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送爽,丹桂飘香。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咳。总之,撇开连续5个月没下雨的这一原因,这天的天气相当的美好。
与天气相反的就是钱钱的心情了。那叫一个电闪雷鸣、天打雷轰、五雷轰顶、天雷阵阵……反正她现在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天上怎么就不掉下个雷,直接将那了无给轰死算了。
这是她来大华寺的第四天。
这四天来,她都做什么了?
回想起来,那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每日卯时,也就是五更天的时候。那个假秃驴了无就会出现在她的房门前,拿着那面破铜锣催命似的敲敲敲。
前三天,钱钱饱受折磨,只能顶着两黑眼圈当她的夜香工。可就在今天,了无又准时出现的时候,琢磨着是因为太困又或者是有了前三天的经验,钱钱对这铜锣音已经产生抵触。锣声又响起时,钱钱只是皱眉,然后捂着棉被又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了无敲了许久,见屋内没任何动静,威胁了两句:“钱施主若再不起的话,可别怪小僧鲁莽了。”
钱钱心里闷哼:“你能怎么鲁莽,你还能破门而入?”
只是钱钱万万想不到,听得“砰”的一声,伴随着一点微光,了无当真破门而入了。
“钱施主,五更天了。该倒夜香了。”了无的声音温和得让钱钱误以为刚才破门那动作不是他所为。
等钱小工反应过来,她已经置身于千千万万的夜壶中了。
夜香倒完后,彼时大华寺的和尚还在进行早课。钱小工稍作梳洗一番,又得赶到厨房帮忙淘米洗菜。
好不容易挨到可以吃早饭的时候,饥肠辘辘的钱小工又被了无这个黑心大监工给赶去喂养放生院的那群牲口。
再很不容易的将牲口喂饱了,赶到饭堂的时候,只有剩菜剩饭等着她了。
不甘愿的刷着碗,钱钱那个气结。
心里想着:“凭什么剩菜剩饭我吃,饭碗还要我刷。”兴许是怨念太强,话语竟不自觉出口。
面对钱钱的质问,黑心监工振振有词:“大华寺的规矩一向是:谁吃最后,谁洗碗的。”
看吧!这一就是不要脸的最高境界了,普天之下,你还能找到一个比这个假秃驴还要不要脸的人吗?要不是你硬说什么众生平等,不能让它们也挨饿,谁会饿着肚子去管那些畜生的;要是不管那些畜生了,我会是最后一个吃完的吗?啊~(第二声,疑惑的口气。)
心里腹诽谩骂了几句,沦落到如斯田地,她钱钱再不反抗的话,迟早得被这个无良和尚给整死。
所谓擒贼先擒王,捉奸捉在床。要想免去这一切杂活,首先还是得找那个老和尚沟通沟通。
只是,了无这个假秃驴一直守在自己旁边,得想个办法把他支开才是。
钱钱是幸运的,因为下午的时候寺内的发生的一件事,马上把她的烦恼给解决了。
钱钱同样是不幸的,因为在许多许多年后,了无这个腹黑和尚偶尔提起此事的时候,眉眼弯弯,口气不无得意。气得钱钱那个悔啊,她当初肯定是脑子被驴踢了。
都说秋老虎秋老虎。这秋日的午后可不比夏日的凉快。
这么炎热干燥的午后,大华寺那宽敞的后院中,钱钱拿着笤帚奋战于落叶中。一袭黄袍的了无拿着一本经书站在离钱钱不远不近的地方。
钱钱心在心里满是要如何支走了无这个大监工,扫起落叶来自然也是相当不专注。
了无咳了两声,也没唤起钱钱那已经不知道游到哪的思绪。不紧不慢的凑到钱钱身后,手里的经书卷成一团往钱钱脑勺一敲。
钱钱被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的拍了拍小心肝,冲着了无怒喝:“干嘛啊,手抽筋是不是?”
“好好扫。”
“谁说我没好好扫了?”
了无不做声,再走到刚才那个位置,又是闲适的看起经书。
钱钱讶异这个腹黑和尚怎么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她了,当下也没太在意,反正她也没空跟这个和尚废话,脑子跟嘴皮子都得用到该用的地方去。
只是……
“为什么要拔草?前三天明明没有叫我拔草的啊。”
与钱钱的怒吼声相比,了无的声音就有如潺静的流水:“钱施主这树叶扫得有效率又有质量,想必这个草也一定拔得顶好。”
了无右手往钱钱左肩一拍:“钱施主,小僧看好你。”
骂骂咧咧的拨开了无的手,钱钱的火气倏的冒出来:“秃驴,我告诉你,别太过分了!这草老娘是不会拔的。”
将手中的笤帚往了无身上一摔,气呼呼的走到院中的凉亭。
了无嘴角轻扬,还真是新鲜得很。寺内的师弟、师侄基于他的身份大多不敢过分亲近,也就一个了法师弟与他亲近些。他自小在寺内长大,虽不比其他人清心寡欲,但也算是平淡如水了。凉亭中那个身着绿裳白裙的暴躁姑娘,倒生生引起他几分兴致。
钱钱自然不知道了无这会在想什么。她现在是一肚子脾气没处发,她就说这个假秃驴刚刚怎么就没跟她抬杠,敢情心里早就准备怎么整她了。
经常看到这个了无拿着经书在那看看看的,难道经书还有教人怎么整人的?否则以她钱钱这么聪明睿智的人怎么老是斗不过他呢?
