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云归何处
五一之后,时间过得很快,六月扑面而来,气温也陡然升高,天气也开始变化莫测,雷雨闪电时常光顾,它们尤其喜欢在夜晚出现。苏云害怕来势汹汹的雨,连大大咧咧的谢君碧也害怕,搬到苏云的房间,搭了一张单人床,也算是抱团取暖。
六月下旬开始,雷雨不断,校长也显得忧心忡忡,加大了巡防力度。只是连续几天的大雨后,雨仍旧不停,通往外界的路也被山洪冲毁,山里信号不好,都有点孤立无援的意思。学校虽然建在缓坡一侧,但校长还是不放心,商量后决定放假,因为在这长时间的雨季里,山石在雨水的冲刷和浸泡中,危险难以估计。安排好学生后,其他老师因为基本都是本地人,已经陆续回家了。校长看着学校仅剩的苏云和谢君碧,虽说两人要校长不用担心,但校长怎么也不放心把两人留在学校里。
校长看着云层厚重的天空,没有一丝晴朗的征兆。
“小苏,小谢,要不你们俩随我到我家去,凑合几天。”校长恳切的说。
苏云和谢君碧有了几分零落天涯的感觉,倒也感到温暖。只是,校长家也是老老小小一大家子的,有点过意不去。
谢君碧看着天空,摇摇头,叹口气说:“也只有这样了,那麻烦校长了。”
校长见两个女孩答应了,松了口气说:“那趁现在雨停了,赶紧收拾,我们好赶紧下山。”
短暂的停雨后,雨势更加凶猛,山水顺着沟壑倾泻而下,裹着泥夹着石,让人心惊胆战,校长家建在一片开阔地带,周围地势较缓,山也不算高,还很安全。
六月二十五雨终于停了,第二天苏云和谢君碧与校长返回学校,五六里路走了近两个小时,一路上残枝断桠,路基也被冲毁,人们开始整理房屋居舍。校长说:“大自然有时就是这样无情,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在这样艰苦条件的锤炼下会愈加坚强。”
谢君碧打趣说:“校长,你有时就像一位哲学家。”
校长摇摇头,说道:“生活本身才是哲学家,我们生活在其间的人不过是在学习生活而已。”
不过是学习生活而已,苏云看着校长,有点震撼。谢君碧喃喃道:“怎样生活呢?”
“那你问问你的心,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校长笑着说。
苏云远远的看见在学校大门外,有一个黑点,渐渐地,渐渐地,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地,渐渐地清晰。苏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觉得胸口被捏紧,如窒息般。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来的,他为什么。苏云看着那个坐在泥地上的人,他显得疲惫,甚至颓废。他翩翩公子的形象掉入泥淖,揉捏得令人心疼。
程家贤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他的脸上还有泥,裤管也沾着泥,他就那样仰着脸,眼睛里布满血丝。
苏云快速走过去,凝望着他。
“家贤哥,你怎么在这?”
程家贤的嘴唇抿着,他站起来,突然手臂一伸,将苏云卷入自己的臂弯。狠狠地说:“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我听说这里连续下雨,有可能泥石流,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来了,我的车开不进来,我就走,别人拉着我,我不管不顾的挣脱,我拼了命的要来,你说我为什么?”
程家贤微微叹口气说:“我要拿你怎么办呢?”良久又说,:“我要怎么办?”
苏云在他怀里抽泣着,轻轻锤他,“傻瓜,你就是傻瓜。我们都离婚了,你还来干什么?”
程家贤抓住苏云的肩膀,睁红着眼说:“你再说离婚一个字看看。”
苏云看着他,满眼的心疼。谢君碧和校长早已走开,好像在这茫茫的静谧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苏云用手拂去程家贤脸上的泥,喃喃说:“你就是傻。”
程家贤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眼里绽放着夺目的光彩。他抱紧苏云,拍着她的背,劫后余生一般庆幸道:“你没事就好,不然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苏云不解的看着他,程家贤避开,却看见谢君碧对他做鬼脸,程家贤一记眼刀杀去,谢君碧只得缩回去。
而后,谢君碧高声喊道:“苏老师,校长说这里民风淳朴,有什么情到屋里来叙,来日方长,不必争分夺秒。”
苏云脸上飞上红云,程家贤又一记眼刀杀去,可惜谢君碧已经躲在屋里。苏云带着程家贤回到寝室,打来水,拧好帕子让程家贤洗洗,简单清洗后程家贤精神多了。
看到苏云平安,程家贤整个人都放松了,他靠着床便睡着了,苏云扶他躺好。然后到厨房清理一下,拿出米来,熬粥。
谢君碧靠在门边,一脸的玩弄。苏云也不理她,到底是谢君碧憋不住了,说道:“苏云,感天动地呀!千里寻妻,万死不辞呀!”
