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风,你来说一下,这个字怎么念?‘’
‘’李清风同学?‘’
一个长相稚嫩略带清秀的小男孩,8-9岁的样子,正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听到有人叫他,立马回过神,下意识的站起身朝黑板上看了眼,回答道:‘’额,‘溃’‘’
‘’很好,请坐,上课的时候请专心。接下来...‘’
这是一间50-60平米的教室,教室的正上方摆着一张破旧的讲台,一位又胖又矮的女老师正在讲课,下面有序的排着一条条木制课桌,大概有60张左右,每张课桌上都坐着个8-9岁的小孩子,有的在认真听讲,有的则低头开小差,还有的可能在发呆吧。看着桌子上做工拙劣的铁皮文具盒,就是盒盖上印有乘法口诀表的那种...一切的一切都带着一种久远的熟悉。旁边坐着一个屁大的萝卜头,没记错的话应该叫‘童毛毛’吧!
这一张张纯真而又质朴的脸庞,是那么的真实,是那么的触手可及。只是这一切又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尽的噩梦之中呢???
想到这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久久回过神之后,李清风的脸上流露出一阵的苦涩,又感到一股心塞...这特么叫什么事啊,就好像做了一个跨世纪的梦,现在梦醒了,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可怕,又那么的无助,梦里的所见所闻,颠覆了自己这一辈子的世界观。可...可特么为什么是我啊!!李清风感觉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知道的,可现实却是自己就像个小姑娘被个猥琐大叔给那啥了,所有的一切都强加在了他的记忆当中...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呢?此时的李清风整个思绪已经凌乱地如秋天的落叶....漫天飞舞。
‘’铃铃铃,铃铃铃‘’
‘’好,今天就讲到这里,有什么不会的可以课间来我办公室问我。放学以后,把今天学的生字全抄写10遍并造句,明天上学交上来给我检查,下课!‘’说完,那长的如冬瓜的郭老师收拾好教材走出了教室。
‘’哎...疯子,今天去我家打弹珠啊。我昨天才买了新弹珠,怎么样?‘’
正在收拾书包的李清风就感到有人搭住他的肩膀,回过头就看到一个长的很喜感,跟球差不多了小男孩正对他说到。
李清风楞了半响,正想着这人叫啥名,口中已是回答道:
‘’不了,你找别人吧。‘’
说罢,李清风背上那又脏又破的大书包,低着头,满腹心事的走出了教室。
走出校门口,李清风左看右看,当然咯,他不是在看什么美女,也没啥美女给他看,都是一群小屁孩。
只是...他还在想,这个时候他的家是住哪的啊
李清风小时候换了好几次家,92年的时候大伯李兴云在镇上办了个化工厂,大伯是个正直厚实的人,不太懂得变通,不会去拉关系什么的,所以工厂的规模不大,虽然也赚了点钱,但是也没发什么大财。后来大伯的儿子也就是李清风的堂哥李清威,染上了毒品,再加上后来好像有个工人在厂里出了事,到95年的时候工厂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大伯的家当也就败的差不多了。
父亲那时候给大伯打工,就住在厂里,得益于大伯是‘’董事长‘’兼‘’厂长‘’兼‘’人事主管‘’等等...家里在工厂里分了一间不大的一室一厅宿舍,也就50-60平米吧。
94年的时候,李清风的叔叔李兴龙在镇上开了第一家歌舞厅,那时候叔叔在镇上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所以舞厅的生意那叫一个火爆啊,映象中是天天爆满,那时候舞厅门票都是卖20-30华币一张,一天的纯收入有2000-3000多华币吧。所以用现在的话说,李清风的叔叔在镇上也算是个‘’土豪‘’吧。
说起来李清风读书的时候算是‘’违反‘’校纪校规最多的吧,隔三差五的就去‘’三室两厅‘’中的舞厅。但那时候李清风也算是走在‘’时尚潮流前线‘’了,磨盘大的大海蝶,唱K,流行的交谊舞,新的流行歌曲...该见的都见了,该听的也都听了,该体验的也都体验了。叔叔那时候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李清风的堂姐,叫李馨可,比李清风大了4岁。可叔叔只想要个大胖小子,连带着喜欢李清风比自己的女儿还多。
96年的时候婶婶杨丽终于给叔叔生了个小崽子,可惜的是叔叔患上了肝癌,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没几天就嗝屁着凉了。而婶婶生堂弟的时候刚好在外省,可怜叔叔临死的时候都没见上一面,最终只能给堂弟取了个名儿就抱憾而去了。
大伯的工厂倒闭之后,父亲就去叔叔的舞厅当保安,说的好听是保安,其实就是个收门票的。亲兄弟嘛,哥哥没事做,给碗饭吃呗。只是父亲也没想到,叔叔会走的怎么洒脱,快的都让人没点准备。
父亲还有个姐姐和妹妹,也就是李清风的大小两个姑姑。
大姑李双丽嫁在了隔壁镇,家里跟李清风家一样,饿不死,也撑不着。
小姑李双华就嫁在了镇上,小姑夫是镇上农货社区的一职工,吃着‘’铁饭碗‘’,小姑就开了家杂货店,家里条件就比大姑好多了。
只是小姑也是好景不长,97年就和小姑夫两人不欢而散了,之后就一直在外独自飘着。
叔叔死后,父亲就在小姑杂货店帮忙,搬搬货,看看仓库什么的,也算是有了着落。只是没想到小姑也...