呸,呸,呸。
她才不是斗不过他呢。反攻,反攻!她一定得反攻。
敛去肚子里的怒火,原本面目凶恶的钱钱马上就笑意盈盈的走到了无面前,语气温顺:“了无小师傅啊,刚失礼了。”
了无声音淡淡:“嗯,拔草去吧。”
钱钱双唇未启,硬是凑出一句:“好。”
怨念还真是大啊,刚刚那声“好”他都能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了。了无其实很想告诉身后的那个女子:你有鬼主意的时候,眼睛总是特别的亮。
途经回廊的时候,除了两人的脚步声,愣是能听到细小的说话声。
钱钱狐疑的看了看空荡荡的回廊,心里一打鼓,拍了拍了无的后背:“喂,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了无不回头答:“嗯,估计是香客在谈话吧。”
“哦。那怎么没见到人啊?”
了无再答:“在树后吧。”
回廊右手边确实是有一棵甚是高壮茂盛的榕树,遮住一两个人确实是没问题。只要不是什么鬼魅的,这就不关钱钱的事。往前院的路必定得经过老和尚的禅房,一会她就装作肚子痛,跑去找老和尚。
树后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你走,我不会原谅你的。”
然后就是一女声着急的解释:“不走,我不会走的。”
男的声音又高了几个调:“你刚不是要走吗?这会怎么又不走了?”
钱钱一向是好奇宝宝的,也没知会了无一声,人已经躲到树后观赏对话的主角了。
树后的姑娘,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又是弱弱的说:“等你原谅我了,我再走。”
男子面上的表情很是熟悉,仔细一沉思,钱钱摸下巴,她知道是谁了。
男子没有应话,面色依旧。
姑娘一着急,一跺脚,身子一倾,脚尖一踮,两嘴一亲。
然后男子一顿,姑娘窘红了双颊看着呆愣的男子,又是跺脚跑开了。
钱钱什么都没看懂。这,这是在做什么?这女的不是说要等男的原谅才走的,怎么就碰了下嘴巴,就自己跑开了。还有,这个男的怎么就笑得跟个傻子样,呆呆的矗在那。
“施主,在这做什么?”
钱钱细细看了一眼了无的面色。奇怪,明明是不一样的气质,为什么她就觉得了无跟刚那个男子面色很像呢?
要是,这个秃驴也跟刚那个男子笑得一般痴傻的话……哈哈!肯定很好玩。
“走吧,走吧。快些去拔草吧。”眼下,最重要的是找老和尚,取笑这个了无的事来日方长。
又是走上一段路,约莫着离方丈的禅房不远的地。跟在了无身后的钱钱突然捂着肚子叫:“了无小师傅啊,我肚子痛,你在这等我一会会,我马上回来。”
“哦?肚子痛?”
“嗯。是的,很痛很痛。”钱钱加深效果的倒抽了几口气。
“小僧陪钱施主过去吧。”
不得不说了无这个监工当得那叫一个尽责。钱钱做工的时候,了无监督着;钱钱吃饭的时候,了无看着她吃;钱钱上茅房的时候,了无在茅坑外候着……
总之,除了睡觉,了无就没离开钱钱五米外。
钱钱自然早有准备:“了无小师傅啊。您看,这走到茅房还得折很长的路,这太阳又这么大。您要是担心我逃跑的话,就定个时辰。若到规定的时辰我还没回来,我明日的活再加重。”
了无眼帘低垂:“钱施主不知道吗?小僧刚好很喜欢在烈日中赶路呢。”
……钱钱呆滞。
了无催促道:“走吧!钱施主不是肚子很痛吗?”
钱钱讪讪道:“呵呵,突然就不痛了。”
钱钱无力的转身,刚才榕树后面的男子正兴致盎然的盯着她跟了无瞧。
精光一闪。诶,有办法了。
钱钱也不含糊,跟刚才树后的姑娘一样,一倾身,一踮脚,嘴一亲。
了无果然呆滞了。
效果达到,钱钱欢快的用袖口擦了擦嘴巴,一蹦一跳的冲向方丈的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