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我这次真没召唤你……我发誓,真的没有!”
当夏鸾一天之内第二次在天安数码大厦B座11层的楼梯口见到陈浩宇时,她声音颤抖,反应是这样激烈而无辜。
“我知道……是我有事找你。”陈浩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有气无力。
“啊!你来找我?美少年竟然主动来找我?”
当身为美型正太控的夏鸾听说陈浩宇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专程来访的时候显得极为激动,自然,她的双手再次伸向了陈浩宇飘逸柔密的碎发。
“说!你想找姐姐打听什么消息?最近没什么大消息啊。奥巴马访华?还是赵薇要结婚?哎,真可惜,她就算不嫁给陈坤,至少也要嫁给黄晓明啊,不知道是那个男人这么有福气呢,嗯,今晚下班了回去听听……”
一提起八卦,夏鸾就开始兴奋的关不住嘴巴。
陈浩宇痛苦的看了看天空,如果不是有求于她,他真想封住她的嘴呀!
“猎妖手出现在商周市了!”如果不能打断一个人的滔滔不绝,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最震撼的消息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住嘴,“我来找你打探他的消息。”
“谁?还是那个野蛮人?!”夏鸾果然停止八卦,一脸惊诧,“我马上听听!”
在陈浩宇关上楼梯安全出口的大门后,夏鸾盘膝跪在地面上,正襟危坐。
“八荒六极,唯我独听!”伴随着这声咒语,她的耳朵瞬间扩大数倍,耳尖高耸,诡异的像四面八方缓缓转动。
“就是那个野蛮人!似乎还不止他一个……糟了!这次他还带了帮手!”夏鸾惊呼,“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听着夏鸾口中冒出“我要死了”的四字口头禅,陈浩宇再次陷入那个不知道应该算是开心还是后悔的记忆——
……
“我要死啦,我要死啦,我要死啦……”
奇怪得很,为什么耳边总有人在这样恐惧的叨念着这句话?陈浩宇左右打量,没人啊!小小的房间里除了能摆下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就再没有空余的地方。一览无余,那有什么人?
窗外?不可能!这可是高楼住宅的最顶层啊,他们家这栋楼可有二十五层,谁有本事在窗外说话?难道自己出现了幻听?陈浩宇把头要得跟拨浪鼓似的,自己才十五岁啊,怎会招惹这种病!难道是……鬼?!千万不要……陈浩宇抱着自己的肩膀坐在床上,不自主往墙角缩了缩,眼神惊惧疑虑的再次上下打量这不到八平米的小房间。
呼!终于没有了。陈浩宇刚松口气,那声音又出现了:
“我要死啦,我要死啦,我要死啦……”
陈浩宇一惊一乍之下,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怕过之后,反倒镇定下来,发现了古怪声音的规律: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荡过来……对!就是飘荡过来的!风!这声音是随风而来的。
他爬起来,胡乱套上拖鞋,跑过去一把推开窗户。这下声音更大更清晰了,似乎随着是随着南风从商周市极远的西南方向传来。声音哆嗦,听起来说这些话的人似乎很冷、很害怕。奇怪的是,什么人的声音能穿这么远呢?
陈浩宇打开门,敲了敲隔壁李子木的房门。
“李大哥,你听见有人说话吗?”
“没有!”李子木大开门,冷冷的看了陈浩宇一眼,面无表情地。
“可是我听见有人一直在说‘我要……’”陈浩宇急切的想要求证。
“那是你的事!该你遇上的,迟早要遇上,该你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晚安。”李子木转身关上房门,“还有,无论你觉得有多奇怪也不要来问我,今晚不许再敲我房门!”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陈浩宇悻悻的嘀咕着回到自己房间。他对自己说:也许是我听错了吧,管他呢,睡觉最大。
关了窗子跳上床,陈浩宇蒙头大睡,可他越是想睡,那些声音就越拼命的往他耳朵里钻,越来越清晰!渐渐地,他不仅听到惊惧声,还有求救声——“我要死啦,谁来帮帮我,救命啊!”
“啊呀呀!不管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是‘那啥’也没办法,反正也已经赖上我了。”陈浩宇大叫一声,踢开被子,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不就是去看看吗,搞不好还真能救人呢。”
毕竟是半大的孩子,嘴里说着“不怕不怕”,心里却不敢直呼‘鬼’字。打定主意之后,陈浩宇拿了件外套,沿着声音的方向,渐渐行去。
深夜,昏灯,孤影,独行。
那孩子的背影轻轻颤抖却依然坚定。
转了两趟深夜巴士,误闯了无数个街道后,陈浩宇终于离声音的发源地越来越近了,因为颤抖着的呼救声越来越清晰。绕过荔枝公园,走到深南大道和侨乡路的转角,陈浩宇一眼就能看见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独身一人在路灯下抱头哭泣。
“我要死啦……我就要死啦……可怜我夏鸾才活了多少春秋啊,就要死了。”女孩蹲在地上,把头抱在双膝间阵阵啜泣。
“这位姐姐,你怎么呢?”陈浩宇看她哭的可怜,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一个好男人身上应该随时带着一包纸巾,以备不时之需——这句被陈浩宇奉为人生准则,却惹得萧妃无数白眼的名言,此刻终于展现了它最大的实用性。
“你是谁?你别过来!”女孩抬起头来,满面的泪水哭花了妆容,却显得她蛾翅般的黑睫毛更加浓密漂亮了。
“啊!我……我没什么恶意的。”陈浩宇的脸瞬间烧红了,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上涌的声音。三更半夜,寂路孤灯,该不会被人误会成调戏美女的小流氓了吧!他递出纸巾的那只手尴尬的顿在那里,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我,我就是看你一个人蹲在这里哭,想安慰一下。哦!我可不是坏人,这……这纸巾上没撒迷药,就是让你擦眼泪的。你看,你看我擦给你看……没问题吧。”陈浩宇结结巴巴、慌慌张张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嗤……”女孩破泣为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转瞬凄然,极有礼貌的说,“抱歉,吓到你了。我不是那意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让你过来,是担心害了你。姐姐恐怕是得了猪流感呢,莫名其妙的就打喷嚏发高烧……你过来我会传染给你的。哎,前几年禽流感流行那会儿我都没事呢,怎么就能得了猪流感呢?真是耻辱啊,我又不是走兽!”
陈浩宇听着听着有些迷糊了,猪流感、走兽和耻辱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不要过来了……就让我,就让我这样凄凄惨惨、孤孤单单的一人死在这个异域他乡吧!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那女孩短裤高靴、丝巾开衫的,打扮非常时髦,可这话说着说着,却越来越有些顾影自怜、自伤凄楚的戏文腔调,在这暗影斑驳的寂道上显得尤为古怪。
陈浩宇皱了皱眉,说:“没事的,姐姐。这些东西都是越传越怕,搞得人心惶惶的,其实并没那么可怕。就算真的是甲流,只要发现得早,也是可以治愈的。走,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虽然她说话的腔调有些怪异,但陈浩宇还是十分善良的提出建议。
“我……我是不能去医院的!”女孩越发伤感起来。
“为什么?”陈浩宇不解。
“小屁孩,你什么时候见过畜生进过人类医院?要看也是看兽医吧……哦!不,应该是看鸟医!”侨乡路的另一端拐角里,不知何时走出一位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帽沿压得低低的,根本看不见眉眼,陈浩宇眯着眼睛极力看过去,昏暗的路灯下只能隐隐看见男人下巴上黑黑的一层胡茬。
女孩似乎非常害怕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身子不由自主往荔枝公园的外墙上靠,声音颤抖地问:
“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