苏云打断她:“注意用词啊!什么妻,充其量是前妻。”
谢君碧又开始嚎:“苏云,你没心没肺呀!都离了还这般,真的是情比金坚,得郎如此,你此生无憾了呀。苏云,这样的男人你都不要,广大的妇女同志会万分感谢你的。”
苏云无奈的说:“我看你哪是学体育的。”
谢君碧也说:“苏云,你词穷了,你哪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唉唉,不要转移话题啊,你偷梁换柱的本领渐涨了。苏云,你说你傻不傻,你已经实现了超过百分之五十妇女同志的人生目标,嫁个多金,帅气,钟情的老公,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过去式的?傻吧!”
苏云眼里浮起雾气,她没有反驳,怔怔的出神。谢君碧看自己惹出祸来,赶紧的说道:“苏云,你也别气馁,你看他不是自己送上门来,赶紧扑倒,吃到嘴里,让别人只有流口水的份。记着,你的优势就是,你家总裁爱你这道菜。哎!快点把粥熬好一点,赶紧搅一搅,别糊了。”
“怎么?谢老师熬粥很在行,那好,正好我找苏云有点事,剩下的就由谢老师来了,没问题吧?”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响起。
正在高谈阔论的谢君碧吓得赶紧抓住门框,战战兢兢的说:“没问题。”
话还没说完,程家贤已经拉着苏云扬长而去。
一直走到操场尽头,程家贤才停下来。苏云对程家贤说:“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程家贤闷闷的说:“我不是来睡觉的。”
苏云响起刚刚谢君碧的话不由得脸红起来。
“平时都是你煮饭。”程家贤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苏云不想程家贤误会谢君碧,接着说,“也不全是,小谢老师人很好的,碗都是她洗的,她很可爱的。”
程家贤冷哼一声:“是吗?”感情这个谢君碧同学还没有弄懂自己的位置,居然要苏云来照顾她,看着苏云在厨房忙碌,她在耍嘴皮子,就生气。不过这丫头片子倒说对了,苏云就一个傻瓜。
“家贤哥,你怎么进来的?”苏云看着程家贤沾着泥浆的衣服,心莫名的痛。
“车堵在路上,我走来的。”程家贤云淡风轻的回答,许久,叹气着,“哎,我想进来看看才放心。”
“家贤哥,你不要把我当着你的责任,你不用管我的,我很好的。”苏云望着他,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阿云,如果我说我放不下呢?”程家贤满怀期待的看着苏云。
苏云摇摇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你还是------忘不了他吗?”程家贤试探着问道。
苏云毫不迟疑的摇头,望着远处山间的缕缕烟雾,神思缥缈。
良久,她转过头对程家贤说道:“不是的。我会想起宋墨,想起过去的生活。但只是想起而已”程家贤的心好似一下被抓紧一般,他如炬的目光聚焦在苏云身上。苏云又说:“我也会想起你,想起我们争吵的日子,想起你对我的好------”
苏云泪光点点,程家贤将苏云揽入怀里,他呼吸着苏云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的心好似找到归宿,有了着落。“阿云,我愿意对你好,一辈子。阿云,我们错过太多时间了,阿云,跟我回去好不好?”程家贤显得是那么急切,那么渴盼,又那么忐忑。
苏云静静的靠在程家贤身上,远处的天空,多彩的云朵渲染着。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程家贤此时的心如波澜般壮阔,恨不得就这样天长地久。
苏云轻轻的拍着程家贤的肩,说着:“家贤哥,回去吃点东西吧!”
看着走在前面的苏云,程家贤有点无奈。饭后,程家贤是真的累了,一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孩子们回来了,期末考也来临,道路逐渐清通,手机讯号也有了。程家贤在这里几天,到山上人家去走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奇的,苏云也不管他,由着他去。几天后,苏云见他仍我行我素,不由为他的工作担忧。程家贤却说自己就是在工作。
期末考试结束,苏云开始整理东西,谢君碧上窜下跳的,精力旺盛。校长见她如此问她:“小谢老师,怎么很想回去了?”谢君碧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说着:“哪里?一想到就要离开了,这心里还真舍不得。”
苏云他们看着她言不由衷,反问道:“你确定。”她咧着嘴点头。
程家贤点头说:“现在像谢老师这样,愿意扎根山区的年轻人真不多,令人佩服。要不,谢老师再在这里支教一年?”
