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取下面具来,张青松不觉眼前一亮,接着张青松“啊”的一声轻呼,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眼前横躺在他怀中的,那里是个丑女子,简直美丽极了。只是此时的她脸上罩着一层淡淡的青气。张青松心知必是受了九宫魔主的掌伤的缘故。
张青松的目光怔怔地停在这少女美丽的脸上,瞬也不瞬一下。
开始他是惊奇,慢慢的他的脸色便阴沉了起来,冷冷地道:“姑娘,你是雪山三雁之一,你是九宫魔主的女儿?”
因为张青松已发觉这少女与伏龙山庄上石楼之中,九宫魔主所铸的红衣铜人一般无二。
张青松一股怒火又往上升,那少女只摇了摇头,微弱的道:“我怀中有丹药可治九龙掌伤,拿七颗给我服下。”
张青松虽怒火已升,但目前她已受重伤,不得不救。
于是依言自她怀中取出了个翠绿色的玉瓶,倒出七颗红色的丹丸,就着潭里的水助她服下。
待得她稍有些好转了,方才道:“姑娘,你要不给我说清这事,我张青松决不会饶你。”
这少女服下丹丸后,却半晌无声无息。
又过了一刻,忽见这少女眼角竟流下了两颗滚圆的泪珠。
张青松愕然惊问道:“你哭什么?难道你真是九宫魔主的女儿?”
那少女并未睁开眼睛,张青松的话她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过得良久,她才幽幽的道:“张青松,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张青松呆呆的看着远方,想看她接下来说些什么。可一见到她那双哭红的眼睛,不由得心下不忍。
这时,张青松越来越感觉到奇怪了,他耐着性子平静的回答她的话。
“你知不知道那半截玉剑的来历?那剑柄之上刻过‘南宫’两个字是不是?”那少女悠悠的对着张青松问道。
张青松想起那青布包头的断臂老妇人在壁上所划断剑。他又想起大叔对那“南宫”两字的反应,不禁心中怦怦一阵急跳。
听得少女问话,张青松忙答道:“姑娘,你提那半截玉剑干什么?难道它还是大有来历的么?”
张青松在答话时,猛地想起此女曾经问他是不是“白玉剑”南宫秋水的儿子的话。
可是,此时的少女已闭着眼睛,又半晌不答话了。
张青松忍耐不住,大声又问道:“到底那半截玉剑有何来历,你为何又不说话了?”
又过了片刻,少女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张青松坐在她身边。这才低声道:“这玉剑的来历知道的人并不多,可凡在武林之中稍有见识之人,都知道这口玉剑是属谁所有。因为她太过出名,她长得太美了。”
“你是不是说刻有‘南宫’两字的这剑柄上刻着的就是她的芳号?”张青松想到了什么,惊声询问。
那少女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幽幽的道:“你不要问,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接着,便听那少女的声音在这一片山林中响起:“大约是在二十年前吧,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谷中,住着一对神仙眷侣。
他们一个貌若潘安再世,一个有如嫦娥转生,在那个小山谷中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不知羡煞了多少人。这对神仙眷属,住了一段日子之后,两人因为与人打赌,两人夸口说能够在江湖上闯出些不败的名气来,而且,限时为一个月。
为此,两人联袂现身江湖。而也真的不到一月的功夫,他两人的美貌和精奇的剑术也同时震惊了江湖,尤其那女子的天仙之貌更引起了无数的江湖豪客的追逐,无数的江湖才俊暗暗的想着她,爱着她。
他两人在江湖中游戏一个月后,重返那个小山谷。谁知刚过三天,便有一个须发壮汉登山至谷访晤两人。用话相激那个做丈夫的,结果两人大战了九百回合而不分胜负。两人因打成交,当日竞留他在谷中过宿,谁知当夜……”
少女话说到此,忽然停住,张青松连声催问道:“当夜怎样?”
那少女微微睁开眼睛,正想答话,尚未说出来。三丈外乱石中突然一条人影抖身飞起三丈之高,斜身一掠已站在两人之前,高声叫道:“公主,老奴在此。”
少女似乎吃了一惊,微弱的道:“你来了,三娘。我在为张青松讲一个故事。”
可是三娘自现身来,好似脸上一直罩着一层怒色。
闻言之下,不禁微怒,道:“公主,你忘了你娘的话?那故事别再说了,走,回去吧!”
