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争执不下,只见听闻消息的王庆同他的六师弟郭奎前后而来。众弟子赶紧让出行路,更有不少好事的七嘴八舌的汇报着发生的事。
“是谁打碎的那青釉瓷瓶?”那王庆来到相执不下的几人前,冷冷说道。
王庆好玉石瓷器,那青釉瓷瓶乃是他心爱之物。这下被打碎了怎能不大发雷霆?他的宝贝儿子王勃为了陷害陈东也是下足了本钱。
“是他。”
“是陈东!”
众弟子七嘴八舌地说道。
此时陈东盯着王庆,双目喷火,脑海中韩忠临死的画面和那置物架上的七星杯翻来覆去地交错映现,竟忘了辩驳。
王庆见他满腔怨恨的盯着自己更是恼火“好大的胆子!打碎我青釉瓷瓶非但不俯首认错,反而如此肆无忌惮。说!你是谁管教的弟子!”
陈东还未答话,那郭奎早在一旁道:“他就是个缺教养的杂役,本在我教下学习筑基,但顽劣不化,我就将他发配至那人之处。不想竟野蛮至斯。”
“来呀!”王庆怒道,“将这厮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棍。然后逐出六合门!”
“爹爹!”这时王勃上来道:“为了区区一杂役何必如此重怒,我看也不必将他逐出师门,免得落在旁人眼里说爹爹无容人之量。”
王庆望向自己的爱子,心中宽慰,自己这孩子终究是长大了,现在就懂得收买人心。
却不想王勃接着说道:“不入打上一百棍算了,这逐出师门未免太重了些。”
旁边众弟子听了王勃之话心中却是冰凉,这五十棍只怕就要落下残疾,打上一百棍莫说是个十岁的孩子,便是成人怕也会被打死。
见王庆点头,王勃不胜欢喜,看向陈东便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陈东也不求饶,只是恶狠狠盯着王庆父子,直到两名行刑弟子上前就要拖他去演武场行刑。
那两名弟子架住陈东正要拖出去,那王勃又道:“我来行刑,莫要打坏了他。”
这话落在旁人眼里只道王勃仁厚,但却不知王勃被陈东打了,心怀怨恨,现在有机会便要亲手结果了陈东,而王勃此时的年纪和陈东一般,才只有十岁。
陈东趴在演武场上的一条长登上,三指宽的长棍落在陈东脊背上,陈东一声不吭。王勃狞笑道:“贱骨头倒是皮厚!”
陈东虽然不说话,但心中却下定主意若是逃过此劫,定要韬光养晦,加倍用功,早晚结果了这对父子。
王勃棍棍狠辣,四十棍打完,自己也累得腰酸臂乏,再看陈东,只见他浑身都已湿透,面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落下,更是将地上都湿了一片,但他却仍是一声不吭,见王勃瞧来更是对他怒目而视,陈东大声道:“爷爷还未舒坦,怎么就停手了?你这痒痒棍也太无力了些。”
王勃被他一瞪心中竟起了惧意,听他一骂,恨怒交加,提起手中大棍又打了下去。
又打了二十来棍,若是一般人只怕不死也七魄去了六魄、三魂亡了两魂。但陈东体内得了蟒珠真元更是得九阳丹之力将蟒珠真元炼化,棍子打在身上的伤痛被一股强大的真元源源不断的修补。虽是如此陈东却也要受那疼痛,全身已是被汗湿透,背上也血肉模糊。
在旁人看来只道王勃仁厚,打了六十棍这陈东竟然还未晕厥,若是一般人只怕三十棍下去早昏了过去。
王勃终于没了力气,余下二十棍换了个年长的弟子来执刑,他向那弟子使了眼色,那弟子缓缓点首,自忖凭自己力气,二十棍下去也要了他的小命,却不想二十棍还未打完,只听“啪”的一声,竟是那长凳吃不住力竟然被打劈了。
再看陈东早已昏厥当场,不知死活。
原本幸灾乐祸地围观的众弟子见如此结果不免有了兔死狐悲之感,看向王勃的眼神中也都充满了惧意。
王勃见陈东昏厥,冷笑一声,当先离开。
余下众弟子见没了热闹可瞧也都纷纷离去,落下混在广场昏厥的陈东无人看上一眼。
