁话说也没人真会信酒桌上的话，但多少会让大家熟络一点。所以也一反先前冷冰冰的模样，笑眯眯的来者不拒。尽管他只是小口抿着，一会儿也喝了三四两下肚，脸上烧了起来。
这时杨贵志又来敬，陈昂忙摆摆手道：“等一下，等一下。”他把筷子放下，端起茶漱了漱口，目光依次扫过面前四人：“这顿饭，就是入伙饭，从今天起，你们四个就是我的人了。”
骨头、黑皮几个觉得憋屈，却还是笑着应道：“昂少出手大方，以后跟着你混肯定是不会吃亏的。”一边说着，骨头的手狠狠地在小五腿上掐了一把。
小五会意，不情不愿地高高端起酒杯：“昂少，今天是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今后我会好好做事，你看着吧。”说完一饮而尽。
陈昂笑吟吟地看着他，又看看骨头，也不举杯。笑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道：“行，那就这样了。你们也都开了口，今天开始就正式跟着我混了。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爽。被派来跟我这么个小孩子，已经算是委屈了。还被我这小孩子打了，更是委屈；最委屈的是，被打了还不能还手。委屈啊，真委屈。”
“可你们就没退一步想，如果我不是个小孩子，凭我家老头的地位，你们敢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嫌死得不够快吧！”
骨头等连连点头，心说这时候谁还敢把你当小孩子看？没见过哪个小孩子这么心狠手辣的又这么能喝酒的。他们自己刚出道的时候，可连眼前这小孩一半都比不上。不愧是暴龙哥的儿子。
陈昂看着他们的神情，心知已渐入佳境，便给自己满上一杯，高高举起：“你们跟着我混饭吃，也就是跟着我老头混饭吃。将来有我上位的一天，自然有你们发财的一天。我这人没有太多要求，只两个字：服从。好好替我办事，该你们得的一分钱都不会少。但要是哪个三心二意，哼，你们也不是不懂道上的规矩。”
骨头几人连声迎和；待听到最后一句，想起陈昂先前的表现，更是心中一凛，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地。骨头说道：“出来混，谁不是想多弄点钱，过点舒服日子。只要昂少你不亏待我们，我们当然死心塌地为你做事，这是不用说的。”这番话，算是定了基调。意思是如果你对我们不好，给的钱不够多，那我们自然去跟别的老大去。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千里亡命只为求财，没钱，一切都别提。
陈昂也知道，有这效果就行。真要几人死心塌地卖命，得花很长时间熟悉彼此做事的风格；自己还必须要做到赏罚公道，还得慢慢跟他们培养感情。否则的话，道上的所谓“道义”、“忠心”，都只是空话屁话场面话。“来，干！”五只杯子在空中重重地碰到一起。
酒过三巡，桌上气氛越来越热烈。期间陈昂又叫了两瓶酒来，又加了几个菜。这顿饭，确是吃得宾主尽欢。看着几个人喝得眼红耳赤的模样，陈昂心里虽然并不太满意，但终究是得意的心情占了上风。这几个，就是他最初的班底了。
虽然这几人未必有什么大本事，但只要自己用得好，多少也能发挥一点作用。
机会在天，成事却在人。半年后能不能有所成就，就看自己能否驾驭好他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