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费城虽然不是固若金汤,却也是有重兵把守,守城的都尉厉学涛也是个狠角,而且非常痛恨草原部族,据说他的结发妻子就是死于草原人手中。但是偏偏费城和镜城毗邻,想来楚云天有所顾忌,便故意把苏合泰给骗去牵制费城,自己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对付楚段南了,说白了就是在既解除了苏合泰的围攻之危,又利用他。可是这样的话,苏合泰对他是有用处的,他断不会立马对之下杀手,可是现在却又命令自己对之出兵意欲为何呢?
看着骆小云不出声,楚云天又继续:“我之所以派遣骆族是因为这么多部族中,唯有骆族跟苏合泰交手后居然可以不用损失巨大就将之逼退的。所以,我很相信小云你的!”楚云天的眼神中满是肯定,满是赞叹……
但是骆小云已经把他看透了,当主人要丢弃一枚对自己已经构成了威胁却又还有用处的棋子的时候是因为他发现了有可以取而代之的另一枚棋子。很不幸地,自己就是那枚可以取代苏合泰的棋子。
放任苏合泰在外面玩始终会让楚云天睡不着觉,是故,只有找个倒霉蛋替代之。先不说要打赢苏合泰是多么有难度的事情,就算打赢了,要让他手下那群人心悦诚服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当然,她也可以学习斯木非当初对付干莫人的直接杀光,可是杀光了他们,仅凭借自己这么点兵马怎么抵挡得住厉学涛的大军?所以,这无论是胜了还是败了都会是很令人痛苦的事情。
骆小云在心中叹气:我骆小云怎么总是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啊!
看着骆小云一脸的阴晴不定,楚云天也没耐心再跟她废话了。事实上,这本来就是他已经决定好的。如果这女的够聪明就赶紧答应了最好,如果她敢说个不字,那不好意思,自己大不了立即困了她再一刀剁了,愿意卖命的人有的是。
“多谢首领厚爱,下官遵命。”骆小云有气无力地说着,心想楚云天和楚段南果然是亲兄弟,本质上都一样的狠,自己总有一天被他们整死。
没有月光的天空下,广袤的原野上,一条长长的黑影浓缩在这天地之中就像是一只在爬动的虫子,孤独而又顽强,这正是骆小云的军队。
费城距离镜城约三百里,骆小云的军队都是骑兵,如果完全走平原也就是个三五天的路程。但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进入费城管辖区域之前,骆小云就带着部队扎入山岭之中。毕竟骆小云此行的目的是奔着苏合泰去的,没必要在跟苏合泰对上之前先跟厉学涛闹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来。
山岭地势险峻,很多地段都不能骑马,如果遇到灌木茂盛的地段士兵们就得轮流着在前面开路,如果遇到陡峭的山坡,士兵们更是得小心翼翼,不仅要照顾好自个儿的性命,还要照顾好自个儿马的性命……
是故,骆小云足足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远远地看到了费城的城门。但是她的目的不是费城,所以她让军队往背面的山坳里潜行,并在沿途设了哨卡。直到到了谷底她才让士兵们就地驻扎开始生火做饭。
自从入了费城辖区,士兵们都是靠吃干粮添肚子,因为有经验的老兵一看到明火和崔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所以晚上更是连火把都不敢点。
现在到了地方,骆小云选择往山谷深入就是因为其隐蔽不易被察觉。她深知这场战争绝不是几天就能打完,而且要想取得胜利就不能轻易暴露,要做一个周密的计划才可以,所以自己需要一个藏身之所。而山谷中不缺乏水源,也能很容易能找到食物,是做长期潜伏的好选择。
这天傍晚,骆小云叫来了秦丰、恩和贝尔以及五位军队长,几个人坐在地上,围城了一个圆圈。就着一堆柴火,骆小云将一张地图铺在了地面上,这是出发之前楚云天给她的费城边区地形图。
她拣起一根枝条指在了地图的一角:“这座凌云山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费城外山峦连绵,对我们藏身很有帮助。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苏合泰的驻扎之处,而他们要想安营扎寨必然少不了几个条件:一是充足的水源,二是适合种植的土壤,三是易于守备的地势,四就是和费城的适度距离。”
说道此处,骆小云环视了一圈,见大家的脸都绷得老紧,可见都意识到这将是一场艰苦的战争。
“费城西边的这条玉尺河可以提供水源,而草原地势处于费城上游方向,是安营扎寨的好去处,我想苏合泰很有可能会驻扎在此处。”第二军队长高云川用树枝指在了玉尺河上游八十余里处,那里正好有一个小山丘。
这高云川是当初在苏合泰叛变一战中被景江误杀的第二军队长赫山的副官,后来一直是他负责第二军队的事宜。此人骁勇善哉,也很有脑子,是故战事过后,骆小云就让他升了正官。
听了他的话后,骆小云赞许地点了点头,此时的骆小云在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后早退去了那份稚嫩,此时的她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稳重,一种足以令人信服的气息。
“高云军长说得甚是,但是我认为苏合泰不一定会在此处安营,因为这个地方太明显了,像他这么不安分的人,少不了会惹到厉学涛那里去,这里地势这么平坦,厉学涛带个万儿八千的精兵开过来一围山,苏合泰就没活路了。”骆小云的声音不大,但是听在每一个人耳朵里都清晰无比,仿佛是被刻进脑子里的。
“那……依骆帅所见……”高云川说到这里立马住了口,眼睛睁得老大。
“没错,这次你想对了。”骆小云站起身来,看向四周连忙不绝的山峰,“恐怕他们也是隐藏在这山峦中的某一处。”
“那……那骆帅怎么就断定我们当初来的时候不会碰到他们的人?”恩和贝尔有点结巴地说到,饶是见识过不小大场面的他也意识到如果当初被苏合泰的人发现了,那大家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哪知道骆小云却是眨巴了一下眼睛,很无辜地说道:“这个……我先前并没有想这么多啊!看来我们运气可真不错呢!”
所有人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宇历太和年间九月十七,这次简陋的会议拉开了被后世称为“草原内战:第一次讨伐战役”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