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就这么如同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一般说笑聊天,张青松虽然年轻,阅历欠佳。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尾随在大叔的身旁,再加上大叔也是竭尽全力的将自己所会的包括江湖阅历都尽可能的全部传授给了张青松。现在的他可以说算得上是继承了大叔的阅历与经验。唯一不足的便是对它们的运用了。
好在,对方并没有怀疑他分毫。毕竟,双方已经有十年没有交往了,这十年的时间里,很多东西都会变的。
只听九州侠一位叫做甘泰的上前一步,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张兄弟,你所说的话自然有一定的道理,只是,眼下被杀死的却是魔神宫的堂主唐炳坤。只怕张兄弟与魔神宫的仇有些难以化解。”
难道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么?想要我交出绝学神通,何不直接说。
张青松不动声色的朗声一笑,看着九人道:“要说结仇,我张青松与魔神宫州城外一役早巳誓同水火,不过……”
他沉吟一下,继续道:“看在九州侠兄的份上,自然要缓和双方的关系。只是如今他唐炳坤已经死掉,那么,我便如了他的愿望,和他的恩怨仇隙就此一笔勾销吧。”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有谁会去在意一点点的误会摩擦呢?莫说今天死掉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堂主,只要这九州大侠与他名动江湖的中原一点红都加入了魔神宫,那就算是死掉十个堂主,魔神宫也不会追究的。
要知道,如今身怀绝学神通的中原一点红可是相当于魔神宫护法级别的存在。这样的人,多一个便能够将魔神宫壮大到前所未有的层次。
为了魔神宫的未来,忍他一忍又有何不可?这是九人共同的心声。
只听阳青冥继续道:“这样说来,我们兄弟自然放心了。想来,有张兄弟一同加入魔神宫,咱们众兄弟的前途也就有靠了。”
一旁,那紫金龙开口了:“这下皆大欢喜,我们九兄弟也算没有白来。眼下正好群雄汇聚,为了给我们加入魔神宫买一份绝对顺利的保险,我看,不如我们一起将前来的江湖人物尽数抓捕,献给魔神宫当见面礼。不知道诸位兄弟以为如何?”
哼,我今日假意投靠,你们便不再逼迫我交出神通,却是想要靠我的双手,将天下群豪一网打尽么?哼,你也太小看我张青松了。
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张青松一脸的思索之色。突然,张青松开口问道:“诸兄对魔神宫好似了如指掌,小弟却是孤陋寡闻得紧。”
那姓阳的呵呵笑着道:“要想加入魔神宫,自然了解的多一些,才能够保证毫无阻碍的加入不是?”
代表着中原一点红身份的龙马重现江湖,这些蜂拥而来的一众江湖豪侠会只是来一睹中原一点红昔年丰采的么?
但不管他们的目的何在,凡有窥探之心的,不付出一点代价,怎么可能长记性?
双方又交谈了一会,张青松白巾下的脸色连变。对着九人道:“小弟正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容后再与诸兄长叙,小弟就此别过。”
正说得好好地,他中原一点红却是说走就走,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九州侠齐齐一怔,只听洪福侠赵洪福蓦地大声道:“张老弟,你我二十年老友,交非泛泛,为何从不揭露白巾,以真面目示见?”
张青松顿住脚步,缓声道:“小弟自有隐情,无礼之处,还望诸兄见谅。”
话刚说完,人已纵出数十丈外,遥遥一拱手,突然拔身而起,如一只白鹤一般冲空掠飞而起。眨眼间便投入了一片丛树之中消失不见。
但他真的远去了么?只见在不远处的树丛中,一道身影正遥遥望着九州大侠。
远远地,那紫金龙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张老弟,十年阔别,你老弟变得与兄弟们疏远多了。何时有暇,到我兄弟居处,伏龙山脉伏龙山庄上一游。”
张青松听得语声远远送来,句句清晰,分明是以内家真气逼送而出。显然,他已看出自己并未远去。
张青松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暗暗道:“哼,二十年老友,交非泛泛么?可为何竟不知我这中原一点红是真是假?”
