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能改变什么：既不能发动考试制度的改革又不能逃避这种考试。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明天，他只有在这么一条蹩脚的道路上跑下去。可是，这样下去，他能得到什么呢？几个数字就能决定他的一生！
周毅有些心灰意懒了。他现在明白了当初张鹏在酒桌前保持沉默更深一层的原因：在他的肚皮里，装着满满的全是不合时宜。这注定了他会孤独，而孤独者大都会选择在热闹的环境里面保持沉默。而当看不到爆发的希望的时候，沉默者就会从心里生出颓废的气息来。
周毅不想颓废。他也深知自己不能颓废，因为他没有颓废的权力。他想摆脱这个怪圈，可怪圈之所以是怪圈，就是因为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再出来。在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化为没有结果的一厢情愿以后，他绝望了。
最先察觉到周毅的变化的是韩雪。自从她那天用红笔给周毅写了字条以后就一直后悔，一直自责。后来，她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知道周毅和吴梦娇并没有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已经定亲，而是吴梦娇把周毅的母亲认做了干娘。于是，她开始期盼，期盼周毅会像以前那样跟自己解释，劝自己不要生气，然后自己就会“原谅”他。可是周毅这一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自己解释什么，也没有劝自己不要生气。他渐渐变得有些古怪，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流露出愁苦与无助的神色来。
“毅子，你怎么了？可不可以振作起来？”这句话，韩雪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写了下来，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把它交给周毅。她也感到愁苦了。她害怕周毅会不理她，也用红笔写上那么一张字条给她。她想起了韩晴，可是韩晴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与众多高考无望的学生一样，她选择了去打工，选择了到南方那个据说满地是钱的地方去淘金。
最先察觉到韩雪的愁苦的是张敏。张敏自以为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一个被忽略的人，所以就特别关注那些同样被人忽视了的落寞者。韩雪先是自己忽略了别人，后是自己被别人忽略，情况非常特殊，因而也就成了张敏特别关注的对象。
张敏从韩雪的愁苦里隐约猜到了点儿什么，于是开始注意周毅。结果她就成了第二个发现周毅变化的人。她不希望曾经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孩子就这么沉沦下去。虽然她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她还是决定要做一些什么了。于是，她把周毅约到了河边。
张敏盯着周毅看了一会儿，没头没脑地问：“知道你现在的眼神什么样吗？”
“不知道。”周毅摇了摇头。
张敏眯着眼睛想出了一个恰切的比喻：“就好像是一头被困在囚笼里的猛兽，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听天由命了。”
周毅颇为自嘲的一笑，没有做声。
张敏叹了一口气，又说：“你身边有囚笼吗？我怎么就没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