月色朦胧,陈东幽幽转醒,只感到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张开口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却是白日里他强忍疼痛没有叫喊,却落下了内伤,体内真气运转,将内伤疗愈,便有这一口淤血。陈东艰难地站起身,感到自己像是背了个龟壳,背上麻木没有知觉,原来他背上早已高高肿起,而且还结了厚厚一层血痂。若是旁人看到必然惊讶,被打了一百棍,才不过几个时辰竟然能够站立行走。
陈东背上已经结了厚厚的血痂,衣服也黏在血痂之上。他没有回刘鑫住处,反而是往菜园走去,心中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想着将心中不快说与那老瞎子听。他心中压抑太多,又无法向他人倾诉,也只有这又哑又瞎的老者能听他说上两句,不会将他的秘密传于他人。
“想我叔侄三人转眼间便剩我一个,学什么武?拜什么门?早知如此不如安稳地在村中度日。”陈东坐在田埂旁,低声啜泣着,“原本想着学武之人都是快意恩仇的大丈夫,却不想看到的尽是龌龊之辈。可恨我忠叔被那高蛮所杀,今日才知竟是那王庆贪图我父的七星杯所致。仇人就在眼前,恨不能手刃,只可惜我如此无能,莫说现在连武都学不成,便是能学,学个十年八年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老丈啊,我该如何是好?”陈东说着泪如雨下。
那老者听闻呜呜呀呀两声转身转身而去
陈东惨笑一声:“连你也不愿听我唠叨。”
不一会儿,那老者又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见陈东还在哭泣,他似是恼怒,用木杖狠狠打了陈东一下,陈东转身,却不知道那老者为何打他。老者递给他一个装水的葫芦,示意他喝。
陈东拧开塞子一闻,竟是酒味,他哈哈一笑:“酒!好啊,酒是好东西啊,常听忠叔说酒能消愁,不知这酒是否真能把我心中惆怅给消去了。”
老丈见他喝酒,手舞足蹈地呜啊几声,摸索着他背上衣服,从袖内掏出一把一尺长的短剑,修剪起来。
陈东知道他是在帮自己修剪黏在血痂上的衣服,只是他一个瞎子,心里担心他不小心用短剑伤了自己。但转而又释然,心想老丈既然肯帮自己,自己却在这做作心态,受了这一百棍自己都挺了过来,即使他真伤了自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却不想那老瞎子手法纯熟,而且速度颇快。
陈东心里惊异只见老瞎子将他背后衣服处理干净,又拿短剑在地上画着什么。陈东看他画出的竟然是歪歪扭扭几个大字,摇头道;“可惜我识字不多,只认得“我是”二字,后便两字却不认得。“
那老者听他不明白不免着急,又比划了几个射箭的动作,见陈东还是不解,干脆用在那手舞足蹈起来。
陈东起先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但慢慢地发现老者虽然腿不方便,但他以杖代腿,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使的竟是一套拳法。陈东往日里也看掌门的五弟子杜海教授那些年长些的弟子六合长拳,虽说杜海动作灵便,但细看下去发现虽然老者行动不便,腿瘸眼瞎,但陈东相信若是他身体完备那使出这套拳法是怎样的犀利。
陈东猛然站起,他惊道:“老丈你会武?”
老者点点头。
“那你可以教我么?”陈东心中兴奋异常,
老者又点点头。
陈东当即跪在老者面前:“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他这一拜真心诚意,比在那六合门的祖师画像前的一拜不知心诚了多少倍。
老者将他扶起,竟然呜呜咽咽地啜泣起来,只是他两眼已瞎流不出眼泪,月色下,面容更显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