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圣通欲反抗,但她一转头,就见刘秀怒气冲冲的脸,立刻吓得脸色发白。刘秀在平日里都是一副温柔谦逊的模样,可此时他咬着牙,眼神里面满是愤怒,郭圣通不由得松开掐着我脖子的手,颤颤地倒退了两步。
顿时,又能够呼吸了,我舒了一口气,但觉得双腿发软,几乎摔倒,幸好刘秀扶住了我。
“丽华,你还好吗?”刘秀目光里满是心疼,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我依偎在刘秀的怀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暖香,便觉得心中安慰,什么都不怕了。
“陛下,我……”郭圣通欲说些什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但是刘秀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朕念及你的舅父刚刚去世,想必你内心悲痛才做出这样的事,朕不怪你,你快回自己的寝宫去吧。好好调理自己的心性,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刘秀没有看郭圣通,只是朝她摆了摆手。
郭圣通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我转过头去看她,见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也不免心软。可是,这只能怪她自己。方才,我见刘秀进殿,便已经提醒她,让她回去。她非但不听,还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掐死我,真是幼稚之极。就算刘秀不来,别人也不会让她伤害到我。
“主子,咱们回去吧。”丹颜躬身对郭圣通说道。
郭圣通反手挥去,打了丹颜一个耳光,把气都撒在丹颜的身上。丹颜不敢挡,也不敢哭,亦不敢用手捂住脸,含着泪跟着郭圣通的身后离开。
我望着郭圣通离去的背影,这个盛气凌人的女子已经失去了她最强有力的靠山,刘扬的十万大军原本给她增添了力量,如今却连累了她。
刘扬已死,我的仇已报,似乎一切都可以平定下来。郭氏失势,不会造成威胁。刘秀对我的感情胜过他对郭圣通的感情。整个形势都朝着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这一切来的太过顺利,是我的命太好,还是危机前的假象?
“陛下,如今叛乱已平息,朝廷也已经稳定,但国不可一日无后,末将斗胆,请陛下立阴贵人为皇后。”傅俊躬身对刘秀说道。
刘秀扶着我,让我坐下,他也坐在我的身边。我看到傅俊低下了头,不再看着我们,心知他是不想看到我和刘秀在一起的样子。
“朕也是正有此意啊。”刘秀见我没事,便放了心,呵呵地笑道,“丽华是朕的结发妻子,理应立为皇后。”
“陛下……此事应该再与大臣们商议一番。”我说道。
“商议什么?朕是皇帝,朕想立谁为皇后,就立谁为皇后。”刘秀说道,“先前是因为刘扬拥兵自重,郭氏家族势力庞大,如今刘扬已死,郭氏失势,朕已经无所忧顾。丽华,你别怕,有朕在呢。再说了,这里的人都不是外人,没什么可以顾忌的。”
我瞥了若希一眼,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母亲听刘秀说要立我为后,高兴地几乎落泪,欲躬身下拜,感谢刘秀的厚恩,但刘秀让芸芊扶住了她。“母亲,你是丽华的母亲,就等于是朕的母亲。”刘秀说道,“朕欠丽华太多了,朕会尽力弥补。”
刘秀的手握着我的手,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体温,看着他温和的笑颜,我觉得即使不当皇后,只要有了他,我就满足了。我一直都不相信有命运这种东西,但此时此刻,我不禁在想,人是否真的有属于自己的命。若真的有,那我也太过于好命。
刘秀交代大臣们准备封后的诸多事宜,他说等过几日,便会昭告天下,册封我为皇后。这个消息也像流水一样传了出去,朝中大臣们的家眷纷纷来到我的寝宫,向我祝贺,欲讨好我这个未来的皇后殿下。
我觉得新鲜,接见了几个,立刻便觉得枯燥无味,这些夫人们个个存在巴结的念头,场面话一套又一套,让我浑身不自在。我便吩咐宫女们,若再有人求见,除了平日里与我熟悉的人之外,其他的一概不见。
一日,我用过午膳,春困袭人,便躺在内室午睡。天气开始转暖,使得人也变得懒洋洋的,香炉中焚着香,香气弥漫着整间屋子,朦朦胧胧之中,即将睡去,却在似睡非睡之间听见殿外传来的说话声。
“等咱们的阴贵人当上皇后,咱们可就威风了。到时候遇到那个可恶的郭贵人,我一定要给她脸色看。”
这似乎是清婉的声音。这个丫头,整日嘴不饶人,心比天高,但是个直爽的人,心眼也不坏。只是我在殿内午睡,她却在外面大声地说话,一点都不懂得替他人着想。
“你小声一点,主子在午睡呢,别把她吵醒了。”这个说话的人,应该是惜雅。
“怕什么?我们在这里说话,殿里是听不到的。”清婉说道。
听不到?呵。若是真的听不到,我便不会被她们吵醒了。我坐起来,笑了笑,看来这午觉是睡不成了。
“哎,你们说,那个郭贵人是一个大醋坛子,她看到我们主子当了皇后,还不把自己酸得晕过去。”清婉大声地笑道,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
“我劝你不要这么张扬,这无论对你或是阴贵人都没有好处。郭贵人年轻,除了发发脾气之外,也使不出什么手段,但郭主可不是好惹的,你若是不小心,恐怕连命都丧在她的手中。”这个声音淡淡的,透着一股坚毅和冰冷,应该是若希。
“邳若希,我们都为主子能够当上皇后而开心,但你似乎并不是跟我们一条心的。”清婉说道,“依我看,你一定是郭氏家族派来监视阴贵人的细作。”
“清婉,别瞎说了。”惜雅说道,“若希,真是对不住,你知道的,清婉一向口无摭拦,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就不要跟她计较。”
“呸。你让她不要跟我计较,我还要跟她计较呢。”清婉说道,“在这个宫里,大家都称郭贵人的母亲为郭夫人。我们都知道,只有郭氏手下的人,才会称那个老太婆为郭主。刚才她分明是叫那个老太婆为郭主了,她不是细作,难道我是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