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王妃病了。
九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自从九王爷离开后,王妃就病了。病来如山倒,来势汹汹,请了多少大夫也不见好。
娜木端着药站在王妃榻边,可王妃看也不看一眼,只懒懒地倚在床头,沉默不语。
娜木低着头,也不敢说话,偷偷算着王爷离开也有十几日了,大概过不了几天就该回来了。虽然王妃这么多日从未提到过王爷,可娜木心里隐隐觉得,若是九王爷能回来,王妃的病总会好得快些。
“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下去罢。”慕容清淡淡道。
娜木将药放下,看了看王妃脸上的伤痕,不敢再说什么便退下了。
那一晚,娜木不知道是出了何事,只看到九王爷匆匆从马厩牵了坐骑出来,似要去什么地方,脸色阴冷恐怖得紧。大管家想要去拦,还挨了一马鞭。娜木站在一边,吓得双腿发软。
自从跟着王妃进了九王府,娜木从没见过王爷发怒。不仅如此,据她所知,王爷待下人一向是极和气的。记得自己刚来王府时不小心打破了一只尊贵的琉璃盏,若是换在慕容家,那是要拖出去挨鞭子的,可王爷不仅不罚她,还和颜悦色地安慰了几句。
娜木从未见过王爷这样吓人,自然不敢去上前去拦,可深更半夜,城门都还没开,王爷这么急匆匆的又是要去哪里?
“王爷您这是要进京?”见王妃来了,娜木暗自松了一口气,现下王爷骇人得紧,连大管家都挨了打,一帮下人谁还敢拦着啊。
慕容清挡在马前,看着自己的夫君,声音平静:“王爷,现下城门还没开呢,您又何必急于一时?”
“滚开!”九王爷用马鞭指着自己的王妃,神色有些狂乱。
可慕容王妃并未让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王爷,您就算现在赶回去,待到了京城,公主也已经下.......”话还未说完,便挨了一鞭。
“啊!”侍女娜木大叫了声,接着双手死死地捂住了嘴,不敢置信才刚亲眼看到的那一幕。王爷虽然平日里待王妃不算亲厚,可也是彬彬有礼的,娜木从没想过,王爷竟会对王妃动鞭子,而且那一鞭还是抽在王妃脸上。
娜木吓坏了,她跑过去跪着挡在王妃的身前,一个劲地冲前面磕头:“王爷......您息怒,您息怒啊。”
慕容清捂着伤口,坐卧在地上。男人盛怒下的这鞭丝毫没有留情,她似乎被打得有些懵了,只注视着马上的男子,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男子似乎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不停向他磕头的侍女,又将目光转向卧倒在地上的王妃,理智似乎才渐渐回来了些。他扔掉手中带血的鞭子,大吼道:“来人!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王妃扶进屋,去请大夫!”
一帮下人这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搀扶起王妃。
慕容清被扶进了内屋,可身体仍止不住在颤抖。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父母待之如若珍宝,别说是挨打,就连大声斥责也不曾。她敢挡在那个男人马前,也是笃定男人不敢拿她怎么样的。但直到刚才,挨了那鞭子以后,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是真的敢对她动手。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但不知为何,心里却疼得更厉害。
“王.....王妃!”娜木正在擦拭王妃脸上的伤口,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眸突然涌出的泪水,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把王妃弄疼了,顿时慌了。
“我来罢。”九王爷站在她身后,接过娜木手里湿热的帕子,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将王妃脸上伤口周围的血迹拭去。
慕容看着他,面无表情,脸色却是苍白。
“是我对不住你。”九王爷低低道,“疼么?”
慕容清偏过头,顿时泪如泉涌。
见王爷为王妃上完药后,又吩咐下人等天一亮便去请大夫,娜木很是惊异,原来王爷也是可以这般温柔体贴的。
后来王爷把下人们都撤下了,离开时娜木心想,王爷今日待王妃比平日体贴了许多,也许以后会待王妃更好,说不定要不了多久,王妃还会为王爷生下小王爷。想到这里,娜木很是高兴。
可第二天清晨,娜木却听得大管家说王爷天一亮就上京去了。
娜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夜王爷是要上京。不过京城那么远,等王爷回来,最快也是要一个月的罢。娜木天天算着日子,盼着王爷早些回来。她总觉得,只要王爷回来了,王妃的病大抵就会好了。
可后来有一天,娜木见大管家来请示王妃,说王爷生辰快到了,请王妃做主该如何置办。“不必置办了,”慕容王妃咳嗽了一阵,缓缓道,“王爷是不会回来了。”说完便看着远处,不再言语。娜木站在一旁听了,觉得很是心酸。
九王府的大管家那日刚起,便听得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九王妃的婢女娜木,见她满脸是泪,大管家吓了一跳,忙问出了何事。
“王妃.....王妃走了.........”婢女哭道,声音哽咽。
管家大惊失色,忙立刻吩咐一众奴仆四处寻人,自己则是匆匆赶到王妃的寝居。
屋内早已是空无一人,却见窗边桌上留有一页书信:清水寒潭落叶浮,忍将往事下眉头。纵然桂魄都圆缺,况复萍踪不去留?孤枕偏生蝴蝶梦,吟鞋怕上凤凰楼。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