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吗?”我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实际上,我是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当然,那天早晨当任冬阳就这样提到我们的初遇的时候,我脑子里丝毫没有搜索到两年前关于他的任何画面,记忆中的两年前=高考+暑假杜光辉做阑尾手术。不过话说回来,两年前的暑假我碰巧也在小姨家待了很长时间,那个时候杜光辉粘我粘得紧。如果说任冬阳有见过我,根本不算奇怪。
可是问题就出在他记住了,我没记住,所以在后来我们相处的过程中,他动不动就拿出这件事来数落我,乱发脾气。我吃亏就吃在这上面。
而且,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很傻很欠扁,所以任冬阳当即就火了。
“算了,没什么。你走吧。”他的脸马上拉下来,臭臭的,也不看我,牛哄哄地赶我走。就好像是我借了他的钱,然后刚刚又装作不记得故意赖账似的。说实话,他现在的表情很可爱,很像得不到变形金刚的杜光辉。
“哦,那我走喽。”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忽略掉他突然转变的表情和语气,收拾好盘子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过身:
“午饭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啊不,以后饿的时候都可以来找我。但是,小弟弟,不要再让我亲自来给你送病号饭啦。”说罢,冲他露出自认为温柔慈爱的一笑。
任冬阳不屑地转过头去,反而让我觉得很有意思。呵呵,干嘛对我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同意你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蹭饭了,你还露出一副“你好像欠我钱”的表情。
我轻轻嗤笑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门。哼哼,等着吧,你还是会来乖乖找我的。
果不其然,午饭的时候,他真的来敲门了,但面上还是牛气哼哼的,就像真得罪了他似的,都不怎么说话,还老瞪着熊猫眼吓唬想要靠近他的杜光辉,吃完了饭一刻也不多留,抬屁股就走人。不过晚饭来的时候,又换上了那张漫不经心的笑脸,吃完饭还嚷嚷着要我再给他上药。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只要吃饭的点一到,他便主动登门造访。吃完了还经常预订下一顿的菜单,我瞪他,他煞有介事地说自己正在养伤期间,要我多照顾一下病人的胃口。和他一比,我倒觉得杜光辉乖顺多了,最起码,我做的饭他从不挑。
其实真的搞不懂这个小鬼,有的时候无缘无故脾气冲得很,有的时候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嘻嘻的脸上写着“你奈我何”。也许这就是成年和未成年人的区别,即便是他比杜光辉这样的小朋友年长几岁,也总有孩子气的一面。
不过,无论是哪种,他和我迅速的地熟络起来了,或者说他好像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当然,不排除他把我当作保姆的可能。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排斥靠近我。
其实,我很愿意接受这种安排。杜光辉还太小,单独跟他在一起时间久了实在是无聊。现在加上任冬阳,倒觉得蛮有趣的。更何况,任冬阳的那张脸虽然是挂了彩,但是依然很耐看,绝对有少女杀手的潜质。虽然我已经不属于少女那一类,但是经常观赏一下美男,有助于长寿,何乐而不为?
