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风山庄的花园楼亭里,坐着两个样貌英俊的男子,一个白衣,一个青衣,白衣雪寒翼,青衣风落尘。
午后有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英俊的两位男子举杯共饮,百花相伴,美酒在怀,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刻,多么欢乐的人生啊。
可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欢乐的笑容,有的只是一张的寒冰脸,手中的酒一杯接连一杯,香花作伴,美酒在怀,难道是因为身边没有美人相伴,才显得如此的郁郁寡欢。
雪寒翼的“秋风扇”拿捏在手中,他远来不是为了狂欢,也不是为了狂醉。
他修长而苍白的手握住酒杯,酒杯上就好像是带刺的红蔷薇,瞬间就把他苍白的手掌染红,红的像是滴下血来。
他忽然抬起头来用他那双发亮发黑的眼睛,笔直地瞪着对面而坐的风落尘。他的人也许醉了,可他的这双眼睛不会醉。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手中的酒杯却越捏越紧,“呯”酒杯裂开了,杯中的酒溅了他全身,酒的香气霎时漫延在流动的空气中,很浓很香,酒不醉人,人自醉。
风落尘也在凝视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相触,就再也移不开。
风落尘轻轻叹息,而这一声轻叹却犹似狂风怒卷,卷起了亭园内百花艳瓣,红艳艳的花瓣被卷到空中,凝聚成一道七条彩虹漩涡,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急,突然漩涡散去,无数残损不一的花瓣飘落下来,天空中正下着比烟花还要灿烂的烟花雨。
雪寒翼忽然仰面而笑,道:“没想到你的绝尘剑已修练到第三层,兴风作浪,风随意起,浪随愿涌,看来我们二人联手对付月天翔,又多了几分胜算,祝贺你了。”雪寒翼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下。
风落尘却淡然道:“绝尘剑最高剑法第四层,无风起浪,而我现在还只能借着风的流动才能挥出最大的威力,如果能做到无风也能起浪,那才值得祝贺。”
雪寒翼话语一转,道:“月天翔为了白虎爪一事,已连伤我几名手下,这口气我实在憋得难受。“
风落尘看了看他手中的秋风扇,独吟道:“一纸折扇,荡平天下事,一缕秋风,吹尽凡尘心,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好一把秋风扇。”
雪寒翼闻言,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情人般的笑意,他想起了那晚的一个女人,一个不知是美是丑的女人,为什么这么讲,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容颜,当然就不可能知道她是美丽还是丑陋的。
想到那个女人,雪寒翼的心情突然变得愉快,他心情愉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跟着舒展开来,他现在的这种笑容要是让女人看到了,决对会像蜜蜂见着花蜜一样直扑过去。
这个时候,一个路过的女人就刚好看到了他的这种笑容,但是她并没有像蜜蜂一样扑过去,她只是躲在角落里静静欣赏着,想要把他这种情人般的笑容刻入她心底最深处。
雪寒翼把手中剩下的酒一口饮空,他的笑容仍然还在,眼神已变冷,“秋风扇虽好,却敌不过他手中的月魔箫。”
风落尘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旁,拍拍他的肩,“如果加上我手中的风神笛,你说会怎么样?”
雪寒翼回过身来,盯着风落尘,一双黑亮的双眸不停闪烁,最后又暗淡下来,“他死不了。“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他还是死不了,为什么?”风落尘又问道。
“因为他现在还死不得。”雪寒翼回答。
“那他该什么时候死?”风落尘望向房檐上开始融化的积雪道。
“他该死的时候自然就得死。”雪寒翼冷着一张脸。
“好一个自然死,只怕是为了你的那点私欲吧。”风落尘讽刺道。
雪寒翼朗声大笑,反问道:“难道你不也是为了你的那点私心?人,只要有了私欲,和怀着一颗自私的心去生存,这样才能活得更坚强更长久,你应该同意我的这个说法。”
风落尘也笑了,他的笑声听起来比雪寒翼的还要高上几分,他点了点头,“同意,完全同意,雪兄真是爽快之人。”这次,换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碰向雪寒翼“来,让我们为了各自的私欲痛饮一杯。”
两人手中的酒杯碰撞到一起,杯中的美酒溅泼在地上,杯子有没有私心?美酒有没有私心?没人知道,只看见洒在地上的酒滴很快相交到一起,分不出彼此。
雪寒翼的眼波流动,瞟了一眼风落尘,忽问道:“你说,要是白虎爪真的落在月天翔手中,我们会怎样?“
风落尘想也没有想,接道:“他会让我们死得很惨。”
雪寒翼道:“没有第二种可能?”
风落尘玩弄着手中的笛子,回道:“有。”
“哪一种?”雪寒翼急问。
“你会让自己死得很惨。”风落尘冷笑说道。
“啊。”雪寒翼惨叫一声,“可不可以不死,我手中的兵器向来只好沾饮陌生人的鲜血,自己的血我还从没有让它嗅闻到,难不成我要割断手指让它先熟悉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雪寒翼有些无奈说道。
“还有一个办法。”风落尘又说道。
“还有?还有什么办法?”雪寒翼双眸又闪动着。
“就是,你让我死得很惨,我让你死得很惨。”风落尘大笑道。
“刚是自杀,现在是对杀,能不能不杀,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痛,夏天蚊子咬我一口,我都痛上十天半个月的,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心里还觉得痛,你看这伤口至今还保留了下来。”雪寒翼边说边把衣袖口往上拉,还指了指某个地方,风落尘往他说的地方一看,果真雪寒翼的手臂处有一个淡淡的黑点,如果不细看,根本不可能看出来。
“雪兄真是风趣,你看这天上被乌云遮挡的阳光,被你这么一说,都跳出来为你欢送热情了。”风落尘俊俏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对面而坐的这个男人,也会说出这类话,实在是让他惊讶了,这番话更应该是他说出来才对,雪寒翼啊雪寒翼,你实在让我看不懂。
“妙言,妙言,风弟也是一个幽默之人。”雪寒翼挥起手中的秋风扇浅笑,抬头看了看天上,这阳光照在身上还真是暖和。
雪寒翼闭上眼,斜靠在椅子上,让暖和的阳光照遍他全身。这个花园的后面就是一片山林,山林里种满了松树,树上有群小鸟在“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风吹过,有松树的落叶飘进,树上的鸟儿叫得更欢,雪寒翼脸上的笑容更浓。
这种感觉实在很欢愉,他的身子又往后靠了靠,正午的阳光,又是温柔又是温和,他觉得像是一双女人的手正在抚摸着他。
可是一想到这次来吟风山庄的目的,雪寒翼的头就开始隐隐发痛,思考一件事情也会让人无法快乐起来,因为这件事并不是能令人开怀的事。
傲月谷的势力越来越强,他已经有好几名手下被傲月谷打伤,现在武林中一引起小的门派都归属于傲月谷门下,再不想办法对付,说一定那天他的地位也不保了。
这个月天翔,实在太欺人。平静了二十年的江湖现在一下就被他打破了,奇怪的是,月下老怪为什么没有出现?雪寒翼总觉得这事情太过于怪异,武林中也有好几个小门派被人一夜之间全部杀光,这些事情无疑就是傲月谷所做,可手法却与以往有些不同。
换了以前,敢与傲月谷作对,或者是傲月谷想拉拢某些门派,而这些门派又不愿意同他合作的,月下老怪最多会把他们当家的脑袋砍下,一般不会伤及门下的无名小辈,这次好几个门派几百条人条一夜之间就惨死掉,这手法是何其凶残,没有半点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