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即使困得睁不开眼睛，汪还是挣扎着洗了脸，涂了个睡眠面膜，才上了床。这一觉安稳的像石沉大海，听到手机响，也只是用被子蒙住了头，忍耐着，一动也不敢动，怕把觉惊走。一句一句捱着剩下的旋律，终于曲终音散，汪松了一口气。今天她打定主意，要好好补补这几天来欠下的睡眠，此刻就算是亲爱翻山越岭前来敲门，也得等她睡饱这一觉再说。
迷迷糊糊睡意渐酣，手机又响了，汪气的快要哭了，肯定是马丽这个死胖子！人们都说胖人觉多，可她倒好，即使熬到晚上一俩点，也不误第二天一早在群里吹起床号。
恨恨的拿过手机来，才看见是李英，李英一般很少打电话，平时都是用微信联系。最自豪的就是自己持家有方从不浪费，从各个方面节流，把节省下来的全都扩充了服装费。
接起电话，李英也是一副哭腔：“汪，救命啊！”
汪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你要赶在我跳楼之前赶紧来，要不我死了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李英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汪赶忙挂了电话，匆匆赶往李英家。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腐臭味，汪不由得掩住了鼻子，“什么味儿啊？”
“我也正在追根溯源呢。”李英穿着睡衣，蓬散着头发，神色倒是平静，正收拾着茶几。果皮，食品包装袋，泡面桶，啤酒罐，饮料瓶，花花绿绿的把个茶几堆得见腿儿不见面儿。
汪忙问：“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我要离婚。不离婚我就跳楼。只剩下这俩条路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为什么啊？去内蒙之前还不是好好的吗？”
“这叫好好的吗？！”李英爆发道，“我他妈现在才明白，我就是这家里的‘老受星”！受苦受累都是活该！所有的家务都是我的，我这才走了几天？可你看这家里的样子，就像过了国民党的大兵！我真是受够了！”
可能她们走后下过雨，地上到处是泥脚印，一双男鞋东倒西歪的，一只在门口，一只在客厅，夫妻俩隔了半个屋子遥遥相对。汪一进来的时候，没留神差点被门口的那只绊倒。衣服丢的东一件西一件，沙发上毛毯拱成一团，屋里披着一层灰，脚下一动，就发出吃啦吃啦的的声响，磣的汪心直抖。
“这还不是最惨的。”李英领着汪，挨个参观着各个房间，汪嗅着鼻子，急于找出臭味的污染源，好把它清理掉，每个房间都有味道，但都离那股熏的人头昏的臭味有一段距离。厨房是洗碗池里泡着的一堆碗碟发出的酸馊味，卫生间是骚臭味，卧室是那种长时间不通风，然后又混合着口气，体味还有脚臭的浑浊的气味。
汪每走到一个屋子，都把能打开的全打开，窗户，门，抽油烟机，换气扇。“你信不信？我走这几天，他连卧室的窗帘都没拉开过！”李英一边收拾着床上床下的睡衣，臭袜子。一边和汪说道。
汪还有什么不信的，这屋里的气味绝对是积攒了很久，厚积浓发。“汪，我真的快要疯了！还想今天睡个懒觉呢，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这个惨状，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我他妈这还只是去了趟内蒙，这要是去趟蒙古，回来还不得让垃圾把我活埋了啊！”李英欲哭无泪。
“别生气了，啊！我帮你收拾，没什么大不了的。”汪安慰她。
“这是收拾的事儿吗！人家都说黄连苦，我他妈比黄连还苦三分！每天像个汉子一样拼命的挣钱，回来还得伺候这位大爷！当大爷也成，你总得有点资本吧？就凭每天挣那三瓜俩枣，淹不死煮不烂的，就劳苦功高居功至伟了？你大爷的！”
李英嘴不停手也不停，走到哪儿，归置到哪儿。“就这样，他家还一天的要我生孩子！我敢生吗我？我伺候着一大爷，再给我来一少爷，我还有活路吗我！再说我生的起吗？汪，我也不瞒你。就这一趟内蒙去的，这一个月之内你别想找我和你逛街。我得堤外损失堤内补，我拿什么生！就我那大爷，你要指望他帮你弄孩子，还不如把孩子直接扔给狼外婆！一看起电视来，眼睛都不带眨的。人家男人爱好个喝酒打牌什么的，好歹也是一种交际。我家大爷倒好，爱看电视剧！从’小爸爸‘看到‘大丈夫’，看的同喜同悲。你说有这样的大爷吗？”
“你还不能说！你一说他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我一看他那个怂样，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我爸从小就对我说，找老公宁可找个杀人犯，也别找个窝囊蛋。可我千挑万选的，偏偏就找了这么一位！真他妈是命！”
“汪！你可得以我为戒啊！你还有得选，也有那个资本，千万得考虑好了，为了自己的后半辈子的幸福！我那会儿怎么就没遇见一个郑浩那样的？要不我早屁颠儿屁颠儿的就从了。唉！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忘了那会儿和田老虎爱的死去活来了？”汪笑她。
“要不人家说年轻时的爱是盲目的呢！依我现在这个过来人看来，女人要的爱情不过是衣食无忧，养尊处优；男人要的更简单，只要你貌美肤白奶大腰细。爱情这东西看似无形无状，却可以培养，也可以消磨，就像我和田老虎，当初真是爱的死去活来，那又怎样呢？几年的柴米油盐下来，还不是心如止水相对无言？也不能说是不爱了，但是心累是真的，失望也是真的。”
李英今天也是气急了，把心里积攒多时的怨气一吐为快。汪默默地听着，有些茫然，又有些灰心。就像一个正匆匆赶往目的地的人，迎面碰到一个返程回来的，把前途描述的一片漆黑。一时愣怔住了，不知是该走还是该停。
两个人终于在冰箱的冷藏室里，找到了臭味的元凶，一条腐烂发臭的鱼。被李英连盘子都扔进了垃圾桶。几大包垃圾扔出去，房间总算恢复了本来面目，李英的心情也慢慢好转起来，不知不觉哼起了小曲儿。
见汪看她，自嘲的笑道：“瞧见没有？这就是没出息的以婚妇女，哭过，骂过，只要一点点甜头，就能把自己哄乐了。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糟，他也不是十恶不赦，生活还是充满阳光。”
“我听过一句话，幸福是因为忘性好。”汪说。
李英看着汪，忍不住说道：“我要是男人，我也肯定会爱上你的，汪。只是你得给别人机会，让人家了解你。你不能把男人的眼睛想象成x光射线，能穿过你三层五裹的外在，直接看进你纯洁高贵的内心。”
“了解我的自然会了解，不了解的我给他机会也没有用。”汪淡淡的说。李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看着柔弱的汪，心里的主意比谁都坚定，不然也不会单身到现在。
不过李英还是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如果她是汪，如果嫁给了郑浩，那锦衣玉食，花团锦簇的，不由得觉得一阵扬眉吐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