想到妙处,他又得意的一笑,悄悄离开树丛,认清方向一阵急奔,顿时,如一道轻烟般飘荡在这片密林之中。只顿饭时光,已奔行了百里。停下身来,举目望去,只见此处悬岩绝壁,杂树盘藤。
张青松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掌指,提起一口真气,在山里纵跃如飞,只片刻间便翻上了一座峰头,峰下竟然云雾缭绕,果然是一处神秘而又壮观的地方。
张青松戳口一声穿透云雾的长啸发出,随又一连短啸了三声。
啸声未罢,便听一声高亢的马鸣声传来。喝,这是,先闻其声后见其影。
听着这马鸣声,便知道必然是一匹绝世良驹。
自转瞬间的功夫,只见一道白影如风一般飞驰而来。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良驹奔驰了,但张青松依旧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这白马如同一条银线,倏忽间从那云雾中窜身飞掠而出,欢快的在张青松的周围踏步。回过神来的张青松揖起蒙面白巾,立时露出他那如冠似玉的清秀面庞来。张青松浅浅笑道:“傲雪大哥,大叔可好么?”
这龙马似乎已通人性,对着张青松低鸣一声,连连点头。
张青松笑意盎然的在马颈上抚摸了一阵。那龙马也亲切的挨近张青松,马尾巴悠然的摆动着。
轻轻拍了拍傲雪的头,张青松借势一跃,身子已经上了马背。那龙马长啸声中,便如天马行空一般,载着张青松一下子便穿入了那云雾之中消失不见。
入得云层中,只见里面石梁横瓦,却不知道是什么所在。那龙马一跃数十丈,极其熟练的踏在了石梁之上,转瞬间已穿透云层,出现在了一个锦绣的山谷之中。
放眼望去,只见这个不大的山谷里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过。周围都是齐膝的各种花草,如此一处奇花异卉的所在,置身其中,突然有一种如居人间仙境的错觉。
这里其实也是他们的人间仙境,而且是只属于他们的人间仙境。
临溪旁有两间石砌小筑,此刻的梦正敞开着。莫大叔曾经告诉过张青松,这灵雾大峡谷便是自己和他爹爹圣剑张君山的故居。
远远的,张青松便见到中原一点红正站在石屋门前眺望着自己的方向。
腾空一跃,潇洒的跳下马背来,张青松激动异常的快步奔了过去,口中叫道:“大叔,你是在等我么?”
大叔依旧沙哑的嗓音道:“嗯,青松,你一夜未归,来,快说给大叔听,你这一夜都遭遇了何事?”
张青松便拉大叔在门前的石凳上坐下,一五一十的告诉中原一点红自己昨夜经历的事。中原一点红脸上露出无比的兴奋之色,道:“青松,你做得好。真是亏你想得出,凡想要从中原一点红手里夺取血襟之人都给他一掌这样的主意。好狂妄的口气,不过我喜欢。”
张青松不由乐道:“大叔,要是换做你,你能饶过他们么?”
表情一正,大叔双目放光地方道:“哼!要是我……”
可是,他的脸上倏地显出一阵黯然之色,蓦地大声道:“我会杀了他们。”
他这句话难以掩饰一种悲愤的语气。张青松知道,他是想到自已功力尽失的惨痛了。
张青松连忙安慰道:“啊,大叔,您不要难过,侄儿知道大叔是为重伤之下方才武功尽失感到悲痛。可是,难道大叔的伤就无药可治么?”
中原一点红摇摇头,道:“我这伤已是十年旧伤了,纵然能治,恐也非普通药物可治,更非普通大夫能医。”
这倒也是,但是,治疗总比就这么不瞧不看强得多吧。
一听大叔这病还有机会治疗,张青松不由开心道:“啊,大叔为何不早说,就是要万年灵芝,当世华陀,只要当世有此人此物,侄儿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在我有生之年,定当为大叔求得医药。”
欣慰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侄儿,张大叔一张笑脸都快要变形了。只听他收起笑容,满怀欣慰的道:“你的这番心意已足使大叔感动了,青松,要知道灵药圣医可遇而不可求,这件事情还是别提了吧。”
顿了一下,中原一点红突然转口道:“青松,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说遇着了什么烽火教的女子,你说说看她们是何色的衣着?”
张青松当下将所见尽数说了,在一旁静静陪着大叔。
中原一点红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时间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嘴里喃喃念叨着那些女子的衣饰打扮。
随着他又喃喃念着另两个名字:“绿羽令……赤叶符……难道是她们?”
张青松看着大叔的表情变化,一时间不敢打扰。此时听大叔这么一说,不禁出口询问:“是谁啊,大叔?我想很多的事你都没有告诉我,为何你不说?难道你不能让我知道?还是有别的苦衷?”
回过神来,大叔语气坚决的道:“不,青松,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世界上就是有许多不合情理的事,但又无可避免,知道了反而徒然伤感。更何况,这事大叔也只是猜测而已。”
说着,他又突然问张青松道:“青松,你一夜未睡,累吗?”
张青松从来不敢违逆大叔的意思,闻言之下,忙答道:“不累,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