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那你住在哪里啊?”夏玉翎自觉耐心所剩无几,双颊的肌肉也开始微微发酸。
可惜小丫头还是一点都不配合她,反而好像没听见似的。只见她扭头看向门厅,眼睛也随之一亮。夏玉翎站起来跟着寻源望过去,那有可能是小雪的父母,要真是那样就谢天谢地了。
确实有个人急匆匆走出来,只可惜并不是小雪的爸爸或者妈妈。夏玉翎失望的同时认出那是秦悦敏的妈妈王淑娟。
现在应该是半夜才对,但是今天似乎有很多人睡不太着。当王淑娟发现有人时也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把手里的塑料袋移到身后。她紧张的愣在原地想对夏玉翎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总之进退两难的很是尴尬。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匆匆的走向垃圾房丢掉垃圾袋,然后快步回到了楼里。
路灯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这短短的插曲在眼前发生,甚至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夏玉翎的脑子被搅得有些短路了。半夜里丢垃圾,基本不能算在正常的范畴里。
透过门厅的玻璃门可以看到王淑娟正急急的连续按着电梯按钮,一副恨不得立刻消失的样子。就在电梯门合上的同时,小雪突然挣开夏玉翎的手跑向垃圾房,踮起小脚去够那个刚刚被扔进去的塑料袋。
“小雪!”夏玉翎连忙赶上去阻止她。
或许是王淑娟扔的很匆忙,那个袋子有一大半搭在外面,还真被小雪够到了。当夏玉翎走到跟前的时候它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有个圆圆的东西滚出来,一路滚到了她的脚边。
夏玉翎鬼使神差的把它捡了起来,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要半夜里出来扔。细看之下,原来是个沾染了黑色污渍的人偶娃娃的头,已经裂开了还少了一只眼睛,而另一只眼睛反射着路灯的光,冷冷的盯着她。大半夜见到这种东西绝对不是美好的记忆,实在是透着股子诡异的感觉。
她觉得这个人偶有些眼熟。这是种和市面上的芭比娃娃不同的人偶,造型非常的逼真,价格也非常昂贵。和秦悦敏一起摔下楼的就是这种人偶,而且似乎就是这个人偶。
当这个念头闪过夏玉翎的脑海时,她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缩,触电似地把人偶头丢在了地上。如果真是的话,那上面这些黑色的污渍岂不就是秦悦敏的血?
“大姐姐,你怎么啦?”毫不知情的小雪追过去捡起人偶头,奇怪的问。
“小雪,我们……我们还是走吧!送你回家,好不好?”夏玉翎迅速把人偶头夺过来塞进塑料袋里丢回到垃圾桶。
小雪躲开她,赖着不走,问:“那是什么?”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带着这个年龄独有的那种孩子气的倔强。
夏玉翎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这种事太可怕完全不适合小孩子。她只能笑了笑,敷衍说:“那只是个坏掉的玩具娃娃。”
“她把娃娃丢掉了,那娃娃想家了怎么办?”小雪又问。
这些问题实在让夏玉翎有些抓狂,她只想尽快把小雪送回家,也没多想就答说:“玩具娃娃是不会想家的,因为它只是个玩具而已。就像你手里的那个娃娃一样,它不会说话,也没有感觉。”
小雪被她的话激到了,护着怀里的娃娃说:“你怎么知道娃娃不会想家?”她回答的很认真,像是发誓一样认真,“而且我永远不会扔掉我的风,他是我最最好的朋友。”
夏玉翎一怔,她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四五岁的孩子该有的。不过她很快意识到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讨论这个问题是在浪费时间,于是及时刹车转回话题问:“那你呢?你想家了吗?”
小雪考虑了三秒钟,认真的表情缓和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张小纸片递上去:“我住在这里。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夏玉翎接过纸片,上面写着个地址,离这里大概有两三站路。不是太远,但对于小雪来说已经可以算是长途跋涉了。她想不明白小雪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不过庆幸小雪的父母还算有先见之明。
既然有地址,那么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面对那么一张充满期待和无邪的小脸,夏玉翎发现拒绝她然后把她交给民警叔叔的做法实在是很残忍。
“好吧!”她别无选择只能妥协,“不过我得上去拿点东西。你和我一起上去好吗?”出来的匆匆忙忙,她钱包手机一样都没带。
“嗯!”小雪用力点点头,彻底恢复到了天真无邪的样子,嘴角扯起个甜甜的灿烂笑容,主动拉上了夏玉翎的手。
但是即便是心急火燎的用了最快的速度,当夏玉翎带着小雪来到纸片上写的街道时也已经过了午夜。
这是条位于旧城区的商业街,这个时间早已都是店门紧闭。老式路灯可以照亮的范围有限,整条街显得黑漆漆的,一个行人都没有,更别说是车了。正是因为这样,前面不远处那家唯一还亮着灯的店铺格外的引人注意。
小雪指着那家店铺,高兴的喊道:“就是那里,就是那里!”夏玉翎连忙招呼出租车司机停车。车刚停稳小雪就七手八脚的扒开门跑了下去,夏玉翎真怕她摔着碰着,赶紧把钱塞给司机,跟在后面追都来不及。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这家是个玩具店,橱窗里摆着琳琅满目的绒毛玩具。灯光暖洋洋的,很是温馨柔和的画面,不像是会在半夜里还营业的店。
玻璃门敞开着,小雪一路喊着欢快的跑了进去:“阿琦!阿琦!我回来了!”她熟门熟路的钻进柜台后面抓出个人来,“你看,你快看呀!是这个大姐姐送我回来的!”她拉着那人的衬衫一个劲的跳。
“噢!噢!”柜台里的人正埋头在忙,被缠得没办法只能先敷衍着。
夏玉翎真是没见过这种人,孩子跑没了还若无其事的,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不负责的爹娘,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等那人收拾好柜台里的东西抬起头时她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偏偏迎上一张茫然不知所谓的脸,还愣了几秒后才想起说:“你好。”
是个男的,三十岁不到的样子,即便长得还算不错但他给夏玉翎的第一印象可谓是差到了极点。面对这么个失职的爸爸,她没什么好声气的说:“你是小雪的爸爸吗?你女儿刚才在我住的小区里迷路了。大半夜让一个小女孩在外面乱跑是很危险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觉得你和你妻子应该多关心点女儿才行。”
“等等,等等!”那人满脸困惑的打断夏玉翎,“这位小姐我想你搞错了。第一,我没有老婆。第二,我也不是小雪的爸爸。”
“什么?”夏玉翎傻了眼,就在脑子卡壳的当口她发现男子带着一副黑手套。再看看这店,出售的都是女孩子的娃娃、人偶之类的玩具,布置的也很精致,不象是个大男人经营的。她生出个不好的感觉:这人该不会是个贼吧?她警觉的把小雪拉到身边,小心翼翼的往门口退。
夏玉翎一副大敌当前严阵以待的样子看得眼前的男子哭笑不得,他快几步走出柜台。正是这个举动又把夏玉翎吓了一跳,她护着小雪喊道:“你别乱来啊!我……我可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