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妥?”夏离不以为然的看向茶楼内,神情也是一怔。
他断然没有想到这德福茶楼内会是这般光景。
三教九流此番倒是聚齐了大半,大厅内到处都是人,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吵吵嚷嚷的十分杂乱,店小二提着黄铜茶壶在人堆里穿梭,也不知他有何动作便灵活的出现在了门口。
“客官,您请。”店小二说着,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许是因为大厅内太过混乱,他声音提得很高,却不料正在招呼间大厅内猛然安静了下来,下一秒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被他引了过来,皆落在呆立在门口的夏离姚嘉木几人身上。
姚嘉木下意识的抽着嘴角浅笑了一下,同时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小步,确保后路畅通无阻。夏离也并未作何反应,只是皱着眉看着那小二。
不愧是茶楼里的人精,小二瞬时明白了夏离未说出口的疑问,他将手里的铜壶朝着近处一张桌子扔了过去,见那壶稳稳的着陆,转过头来面向夏离以及躲在他身后的姚嘉木。
“客官放心,本店有安静的雅座,还请您先随我上楼,外面太阳恁的晃人眼,小店定不会让公子失望的。”他语气虽谦恭,说着的也不外乎一些招揽客人的话,但神色之间却十分自然,全无急切或是谄媚。
这德福茶楼果然有点儿意思。
夏离微微点头,也不管身后的姚嘉木便径直随他向楼上走去。姚嘉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快要转弯儿的背影,才从怔愕中反应过来,小声嘀咕道,“明明本宫才是主子,居然都不叫一声。”却终是无可奈何的让凌枝吩咐两个车夫去把车安置好,一脸不情愿的尾随夏离向二楼走去。
一上二楼姚嘉木便觉眼前一阔,耳边瞬时安静了不少,虽然仍能隐隐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但已经不复嘈杂。没想到一幢楼内虽然相隔不远,却能营造出这种截然不同的气氛来,到当真是有趣儿的紧。
“客官,不知此处是否和您的意?”
听这意思,到似乎是还有别的去处,姚嘉木心思一动,走到夏离身旁软着嗓子说到,“人家有些头疼,不如寻个安静些的地方罢。”说着揉揉头,一脸的烦乱。
夏离岂会不知道她的小心眼,只是自己也委实无聊,而且这楼必定不会只有两层,但偏偏上了第二层后并未发现楼梯,也不知道是怎么上三层,心里存了这等疑问,因此并不说破姚嘉木的企图,只是故作歉意的看着那店小二,“这……我家夫人的身子不是很好,不知是否有再静些的地方。”
“自然是有的,只是要委屈公子再随我走一段了。”店小二折过身子,却直直向着一个高大的立柜走去。夏离虽然心中的疑问越发深切了,但仍旧面色如常随着他走去,同时心里猜测其中的可能性。
难不成这立柜中有什么玄机,机关秘道或者是别有洞天?
姚嘉木此时也消停了下来,不再缠着他,夏离落得清闲自在,漫无目的猜测着,唇角的笑意安然淡漠,宛若行走着的是风景优美的乡间小道。
店小二来到立柜旁边,却并未作何停留,让认为这立柜上必有玄机的夏离愣了一下,却见那小二绕过立柜,一眨眼便没了身影。夏离不信邪的也绕了过去,空无一人。可是气息上由分明告诉自己那小二就在附近,而且最多也只是一墙之隔。
一墙之隔……?
夏离看着眼前的“墙壁”暗暗笑了一下,听见轻缓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便知道姚嘉木也快要转过来了,当下只做不稳,一个趔趄直直朝着那墙摔了过去,再抬眼便看到了正站在楼梯口等着的店小二,而人已经是在墙壁的另一侧了。
无视小二平静如水的眼神,夏离整整衣服,便见姚嘉木也走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夏离虽是冲着姚嘉木发问,眼神却抽出一部分看向仍然一动不动的店小二,见那小二转身再次上楼,拉了姚嘉木一起跟着,心里却升起一种极为荒谬的感觉:这店小二似乎知道自己此番是在做样子。
“这还不简单。”被夏离提问,姚嘉木很是眉飞色舞,“不过是最简单的障眼法罢了。寻常人见了这架势,定不会想到楼梯仍旧在正中央,而会将目光着眼于那些角落里,而这种状况只要再多一条与周围环境一致的布,便可将所有秘密掩去了。呶,就是刚才那小堵墙。”
“竟然是这样,小爷就说怎么只是摔了一下便摔过墙了呢,还想着莫不是得了传说中的穿墙术。”说话间几人便上了三楼,姚嘉木这才觉得,刚才便生出惊诧之情实在是为时尚早了。
客观来说这环境虽雅致精细,但并不及她的嘉木宫十分之一,可妙就妙在反差之下带来的震撼感觉。
初见一楼只觉得这茶楼俗不可耐,就是一个菜市场。到了二层虽见着的是平常景象,但因为一楼的关系,只觉得世间清净了。上三层时多了些趣味,也有了些期盼之心,而刚上三层就会明白,这期盼一点儿都没被浪费。
三层竟然养着竹子和水流。竹子只是零落几株的横横斜斜插着,但整层都是竹木的清香。从竹木中淌的出浅浅水流,正好汇集在楼层正中,托起一朵莲花开的娇羞艳绝。虽然并不是什么惊艳绝人的景色,但放在室内就有了迷惑人心的力量。楼层一角是仅有的两间雅间,只可惜被门挡着,看不到其中的光景。
而三三两两的客人则围坐在竹子旁边,轻言细语。
“你家掌柜的到是好主意,连这等雅物都移了进来。”姚嘉木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绿意,说话都文绉绉了许多,直让夏离侧目相看。
“谢谢公子夸奖,还请公子落座。”店小二声调中带了些羞赧,没有因为姚嘉木的夸赞失了分寸。
公子?
夏离折过头来,这才反应过来姚嘉木今天是穿着男装的,再看看自己的衣着,仍是宫里今早换的黑色短袍小厮服,虽然简洁好看,但是难逃小厮二字。这么想来先前店小二叫得那声公子也并不是在说自己了,到也不知道先前那位白衣少年怎么会同一个小厮打招呼。
果然还是自作多情了呢……夏离百无聊赖看向那两间雅间,恨不得用灼灼目光在门上烧两个洞出来,好看看门内是何模样,又是谁这么好运的在那品茶。正看得专注,就见靠窗的那一间门慢悠悠被推开个小缝,闪进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
开门瞬间,夏离也如愿以偿看到了房间内,只是他目光集中在了端坐其中的白衣少年身上,却是半点没留意到其他。
原来是先前那位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