公主吃力的站了起来,坚决的道:“不,三娘。此事别人我不说,我非告诉他不可。”
三娘更加的愤怒,道:“公主,你不能触了夫人的大戒,你不能这样做啊。”
那少女却是语气坚决的道:“不,我一定要告诉他。”
三娘突然暴怒,一双眼睛露出骇人的凶光,大喝道:“公主,老奴受托于夫人,这事我不能不管。”
说着,就见三娘蓦地自怀中取出了一面耀眼生辉的银牌,在公主面上一扬。
那公主一见银牌出现,竟是十分的畏惧,踉跄倒退了三步,面容骤变。
突地,她对着那面银牌一跪,既畏惧又愤怒的喊道:“娘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喊罢,她站了起来,玉面骤寒。指着三娘叱道:“三娘,你这老奴才,你想对我怎样?”
三娘经公主这一跪之后,怒气好似平息了许多,低声答道:“请公主即时回宫。”
公主实是被三娘取出银牌,伤了她的自尊,尤其银牌出现在一向侍奉她的三娘身上,更使她大恨。
此刻的她心下不快,不免性子上来,冷声叱道:“要是我不回宫呢?”
三娘一怔,立时银发如针,答道:“老奴身领夫人的银牌旨令,除非公主不说那故事,否则老奴非逼公主回宫不可。”
看来,这老奴的态度一时坚决,是再难更改的了。
“晤,你以为我不告诉他,他就不知道吗?”就见公主一脸的不快,对着三娘言道。
突然,她转身对张青松大声的道:“张青松,你如果真想知道那事,也可以去问问绿羽林的主人去。”
公主和三娘所争执之事,张青松只感到迷惘难解。
他不知那故事与他有何相干,更不知道公主为什么又一定要告诉他。
可是他好奇之心越来越强,闻言之下,不由答道:“我要去找她的,绿羽林的主人。她……”
张青松尚未说完,三娘已怒喝道:“公主,你是有心违背银牌令旨么?老奴请公主立刻回宫,禀告夫人再做定夺。”
说罢她已趋上两步,抓着公主的手便要离去。但见公主脚步踉跄,显见伤重未愈,一时间步履不稳。
张青松纵了过去,冷声对三娘道:“姑娘伤势未愈,怎能走远?”
三娘性如烈火,张青松以为她定会发怒。谁知三娘却是一反常态,温和的道:“此地乃是魔神宫九龙坛根基之地,公子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公主之言实是触了“红枫岭”我家夫人的大忌,公子如听三娘一言,还是别牵连其中的好。言尽于此,三娘去矣。”
三娘话音一落,左手已抱起公主,一跃三丈,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远方。
张青松听得“红枫岭”三字,心中一动,大声道:“三娘慢走,还请留下红枫岭的地址。张青松必定会拜访赤叶夫人。”
三娘再次腾身而起,凌空回头道:“夫人金尊之身,岂肯见你?”
音落,人已纵出数丈,几个急跃已自消失不见。
三娘带走红衣少女后,张青松静立涧边,默默出神。
他自觉到红衣少女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份好感。就算是三娘,虽出示银牌逼迫红衣少女离去,但三娘在张青松心目中也并无坏的印象。
张青松沿着溪边缓缓而行,他不禁想起张大叔来。不知大叔如今怎样了,那青布包头的老妇人对他传音,告诉他大叔天恙,他能够深信么?
现在,他要决定一件事:龙马被劫往魔帮九龙坛之中,据说那里千险万险,非外人所能窥视的。现在是设法到九龙坛去救出龙马,并一探大叔下落呢?还是先去找绿羽林的主人?
这两件事在张青松心中一时难以决定。
是与,他一直有些心烦意乱的。
突然,他心中一动,暗道:“此地既是魔神宫的九龙总坛,其组织必其庞大,人物众多,想来我混身其间,帮徒们必难察出痕迹。”
他这样一想,落漠的脸上,顿时掠过一线喜色。但是,他想找个九龙坛的弟子,弄一套黑色襟边上绣着指甲大的血骷髅头图案的衣服,竟是未能如愿。
当天晚上,他落店在城中,他躺在床上一时不能成眠,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混入九龙坛去的事。
约莫二更时分,张青松正昏昏欲睡之际,突听窗外有人轻轻连扣了三响。张青松轻飘飘一跃而起,蹑脚闪身站在窗侧。
此刻的他心中大恨,暗道:“可恶的魔崽子居然又找来了?”
就在这时,窗外又扣了三响,便听有一个压抑着的口音,低声道:“房中是张公子么?”
听这声音,张青松心下不由一惊,暗道:“是谁知道我的姓氏的?”
他仔细分辨那口音,听出竟是三娘的声音。立时也压低噪音,答道:“我正是张青松,你是三娘?你们不是回到红枫岭去了么?为何又连夜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须要进来吗?”
三娘在外面急切而又兴奋的道:“张公子,三娘有两事请问公子,公子能够信得过么?”
张青松略一沉吟道:“三娘,你先回答我今夜找我是友是敌?”
“今夜非敌。他日却不可预料。”三娘答得爽快。
“好,你问吧!”张青松听闻答话,也很是爽快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