谢君碧睁大眼睛,结巴说:“程总,机会还是留点给那些一心锤炼自己的热血青年,我等已经完成了自我升华,就不用了吧!”
校长见她如此,苦笑不得,只是说:“小谢老师,下午和我到北山林场去一趟。”
谢君碧指着自己问道:“我?”
校长看看苏云和程家贤,谢君碧心领神会,马上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只是当时他们都没想到,校长随意的一句话,随意的一次行程,却改变了一个人。谢君碧在林场里认识了毕业于农业大学的高材生郝彬,一个毕业后就告别都市回到家乡,并致力于改变家乡面貌的杰出青年。可以说,郝彬甘于寂寞,愿意为梦想等待的精神感动了谢君碧。郝彬他们栽植的猕猴桃今年挂果,为此他们等待了几年。谢君碧开始只是爱热闹,加之在发放通知书前确实无所事事,一来二去的与林场的人也混熟了,林场好不容易来了个年轻姑娘,好事者就爱将她与郝彬送一堆。
等校长与谢君碧回来,程家贤已经走了,谢君碧捶胸道:“怎么就走了。”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她能不急吗,她还没有问程总打算把她安排在哪个部门,转念又想,一堂堂总裁一定不会和一个小女子计较的,想到此处,她又嘿嘿的奸笑,校长与苏云对她的大大咧咧,神神道道早已见惯不惊了。
是的,程家贤走了,司机把车开来,苏云想着那么忙的一个人,在山里呆了这么几天,不理世事,不知道又积压了多少事。
“阿云,等几天我派司机来接你,你注意安全。”程家贤说完,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一个吻轻轻的落在苏云的耳边。
苏云知道自己并不抵触程家贤,甚至眷念他的怀抱。她看着远方,又觉得迷茫,她的明天在何处呢?是在蓉城,还是在那个与程家贤生活了三年的海边都市。她决定先回去看看父母再说,与程家贤的事,还来不及给父母说。其实,不是来不及,而是害怕,而是顾忌太多。但自己总要去面对的。
果然在几天后,司机小李来了,苏云也不矫情,与谢君碧一起乘车离开了这所希望学校。校长再三感谢,苏云也几次回头,她感谢这个地方,它在自己混乱不堪之际,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安宁。她感谢这个地方淳朴的乡情,天真的孩子,谢谢这里的一切,让自己能够沉静下来,远离纷扰。
她与谢君碧在蓉城分手,离别时谢君碧望着苏云欲言又止,苏云打趣她说是不是舍不得了。谢君碧突然抽咽着说:“苏云,谢谢你给我煮饭,还有------对不起,总是劳累你。”苏云看着她,大大咧咧的她,此时就像一个孩子,她对她说:“工作联系好后和我联系。”谢君碧点头,赶忙回答:“嗯。苏云你一定要幸福。”苏云看着她,只见她双眼盛满泪水,一时也都感伤不已。苏云拍怕她说着:“会的,你也要。”七月的蓉城,天气还不算热,微风时而拂过,带着些许莫名的花香。在一个街道路口,谢君碧与苏云挥手而别。
苏云拒绝了小李的送行,让他直接回去。小李无奈的走了。
苏云打车到“锦绣芙蓉”。短短的四年,坐落在江边的“锦绣芙蓉”,已经成为蓉城的一流住宅商业一体的大型社区。苏云沿着江边行走,看着缓缓而去的江水,她感到欣慰,她为宋爸爸欣慰,她为宋墨高兴。
短暂的停留后,苏云乘车回到家里。是的,变化真大,从蓉城到父母的县城,本来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乘坐高铁不过二十来分钟。
苏向阳两口子对于女儿的回来很是高兴,等到激动过后,却也觉出一些味来。
“微微,家贤很忙吧!”妈妈钟女士问道。
苏云错愕之际说道:“挺忙的。”
“那你呆几天还是回去,平时你上班就算了,现在放假了,多陪陪家贤,多照顾他一些。家贤也不容易,成天飞来飞去的,你要多体谅他。”钟如兰语重心长的说着。
苏云只想着该如何给父母解释,事到如今,也只有面对。
“妈妈,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想彼此冷静冷静,希望你们要有一些心理准备。”苏云试探着说,父母年纪大了,也只得徐徐图之。
“准备什么,难不成,你们想离婚。”钟如兰见女儿独自回来,本来就心生疑惑,听女儿这样说,心里说不出的气愤,焦灼,但也只得压制自己的情绪劝道,“微微,婚姻不是儿戏,舌头和牙齿那么亲密,还会咬着,两个人之间哪没有摩擦?”
