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比什么?怎么比?”
“比军事基础知识!我并不是个军迷,但是我想增长我的知识,所以教官您给我出题,而且要出最基本的军事知识,如果我有没有答对的,我任您惩罚,但是您要给我们讲解军事常识,如果我都打出来了。”金蝉忽然放低了声音,就地坐下,微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有没答出的,那就算我输了,留下您的电话号码,怎么样,不吃亏吧?”
教官颇有深意地一笑,那意思明显就是这种把戏我看多了。
“教官给学院留联系方式是违规的,你不知道吗?”
“嗨嗨,如果输给了学员,那留个联系方式也不算过分吧,又不骚扰您,您这就怕的。”
“那你听题吧。”
金蝉这时朝那边的403的女生们眨了眨眼,投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那边就连正规军迷靳琴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终于得出结论:“原来走火入魔的是这孩子。”
教官想了想,就开始发问:“第一题,我想想啊。”他挥挥手,示意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这丫头靠近点,似乎第一个问题便是机密级别,“你说给你们军训的首长一个月拿多少工资?”
“啊,啊?你,你这,你这不相当于问我这座山上有多少棵树吗?”
众教官已经开始哄笑,403的小兵们听到这笑声更是看得云里雾里。山顶上的雾气仍然在飘渺,金蝉面对着群山,开始思索跟雾气一样飘渺的答案,她终于明白,小兄弟教官可不是好惹的。
金蝉正处在为难之中,三十六计一计一计以每秒一个的速度从她脑海里闪过,说时迟,那时快!这马上就有了答案,足以说明,回答变态的问题靠的不光是知识,还有灵感。
金蝉把膝盖盘起来,坐姿一下子挺拔了起来,那气势倒把几位正嘿嘿跟那儿乐的教官大哥给唬了一跳。
“报告!给南方师大某级新生军训的首长同志每月的工资……”金蝉看了看众人,嘴角上扬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和中国人民解放军一个少校同志的月薪等同,前提是,排除补贴。”
教官怔忡了一会儿,用手捂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你这叫回答吗?”
金蝉:“您没说要确切回答啊,难道您能说我回答错了吗?你看,我这个回答说明什么,首先,我有点儿常识,我知道首长同志两毛一,是个少校,而且我也差不多知道少校同志的工资是怎么算的,不是吗?”
金蝉的眼神里不能说是骄傲,但有她惯常的那种挑剔。
教官:“不错啊,还知道两毛一,有那么一点点内行的意思。”
金蝉:“嗨嗨,我有同学是军校的。”
教官:“刚入门的新兵蛋子跟你谈论这些?”
金蝉:“我老哥是军校的,行了吧!告诉你们,国防科大的,哼哼。”
众教官如同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冲击波,整体往后一个佯装倾倒,半空中又起来,一起“喔——”一声,把同情的目光同时投给发问的教官。这输给学员的事情,回到军校,也够笑话个几个月了。
发问的教官不紧不慢地把手上的书打开,金蝉发现那是一本图册,不是杂志,上面全是介绍直升机和坦克等载人型装备的。
教官:“那考考你这个吧,也不考你什么难的,就一些常识。”
金蝉一看见他翻到直升机的页面,就两眼直冒光,巧啊,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天注定她们的小慧儿和这位解放军同志有缘可续,挡都挡不了啊。金蝉当时这样想着,心里直乐,人们在这种时候总是想到好的方面,忽略了一些现实问题。
“啊,这个啊,这个直升机我最不在行了,这能叫军事常识吗?打打杀杀的,有哪个女孩子知道这些个啊?”金蝉近似哀求地说道,这家伙演戏演得那叫一个像。
教官:“怎么,小同学,你要认输认罚吗?”
金蝉心里想你哪门子小弟敢叫我小同学,不是身份不同,准让你叫大姐,但是她必须把真相埋藏在心里,以至于处处受这种小委屈,她说:“嘿,别叫我小同学,你看你那一个杠,你不也没毕业嘛,顶多就是个二年级的学长,三年级谁会让你来训我们。别看我是个老百姓,我也不会轻易认输!”