李清风的爷爷死的早,有多早了?反正李清风是没见过。
爷爷走后,李清风的奶奶就撑着这个家。家里也算辉煌过,只是败落的也快,有本事的不是倒的倒,死的死,就是离的离。没本事的,也只能为了出头而挣扎着。如今也就婶婶还勉强支撑着叔叔的舞厅。
李清风还有个哥哥,比他大两岁,叫李清源。哥哥是个孩子王,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小孩子里就没有不怕他的。李清风那时候就很怕他,但家里就两兄弟,虽然怕,但玩耍的时候又还是要屁颠屁颠的跟在哥哥的后面。哥哥不喜欢他这个跟屁虫,为此李清风小时候没少挨揍,经常是鼻青脸肿,鼻涕眼泪挂满身。
母亲常年在外打工,两兄弟的学费都是来自母亲的在外省吃俭用。母亲是个节约的人,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吃点好的,穿件好的,就连过年都舍不得那点车费回来一次,通常都是一出去好几年才回一次家。记得以前每次母亲回家都是李清风最高兴的时候,一个是好久没见母亲了,再一个是母亲每次回来都会给两兄弟带些玩具和零食什么的。
父亲读的书不多,人也憨厚老实,就是挺喜欢说大话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没本事,还爱装碧‘’。虽说如此,但两兄弟怎么着也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虽无大用,却也算对的住这个家了。
有些人生来娇贵,有些人却是命中注定。就像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罗伦兹提出的蝴蝶效应,南美州的蝴蝶煽一下翅膀,通过种种因素,就可能引起亚洲地区的一阵台风。每个人的存在,就有可能如那种种因素的一种,少了谁都有可能不会引起那阵台风。无论你是有用或无用,在命运的车轮下谁也逃避不了。也许在李清风看来,那或许也不叫命运吧,只是个无限循环的死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
想到这里,李清风回过神来,目光落向学校门口旁边零食店的挂历上。
‘’1999年6月25日,再半个月就要放暑假了啊。‘’
看着那显眼的1999年,李清风又是感到一阵的无力,头也低了下来,稚嫩的小手却是开始缓缓的握紧,慢慢的小手越攥越紧,似乎要将指甲都扣进肉里。
突然,李清风猛的抬起头,一双眼睛亮的好像要喷出火一般,嘴角的弧度慢慢上翘,最后状若疯狂的大声笑到:
‘’哈哈哈...就算所有的事情重复无数遍又如何,但既然让我看到了这一切,我就会让你这个大轮子卡死在这里,让你这蝴蝶扇起的风,吹到那遥远的太平洋。命若天定,我便破了这天,哈哈哈...‘’
‘’李清风,你还不快点回家,在学校门口瞎嚎什么,是不是家庭作业布置少了,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李清风的发泄。
班主任郭老师正站在零食店门口,说话的便是她。
李清风这才想起,那家零食店就是郭老师的老公开的。看向周围,不少同学和家长都在用看神经病的目光审视着他,饶是他经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也是感到一阵脸庞发热,心里发虚。随后又故做镇定的清了清嗓子,道:
‘’额,那啥,郭老师,最近学习压力比较大,加上快期末考了,我发泄一下心里的情绪,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好迎接期末考,嗯...就这么回事。您要是没啥事,我就回家了,拜拜‘’
说罢,李清风灰溜溜的钻出人群,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了。
倒是郭老师站在那愣了愣,总觉得这孩子今天有点不对劲。
李清风在班上成绩也还算可以,中等偏上,脑子也挺好使的,就是平时蛮调皮的,男孩子嘛,这都正常。只是就算再聪明,也就一8-9岁的孩子,刚刚的回答似乎有点不像是一个8-9岁孩子能想到的吧,而且平时这些个学生,哪个见了她不是老鼠见了猫,话都说不出一句啊。
摇了摇头,郭老师也就没想了,只是觉得这孩子今天有点怪,就转身走进了店铺。周围的人,笑了笑就散了。
临到家的路上,李清风的脸上还有点发热,想想刚刚的事,确实有点逗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