钟如兰定定的看着女儿,见她低落的样子,很多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下,缓和一些说道:“微微,家贤对你很好,可以说他很爱你。作为你的父母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也很欣慰。可是,作为他的妻子,你真的做好了吗?婚姻需要爱,需要理解,需要换位思考。我们不能草率步入婚姻,更不能随意放弃婚姻。它是神圣的。”
钟如兰看着女儿,想起几年前她不声不响的与程家贤扯证,自己与老公心忧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看着两口子慢慢磨合,终于松了口气了,不想又这样。她长长的叹口气,揉揉发昏的头,看着女儿的侧颜,又是心酸。
苏云无从辩白,更不想说自己已经离婚,不忍心让父母操心。
苏云站起来,说着自己知道了,进卧室去了。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片白色刺的眼睛发疼。苏云闭上眼,心里也只是茫然。自己与程家贤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想着是不是给程家贤打个电话,可又怎么说呢?难道自己还能要求他再配合自己给父母一些假象吗?苏云知道只要自己一个电话,他就会来,这不是自信,而是相信程家贤的真心。可是自己在四年前的一个夜晚,打去一个电话,磨去了他四年。难道在四年后的又一个夜晚,又打去一个电话吗?苏云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去打破程家贤平静的生活。自己不能给他幸福的生活,有什么理由再要求他呢?可是,遇见苏云,程家贤平静的心早已波澜。
苏云就这样辗转反侧,许多回忆一起涌起,让心更乱。梦里,她一会梦见墨园,梦见宋墨,感觉自己还小;一会梦见程家贤,他们在靠海的别墅,程家贤沿着海边越走越远,自己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一晚上的梦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挣扎了一晚。醒来,睁眼还是一片白的天花板。
苏云哪里知道,焦灼的不只是自己一人。程家贤看着独自回来的司机小李,也只是摇头叹息,他觉得自己的心迹已经表露得很明确了,却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扔掉手里的烟,大步走出去,看着茫茫车流,身后的中程国际仍旧屹立,自己却是孤单,自己的心如在大海波澜中起伏的船只,不知自己的岸在何处?
他没有想到会接到苏云妈妈的电话,片刻他就明了,那个丫头没有告诉父母。他恭敬的叫着妈妈,钟如兰委婉的问他能不能抽出点时间回来一趟,一家人聚一聚。
苏云看到风尘仆仆的程家贤,有点意外,潜意识又觉得他会来,或者庆幸他的到来。好不容易寻到空隙,苏云只得向程家贤解释,会尽快的给父母说清楚,但还是很感谢。
程家贤说道:“既然感谢,就实际一点,也帮自己一个忙,一起回去看看爷爷吧!因为爷爷身体不好,我也没有说我们的事,爷爷说想我们一起回去。”
苏云睁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拒绝的话,也太不近人情了。但总觉得程家贤如一只狐狸。
程家贤狡黠的说:“怎么?害怕了。你的感谢不会只是口头说说吧!”
苏云赶紧摇头,程家贤嘴角上扬,到客厅去了。
最尴尬的是晚上,父母早早催促两人休息,对在电视机旁的苏云不断下达命令。一会让苏云去给程家贤找睡衣,一会要求她去给他放洗澡水。苏云很想说:“他不是婴儿,用得着这么照顾吗?”
程家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觉得看见苏云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倒平衡一些。这种想法一出来,连他自己都鄙视自己。
程家贤洗好澡后,躺在床上,看见床头柜上的书,随手翻阅起来。苏云关好纱窗,调好空调,局促的坐在一张躺椅上。
程家贤放下书,认真的说:“阿云,要不我到书房去吧!”就势下床,往门边去。
苏云跳起来拦住他说:“不用。我去。”
程家贤折回来,坐在床边,好似发善心的说:“你过来,床这么大,今晚就这样吧。你想要爸爸妈妈不得安生吗?睡吧,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苏云听他揶揄中有调侃,只得走过来。
程家贤放缓语气说:“睡吧,我今天坐飞机真的很累了。”说着,躺在床上,闭目睡去了。
苏云关好灯,侧身躺下。安静的夜晚,苏云辗转反侧。程家贤伸手过来,抱住她不断反侧的身体,警告说:“安静点,不然我可要食言了。”
不知是程家贤警告凑效,还是他的怀抱令人安慰,苏云倒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