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一柄短剑从一高蛮颈部抹过,另一柄短剑则割中了那名高蛮持刀的手腕。那高蛮的重刀掉落地上,杜海用脚背将刀缳首接住,用力一甩,那重刀旋转飞出,正中一名冲上来的高蛮腹中,眨眼间便结果了二人。
但对方人多,一人倒下马上就有人上来填补,打来斗去杜海还是被围在当中,渐渐地体力不支,身法也慢了下来。使短刃的全靠手眼身法,身法一慢劣势便显现了出来。俗话说一力降十会,杜海身法已慢,眼看一高蛮重刀落下,却不及闪避,只得抬手硬挡,只听“当”的一声,他手中短剑被击飞,虎口迸裂人也倒在地上。他没想到这高蛮力气竟然如此之大,也只是一瞬间他倒地后立即一个赖驴打滚躲开忽闪砍来的重刀,即便如此背上还是被砍出两道深深的伤痕。
杜海还未及站起,又有两名高蛮欺身上来,两柄重刀就要向他身上招呼,杜海双手翻飞,两柄寒芒脱手而出正中那两个高蛮咽部,那二人一声不吭便倒在地上。杜海也趁这个空当站了起来。
整个三日昇前的大街上已经成一片血地,积雪被血水融化,地上的死尸已不下十余具。杜海还是傲然站立,他手中握着一柄短刃,看着眼前凶相毕露的高蛮,大声笑道:“王庆!你想除我却用如此卑劣手段!我杜海死不足惜,只可恨不能手刃你这禽兽jian贼!”他说着已是气喘吁吁,鲜血已染满青袍,使得那青色长袍变成了酱紫颜色,他更是发髻凌乱鲜血满脸,但双目却睥睨群蛮,气势凌厉。
又有几名高蛮冲了上来,杜海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仅剩的一柄短剑飞出,正中最先冲上来的高蛮颈部,杜海紧跟而至拔出那短剑,两名高蛮也围了上来。杜海全然不顾身后高蛮,一记六合长拳的“犀牛望月”手中短剑插入身前那人胸口,肩部又中了身后高蛮一刀。那高蛮力气太大,一刀下去几乎将他整条臂膀砍了下来,杜海疼痛的长啸一声,拔出那高蛮胸口短剑,将手中短剑反握,倒插向身后那高蛮的****。
瞬间结果三人,杜海已是重伤在身,但地上的高蛮少说也被他结果了二十余名。打斗已经多时,却不见六合门内弟子赶来相助。杜海惨笑一声:“你们一个个宵小之辈!即使我杜海身死,也早晚有人去收拾你们!萧师兄后继有人!我六合门后继有人,定会将门内宵小扫除,为我报这大仇!”
陈东躲在三日昇的楼顶,已经观望多时,在他看到图都俄日勒带来如此多的人手时,已知道今日想要有所图已无可能,他心念急转,立即又想到一条计策,既然他们可以利用三日昇给杜海下毒,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反其道而行之?想到此便有了胡同内堵吴有禄那一幕,他将吴有禄掌握在自己手中,说不定是一招妙棋。
他在三日昇楼顶观看下面打斗,本无意出手,只是看有无机会能够制住图都,问出韩虎下落。眼见杜海渐渐不支,这场战斗即将拉上帷幕,却不想从杜海口中听到了这句话。
萧岳遗嘱中曾说道,他平日里最为爱护杜海,杜海的六合剑他也曾细心指导,却不想杜海在他困顿时却落井下石。但陈东听杜海刚才所说,分明是知道了自己跟萧岳学武之事,那他为何不向王庆禀报?再联系到王庆昨晚所说杜海与他颇为不合与萧岳遗嘱中所说的那个知情的门内人,便想到极有可能是眼前杜海。
此时杜海已经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他左臂整个耷拉下来,鲜血如泉涌,地上已经流出一片,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而此时陈东等的机会也终于来临,图都已将手下众人尽数派了出去,只剩他一人坐在单峰驼上。
陈东将护腕上机括触发,两柄短剑倒握在手中,悄悄向房顶靠近图都的一角移去。他匍匐在房顶,双眼狼一般盯住下方的图都,这个距离陈东自忖有十分把握能击杀图都。他只感到心跳动的厉害,握着短剑双手竟然拿隐隐发颤。
这时几名高蛮大喊一声,那俄日勒见杜海已是强弩之末,狞笑一声带头冲杀上去。
就在俄日勒重刀就要落在杜海头上之时,只感到右上方一道耀眼光芒一闪,他将重刀护住颈部,身子确如陀螺一般转了起来,只听到“叮当”几声几枚短剑被他重刀挡飞。