教官:“懂得还不少,听题吧,你说出这架直升机的名字,算你答对两题,还有最后一题,都答对了就算你赢。”
“诶,诶,那怎么行,人家下棋都是三局两胜,三个题,答对两个就应该算我赢啊!再说,你就这么随便点个直升机让我认,也太难了吧。”
“就是,就是!”“教官不能欺负人!”“专业对不专业,不公平!”这时候,403的女孩们也已经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都聚过来给靳琴打气,只有梁慧茹躲在人群的边边,静静地看着。
主考教官无奈地笑了笑,其它的教官也纷纷感叹这女孩子就是能说会道,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错的能说成对是,输的能说成赢。
教官只好投降:“好,好,答对两个算你赢。”
“唉,唉,勇哥不能这么让着她啊,你太没出息了你。”一个教官说道,另一个则拍了拍他的脑袋,教育道:“勇哥这叫有绅士风度,你懂什么叫绅士风度吗?就你这小样儿,跟一群女孩子计较什么。我看要是你,百分之一千会故意输给人家。”
“哈哈哈哈。”大家笑了起来,都忘了这些是凶神恶煞的教官,都忘了,那些是乖乖听话服从命令的学员。一段花一样的年华,一幅迷彩色的青春图画。
杂志被拿在主考教官手里,直升机的名字被两个手指遮住。金蝉想了想,然后一字一句地回答道:“科,曼,奇,美国,攻击侦查直升机,英文简称RAH66。”
“哇!”
“勇哥你上当啦,人家还是有两下子的!”
“输定了,输定了。”
对于非专业人士,这样的回答接近完美,金蝉笑得更得意,完全没了刚才佯装出来的害怕模样。
教官:“下一题还用问吗?”
金蝉:“问啊问啊。”
主考教官把图册放在一边,望望头顶的苍穹,好像那样就能发现一架隐形直升机一样。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你猜我多大?”
“勇哥,你这不是闹这玩儿吗?哪有这样问的,嘁。”旁边的教官都对着这个问题表示出彻底的不屑。
金蝉倒是对这个问题很是感兴趣,她思考着,大脑飞速运转着,动机,问年龄的动机是什么,怎么样答才不会被判错误,最后无奈,她没有想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胡乱猜:“十九二十吧?!”
其它几个教官就瞧瞧她,问:“你多大了,你是几几年的?”金蝉就说:“我十九啊,二月份的,怎么了?”
几个教官就站起来,拍拍身后,说:“让他叫你姐吧,嘿嘿,再见了,各位同学。”就跑向各自所带的班排。
金蝉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吃惊,这些还是孩子,这些孩子和弟弟小虎一般大呢,她喊道:“唉,不是,那你们干嘛都叫他勇哥啊,你们难道都比我小啊。”可是没人回答他,军人的做事风格是绝对不拖沓的,说走就走了。
这边主考教官也站了起来,让金蝉记住他的手机号码,金蝉就掏出自己的手机按键记起来。记完了,主考教官也要走了,但是临走前他又走到离金蝉稍稍近一点儿的地方,小声说道:“我可是讲规矩的啊,不过还得告诉你,我们的手机早就上交了。你不说你哥是国防科大的吗?他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好啦,再见,姐姐们!集合!”
金蝉呆呆地望着草坪,背对着教官们离去的方向,一场华丽丽的失败,但虽败犹荣。原本以为自己够高明,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胜在常识,输也在常识。
大家安慰金蝉,都替慧如有一种同样的怅然,七个人一起相互携扶,边散步边走向十分钟以后的集合地点。
还有五分钟,已经有一半多的人都回到了集合地点,金蝉望着对面的山发呆,她想看星星,山顶上看星星应该很美,可是看不到。
这个地方一年到头是难得有几个好天气,能在夜里看到月亮和星星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但是别的地方不一样,金蝉就想象着,老爸这时一定能看见星星,因为故乡有许多好天气,特别是在妈妈的老家,看到的星星格外明亮,妈妈一定也能够到。
于是金蝉又想,他能看到吗,那个救她的少年。也许他正在站岗或者训练,她不知道特种兵的训练是不是不分昼夜,是不是还要在泥浆子里摸爬打滚。在这全操场都充斥的迷彩的夜晚,有一些莫名的情愫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