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只是漆黑中透了一丝微亮,即便是对于上朝的官员们来说,也为时尚早。整个都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中,不见白天的喧哗热闹,似是也在沉睡一般。而在三王爷的府外,却出乎寻常的停着一辆马车。
“爷,您醒了。”莫婞刚推开门便见夏离醒了,不禁松了口气,一时忘了某人堪称可怕的起床气。
“你最好给我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夏离面无表情,语气因为是刚睡醒的原因,并不觉严肃,甚至有些昵喃,却让仍在庆幸的莫婞猛然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想起曾经自以为得宠的小倌因为打扰夏离睡觉而被送去蛮荒之地的遭遇,不由打了个寒颤,见夏离眯眼似要开口,连忙道“皇上在府外马车上!”
夏离仍旧是冷冷的样子,但也不再言语,只是下床闭着眼示意穿衣梳头,稍时临出门又吩咐道“不用跟来了,告诉墨竹稍做准备,晌午派人接他。”
故而夏井见到他时,仍是一副朦朦胧胧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一扫出宫前的不悦。自小知他嗜睡,却不料现在嗜睡到如此地步。夏离还是怔怔的迷糊样子,夏井实在看不过,下车抱他进去,正打算说句什么,却见夏离已经轻车熟路的抱着他,又睡着了。
夏离迷糊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久违的桃花香味,淡淡的并不浓郁,清爽干净,温暖。不由抱得更紧了些,不管是现实抑或梦境,只希望能永远抱着这桃花的香味入睡,醒来。
他再次醒来时正躺在龙榻上,大概因为是夏井住的地方,满屋子都是那种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气息。他仍觉得困倦,正想再小寐一下,就听到屋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担心惊扰了觅食的鸟儿一般“王爷还在睡吗?”他仍没有起身的打算,听着门外隐隐约约的声音,再次沉沉入睡。
其实,夏离很少能睡的这么沉,自从隐娘那件事发生后,他几乎就夜不能寐。即便睡着了,只要一丁点儿的声音和光亮就会迅速醒来。有时更是独坐到天明,这次,是他几年来第一个安稳觉了吧
夏井几次来看,见他仍在睡,也不多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听着他悠长的呼吸声,觉得心底一片平和,什么墨竹,抗旨皆无所谓。终归上榻抱着他,静享这片刻的安宁。
转眼间已是晌午,四喜立在门口迟疑不已,良久唤道“皇上,晌午了”许久传来淡淡的声音“嗯,让他在亭子里候着吧……”
“阿夏,皇兄给你梳头可好?”夏井一手撑起头,一手随意挑着夏离的头发“还是阿夏的发质最好了。”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拿来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
“皇兄,如果我们还是小时候就好了……”
夏井梳发的手一顿,却只是微微叹口气,缓缓放下梳子“走吧,去看看你执意要娶的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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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里的墨竹看似气定神闲的赏鱼,实则在打量着皇宫里的周遭环境,同时尽可能的收敛自己的气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周遭至少隐藏着十个高手,而且有几个还放出气息试探他。努力忽略背脊发毛的不适,他不断告诉自己一个不会武的小倌该怎么做。忽而觉得压力一轻,就听到夏离的声音“墨竹—”
墨竹回头,看到一袭红衣旁的夏井。虽也是一双桃花眼,但少了几分魅惑,多了些犀利深沉,只着便装,但仍无法掩饰身上的高贵与威严。“墨竹参见皇上”“平身”夏井似是不愿与他多说,坐定后,夏离才示意他坐。一顿午饭吃得极为压抑,也只有夏离丝毫不受影响,吃得津津有味。
“阿夏,先去御书房看下折子吧,皇兄稍后去寻你。”夏离似是完全忘了墨竹的存在,走了几步才又回头说道“皇兄,一会儿遣人送他回去吧。”说罢,看都不看墨竹一眼便走远了,独留墨竹看着他的背影发愣。来之前只以为会受到百般责难,没想到是这种摸不着头脑的状况。
“墨竹,不管你原先是什么人”夏井挥手示意他无需多言,“你得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朕,不会让祸害留在他身边。”说罢,也不待墨竹多言,便让四喜送他出宫,人已匆匆走向御书房,边心中想着措辞,要怎样才能让阿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呢,那种懒散的性子,只怕迟早是要出事的,即便自己不在意,但终归也是不好的。
“阿夏,丞相参你藐视祖宗礼法,迎娶男妾,怠慢朝政。‘
“皇兄”夏离看到夏井眼里的那抹戏谑,知道不是真心责罚,桃花眼一转,“那纯粹是打击报复,我不过是让他出了点儿礼钱而已。况且,皇兄不如问问他一直拖着不迎娶墨国公主却是为何?”见夏井还打算再说什么,又抢先道“我把赌赢的钱分你一半总行了吧。”夏井见他一副不情愿却充大方的样子,起了戏耍之心“好吧,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的话。其实本来想说再给你添点儿礼钱,看来是不需要了。”
夏井看着这样温馨的场面,心中却恍惚起来,这种场景,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吧。脑海中却又出现了即位时那人的话,帝王之心绝不可出现弱点,掺杂私愿,如果有人危害政权平衡,即便是我,杀。眼眸中的笑意也渐渐冷却下来。
“皇兄”夏离觉察到气氛的改变,似笑非笑,眼底含了暗暗的讽刺“臣请先行告退,否则该被姚贵妃怨恨了。您还是多去陪陪美人吧”
夏离告退后急匆匆回府,刚进门便接到莫婞传来的消息,莫三重伤,仍旧昏迷不醒,但是执行任务时,抓获一名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