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莺莺冷笑道:“他们才不会注意我,在西雾峰上,女人都是被无视的群体。要不然,我也不会天天白天消失得无影无踪都不会有人发现。我估计我就算被雷劈了,也不会被人察觉到。他们只有在那个什么恋爱选拔赛上才会注意到西雾峰这几个大小姐。”
“那你这几天在哪里安身?”宫尘继续问道。
穆莺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只是觉得身边这个人怎么罗里啰嗦的,问这问那,不过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银月城没有出现这样的风波,只要找一家客栈就可以了。但是此时闹得人心惶惶,借宿客栈让她觉得恐怖,城里面怪异的人们,还有那个怪异的邪药师。
况且已经跟邪药师对面了,如果自己单独被邪药师撞面,恐怕不好对付。虽然有各种辅助功效,但毕竟不是一个阶段的法师,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敢单挑的。
虽然宫尘没有任何法术,战斗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但考虑到他的特技瞬息移动之术,在危险关头倒是可以化险为夷,甚至扭转乾坤。这也算一个秘密武器了,后患无忧。
因此,她想了片刻,转过头去问道:“你都是住在哪里?”
这一问倒是很实在,不过令宫尘脸上染上一片红晕,吞吞吐吐道:“我……我四海为家,没有固定的安身之地。不过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伴随左右。”突然又不知所措,道:“我……我所说的需要是指安全和保护,并没有别的意思。”
穆莺莺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是不是又在乱想什么?我并没误会你的意思,大师以你的身手也不会有多少安全感。只不过我想有个人做伴,这样不会太无聊。况且这个城市里面变得这么诡异,并且遇到邪药师的话,两个人也可以相互照应,毕竟我还不是顶级的高阶法师,我可不想找死。”
宫尘轻咳几声,显得有些尴尬。
两人在城市里转了几圈,穆莺莺有些无语,人与人之间的猜疑,甚至自相残杀,休息的时候是要放松警惕的,这种环境下怎么敢呢?反正各家客栈都看起来古里古怪。她看着宫尘,给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道:“我看我们吃过饭以后还是去城里面偏僻无人的小破屋里过夜吧,那里荒无人烟,反而更安全一些,我们可以放心的休息。”
宫尘听了这话,脸又红了起来,道:“这、这、这……好吧。”
穆莺莺只觉一滴豆大的汗珠从后脑勺渗出来,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什么,既然姑娘已经决定,我们就这样安排吧。”宫尘在极力掩饰自己的窘迫。
穆莺莺不再理会,在前面寻找着适合安身的地方。好不容易,终于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找到一个废弃已久的破庙。穆莺莺拨开门边上的蜘蛛网走进去,宫尘紧跟其后。
她巡视片刻,道:“这里不错,这几天就是我们的地盘了。”
宫尘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你身为西雾峰三小姐,也可以屈身在这样一个小小破庙。”
穆莺莺一时没有说话,她不想告诉他自己以前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组织傀儡,只是一个被人当做工具一样使用的木偶,什么地方都住过,什么苦也吃过。
因为宫尘不会相信,更不知道什么叫做“穿越”。要想跟他解释,完全是白费口舌,对牛弹琴。所以穆莺莺根本不想重提旧事。
她哼了一声,道:“我完全可以接受,倒是你,看起来像个富家弟子,恐怕难以屈身吧?”
“那倒不会。”宫尘找个地方,将白色长衣折起坐好,“我四海为家,到处都可以是我的家。”
穆莺莺不再说话,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她看着宫尘,那身白衣似乎永远是一尘不染的,粘到上面的尘土会自己落下来,就连染上去的毒药也仿佛受了排斥一般自己散去。真的很神奇,他仿佛不染凡尘,脱尘出俗,就连相貌也是人中龙凤。
穆莺莺觉得有些累了,想合眼休息下。
轻轻倒下来,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真的很舒畅。刚刚闭眼片刻时间,又听到有脚步声离开。穆莺莺睁眼看过去,原来是宫尘正往庙外面走出去。
“你要走?”她忍不住问道。
宫尘秀气的脸微微一低,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不太好,我还是去外面吧,不过我不会离开,我在外面守着你。”
穆莺莺没有说什么,又躺回去,没有合眼。她望着宫尘羸弱的身子渐渐消失在庙门口,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从心里升起来。
少时,庙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笛声。这声音宛如天籁,正是当日受火毒飞蚁剧毒时朦胧中听到的,没错,自然是宫尘所奏。
它近在耳畔,回荡在整个庙中,说明宫尘确实在门口没有远离。
听着这笛声,穆莺莺来了兴致。她起身走到门口,天色已经黑暗,门旁边有个粗壮的老树,树叶已经落光,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枝干。
而宫尘,就那样倚坐在树上的一根粗壮枝干上,他的白衣垂落在枝干上,随着夜风偶尔飘荡几下。就那样悠闲地将玄晶玉笛横在轻薄的双唇边,天籁之音缓缓流出。
穆莺莺身子倚在门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仿佛仙界下凡的圣者在用美妙的声音,唤醒世间沉睡沉迷的世人。她又很奇怪,一个人坐在树上面,怎么会不压断枝干呢?
不过想一想,宫尘那样羸弱的身子,纤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也就很容易置身在树干上了。
就这样欣赏了曲子好久,吹奏者仿佛不知疲惫,而欣赏着也没有了睡意。但是穆莺莺站在门口受夜风吹袭,难免有些不支,便回了庙中躺下,那美妙的声音依然在耳畔回荡,直到她睡过去。
穆莺莺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从门口望出去,天色已经大亮。她起身走出去,那个白色的身影依然在树枝上栖息,虽然曲子已经停了,但是他依然是那个姿势,并且一夜未睡。
他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专注的神情,仿佛一尊美玉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