那天之后任冬阳再也没有跟我提过他以前的事。当然,我即便心里的好奇有多强烈也没有再去追问。那天早晨让他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纯属偶然,既然是不开心的,那就不应该再提起。
之前他的那群哥们儿我又见过几次。说是哥们儿,也就是几个在学校里经常厮混的同学,整天称兄道弟,搞得很像是黑帮的萌芽。不过看得出来,任冬阳在男生里的人缘很不错,经常厮混在一起的男孩子往往中间会有一个领袖级的人物,在杜光辉这个年纪叫作孩子王,而在任冬阳这个年纪会被称为“XX哥”,放在黑帮里就是大佬了。据我观察,任冬阳就是这种大佬级别的人物。
每次只要他们凑齐在任冬阳家里,蛇鼠一窝,我就经常会被叫去当厨子,给他们忙前忙后的。他们一点儿也不客气,“盈盈姐”叫得也跟抹了蜜似的。尤其是那个黄毛,老是歪着嘴角,眼神痞痞的,但说起话来油腔滑调,小小年纪就老学不正经。几次下来,我在他们中间就混熟了,跟他们相处起来特别愉快,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聚在一起格外热闹。
他们老爱起哄,任冬阳伤还没好的时候,黄毛他们每次来就会拿他脸上的伤开玩笑。私下里我还听见他们叽叽咕咕地计划着要去找谁谁谁的麻烦。
单独的时候,我问任冬阳你们是不是又想去打架。他脸上闪现出严肃又耍酷的表情,说:
“这是男生解决问题的方式。”
呃~那你干嘛不解决一下自己的饭啊。
我拉下脸:“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打架,就别来蹭饭了。”
他的表情顿时又像是吃了瘪,忿忿地拿着筷子不说话。
其实,我有点儿乐见他吃瘪的样子,睫毛长长地垂下来,歪着头,很滑稽,很可爱。跟他时常漫不经心的神情相去甚远,所以老是逗他玩。
又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盯着他长长的、忽闪闪的睫毛问:
“你在你们学校里有很多女生暗恋吧?”
谁知他抬起头,轻蔑地看着我反问:
“那你在你们学校里也有很多男生暗恋吧?”
“我跟你不一样,我上大学,学校里谈恋爱的人多很正常。你嘛?嘿嘿,你一定要把持好自己,你们现在根本不懂爱情,早恋是注定要失败的。”我拿出了高中老师课堂说教的那一套,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大学里都是怎么谈恋爱的?你有男朋友吗?你一定谈过,对不对?”谁知他突然这样问起来,脸上带着认真又好奇的表情,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我是个失败的例子。放假前我刚失恋,我男朋友把我甩了,他看上了别人。”不知是不是因为面对的是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语气特别轻松,好像说得不是自己的事情。
“哦。”他轻轻地应了一句,没有再说话,放下筷子,依旧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吃饱了?”我问他。
他点点头,脖子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突然觉得不应该跟他谈这个话题。旁边的杜光辉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便起身收拾碗筷。
等从厨房里出来后,外厅里已经没有人了。杜光辉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今天是周末,电视里的少儿综艺节目爆笑声不断。
却陡然没了兴致,无缘故地觉得烦躁,跑到小姨的书房用她的电脑上网。登上好久没用的QQ,好友栏里的那个头像灰暗着。狠狠心,鼠标一拉,拖到了黑名单里。
隐了身,四处闲逛,最后看了个电影,妮可的《冷山》,裘德洛真是一个美好地让人叹息的英国男人。
Inman:[toAda]Ifyoucouldseemyinside,orwhateveryouwanttonameit;myspirit,that‘swhatIfear.IthinkI‘mruined.TheykepttryingtoputmeinthegroundbutIwasn‘tready.ButifIhad...ifIhadgoodness,Ilostit.IfIhadanythingtenderinme,Ishotitdead!HowcouldIwritetoyouafterwhatI‘ddone?WhatI‘dseen?
英曼:(给阿达)如果你可以看见我的内心,或者无论你想称呼它什么;我的灵魂,那就是我所恐惧的。我想我已经完蛋了。它们不停地要将我击垮即使我毫无防备。但是如果我曾经有...如果我曾经有良心的话,现在也已经丢失了。如果曾有任何我为之感动的东西,我都已将它扼杀了!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怎么还可以给你写信?我都看见了什么?
Ada:Whatwehavelostwillneverbereturnedtous.Thelandwillnotheal-toomuchblood.Allwecandoislearnfromthepastandmakepeacewithit.
阿达:我们丢失的东西永不会再回到我们身边。这块土地永远无法痊愈——因为太多的血债。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向从前吸取教训并带着它创造和平。
哦,忘记说了,这一切都是在2004年,而这个夏季,我的悲伤,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