俄日勒不同于一般高蛮只会使蛮力,他修习过大周武学,早在感到有五枚暗器朝自己袭来时便及时变招挡住暗器。他对自己的应变功夫很是得意,刚放下重刀,却见空中一柄寒芒已到了自己眼前,而自己适才在阻挡那五枚寒芒时竟然没有看到,现在想要阻挡已来不及,眼看着那寒芒直飞入自己额头正心。只感到脑袋一凉,然后意识瞬间恍惚,倒下去那一刻只见一道人影在空中高高跃起,那冬日的骄阳都被他的身影挡住。
陈东如大鹏般高高跃起,然后如鹰隼一般,双手一缩,整个人如箭一般冲几名高蛮。他手中还有两柄短剑,在落地前两柄短剑脱手而出,两名高蛮应声倒地。陈东一个漂亮的空翻落在杜海身前,静静地从俄日勒的尸身上抽出那柄短剑,在俄日勒的衣襟上反复擦拭两下,那短剑在阳光照耀下发出耀眼光芒。
那几名高蛮见他瞬间便射杀了俄日勒和两名同伴,更关键的是他从三层高近八九丈的房顶上越下来竟然毫发无伤,这样的身法他们何时见过?即使是久经杀伐心下也是骇然,竟然一时无人再敢上前。
“你不该来。”杜海看着陈东,虚弱的说道。然后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地上。
陈东扶住杜海,目光凌厉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二十多名高蛮死士,再看那坐在单峰驼上的图都一眼,终是无奈轻叹一声,架起杜海奔掣而去,那些高蛮竟然无一人敢追。
图都看着飘然离去的陈东,心中诧然,这杜海怎么来了如此高强的帮手?如此身法莫说是我,便是王庆恐怕也难以比肩。
陈东将杜海扛在肩头一路疾行,他也不敢回六合门,不觉间便到了城外的乱葬岗。看身后无高蛮追来,身上杜海的身体也渐冷。
此时杜海已经已是混沌,气息虚弱,陈东将杜海放下,便直径问道:“你便是告知我师父他妻儿被王庆所杀的那人,是不是?”
杜海虚弱的道:“不错。”
“你所图究竟为何?明知我师父有如此冤情,为何你反而与那王庆沆瀣一气?而不去帮我师父?既然不帮又为何暗中告之他妻儿之事?”
“非是不帮,而是无法帮,若我不帮,大师兄早已丧命,你又哪里学来这身本事?”杜海惨笑道。“我命不久矣,你且听我说完,再做权衡。”
“你一定很是奇怪我行事为何如此矛盾吧,那我告诉你,因为我的师傅吴清风早在七年前就暴毙了!”
“什么!吴清风早就死了?”陈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否则大师兄如此大的冤情我早就告知于师傅了,又怎会委屈于王庆之下?那一年我刚刚查明大师兄出事的幕后主谋竟然是王庆。但回到门内却发现师傅已因练功出了差池、不久后便暴毙,门内权柄又在王庆手中,我也只得委曲求全。若非大师兄没了生念,我是不会告诉他妻儿之死的事的,我这样做只不过是激发他生的念头。”
“师傅饮食皆由我负责,我隐忍多年,一直瞒着师傅已去的消息,这样一来王庆做事还不敢过为跋扈。后来得知大师兄传艺于你,我更是暗中观察,看你乃是一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我便知道六合门还有希望。只想着拖一时是一时,却想不到那王庆已是急不可耐了。”杜海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口中又流出不少鲜血。陈东听他说明原委已是原谅了他,只恨自己没有尽早出手。自己虽然学武多年,但对如何救治疗伤却是一窍不通,看着杜海生气一点点消失一时竟手足无措。
“你且听我说,我偷偷观察,那王庆不知在练什么秘密功法,已有三年之久。今天他既然向我下手只怕是那功法已成。我也看了你现在的身手,别说遇上他,便是同我那几个师兄弟们也还有一定差距。因此要想为我等报仇,你还需有更深的造诣。”杜海越说声音越低,已经断断续续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腰间,陈东向他腰间摸去,却摸索出一个不知是何金属制成的牌子,上有“六合”二字。“过两日便有冥水神府的神使前来选拔弟子,到时你手持这掌门令牌,也无人敢拦你进入选拔比试,凭你现在的身手应该没有任何差池。记住,待日后学得神通,定要……手刃王贼!”杜海说完,气绝身亡。
陈东将那掌门令牌揣在怀内,寻到韩忠坟墓将杜海葬在他身旁,已是日落时分。
陈东又朝两人坟前拜了三拜,在茫茫月色下朝弈泉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