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号角一声接着一声吹醒了这座古老的城市,晨光中的雀纠城好像一只青年沉睡的狮子,缓缓地张开它那精锐而深邃的眼睛。
锣鼓喧天,旌旗摇荡,大队的城守军身着玄色铁衣甲,神色肃穆且庄重地分列站在紫渊广场,黑压压的军团好似一团滔天骇浪的海浪,似乎一不小心就能把人席卷得一根头发都不剩下。
红底绣金的军旗飘荡在蔚蓝的上空,绯红的锦毯铺在大块的玄墨石上,偌大的紫渊广场上立满了身着华衣锦服的人群,乌压压一片望不到头。
日头渐渐地升上了天空,然后圆圆地立在了众人上头。忽然,呜呜有力的羌管声立时从广场上传来,被单独隔出的一条大道两旁,数百名身着红衣黑裤,精壮孔武的男子正运气吹响身前齐人高的牛角铜管。
分别侍立在两旁的礼官面目恭谨的齐声下跪,连呼万岁,不远处的锦毯上,浩浩荡荡的庞大队伍正沉稳有力的大步前来。
墨子洵一身九龙天子炫金龙袍,头戴九天结珠龙顶,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架十六人抬乘的龙辇之上,缓缓地向紫渊广场的中心靠近。烈日当空,将即将过去的冬日衬得愈发温暖,但这滔天日光却丝毫没有瓦解墨子洵脸上的那缕缕寒霜。
开国大典前一日,璃玉王府燃起大火,一座豪华府邸顷刻之间被烧成一片废墟,在这场大火之后,共计有四百多名家仆下侍葬身火海,一夜之间,大厦倾塌,公主被掳,而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先朝圣太傅的后人---当朝太傅迟夜的身上。
本朝重臣于开国大典前日爆发如此大乱已是连诛之罪,更可恨的是,这次****共计损失了玉字营一千四百多名精锐的侍卫,而对方却在夜幕之下,几乎可以说是毫发无伤地蒸发不见了。墨子洵龙颜大怒,责令司马营彻查此事,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翻找不出来,这伙军队像是安了翅膀的影子一般,在黑夜中再也了无踪迹。
座辇缓缓行至紫渊广场中心的高台,墨子洵眯起狭长的眼睛,在礼官高亢的通报声中缓缓地走向高台上那座澄金的龙台,等待着来使的朝见和万民的拜仰。
上万名老百姓摩肩接踵、拥挤在宽敞偌大的紫渊广场上,却安静地连一点杂音都没有。
广袤的蓝天上盘旋着几十只硕大的雪鹫鸟,这些鸟素来生长在北方的雪山之巅,因为象征着福泽绵长而从小就在盈洲的彩翼流仙场被驯养长大,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悉数被放飞在这紫渊广场的上空,勾画出一派国富永昌的美好景象。
墨子洵眼睛微眯,透露出一丝精锐的光芒,他眼神一扫,注意力全然不在眼前的百姓和那几只雪鹫身上,昨晚的****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的心上狠狠插上了一刀,然后刀尖带血地被抽离了出来。
“迟夜啊迟夜,我该相信你果然是为了她不惜叛国吗?”墨子洵冷笑一声,眉眼里再也见不到初时的那般从容淡然,眼梢一扫,已有一丝阴狠落入眼底。
此时此刻,南向的南海珠、罗哲、白檀、乌术、北向的琉球、曾母暗沙、雅加、泉清,但凡在这大陆上拥有话语权的国家全部到齐,按照国力强弱而被先后排序等待在寿金主道,加上围观的老百姓,队伍足足排出了八、九里地,声势之浩大,真可谓绝古空前。而早就通发檄文,告知出使的北祈太子,却最终让墨国百姓失望了,司午钟已过,而北祈太子祈奕率领的白狼军却连个影儿也没见着,墨国的老百姓不禁在心中腹诽,大道这祈太子也太目中无人,妄自尊大了。
“咚咚”的擂鼓声一下一下冲击着众人的耳膜,厚重的牛皮鼓被敲得一震一震,低沉悠远的声音像是直接从红殇川原上传来,带着一丝古老的庄严和肃穆。
数十只雪鹫鸟在上空配合着高声鸣叫起来,空灵的声音像是雪山之上的仙乐,墨子洵眉梢一扫,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几只雪鹫身上。驯兽师站在一旁的圆台上奋力地吹着手中的管笛,直将几只雪鹫控制得犹如飞舞狂花。
“快看!快看那边!”
人群之中不知道有谁奋力一喊,在这特殊的场合下显得万分突兀,墨子洵和众人闻声齐齐抬眼看去,只见一片灿烂的日光之下,有一道雾黑的直线,从天际线处踏马而来,飞扬万丈,威势万千,溅起的尘土恍若是暗地的修罗,带着一股威慑四海的昂扬压迫。
滚滚的马蹄直线踏前,声音震动天地,甚至盖过了滔天的鼓声,叩击着众人的心弦。
如此异样一出,玉字营与皇家侍卫早已列队结阵,驻守在紫渊广场四周,每个人都千钧一发地打起两百万的精神,烟花讯响一声,更有十万城守军马不停蹄地往墨国的心脏踏近二十里,以防有变。
“啊!快看!”更大的呼喊声从人群中传来,众人闻言皆往天空看去,只见原本盘旋在高空的数十只雪鹫鸟均以离弦般的速度俯冲而下,直直往墨子洵的龙台冲去,乌黑的尖喙像是锋利的箭头,势如破竹,难以抵挡。
“快!护驾!”玉清在龙台之下大喊一声,早有墨子洵的贴身侍卫冲身上前,将墨子洵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墨子洵眉头紧锁,凝眼往天际看去,心里波涛汹涌,只见远处一道熟悉修长的身影,正傲然坐在御马之上,从破日之处风驰电掣地策马而来!
有淡淡的血腥味冲入鼻翼,雪鹫的白羽像是冬日的白雪,被身前的贴身侍卫挥剑斩杀得七零八落、飘洒四处,而这些雪鹫却丝毫不惧怕眼前的刀光剑影,好像被人控制了全部意识般,似乎唯有全力冲附奋力啄杀才能解脱。
“快!擒住驯兽师!”玉清沉着地坐在马上,长剑指天,向身前奋力一喊,早有侍卫将那名早已面色苍白的驯兽师一把擒住。玉清面如罗刹般地望着眼前那滚滚而来的黑色旋风,终于在眉头凝起了一股肃杀之气。
长风呼啸而起,上万名没有经历过战争的百姓早已心慌大乱,只是本能地往侍卫身后躲去,紫渊广场上一片混乱,各国使臣皆面色各异地在自家军队的加持下退到了安全地带。
高挂的红日像是宣告着世间潮流的天神,风云色变,跌宕起伏,才注定是这片大陆的幕曲,征伐与杀戮的演奏,才是这世间永远不会停下的仙乐。
募然间,黑色的风暴从遥远的天际线越奔越近,战马嘶吼,响彻云霄,马上的黑色身影像是夜幕中的影子般,立时就飞身来至众人面前,马蹄扬起、嘶声长鸣,最终在紫渊广场的另一端呼啸停下,远远对峙着墨国的心脏。
大墨的官员百姓早已吓得不成样子,先不说这队人马能悄无声息地围攻墨国天子,单是能攻破大墨西部防线,直驱而入墨国都城,就已经是对墨国军事防线极大的杀伤和讽刺了。众人极力控制扭曲的表情,向远处那个昂然坐在御马之上的男子看去,而当他们在看清楚那个男子的面貌之后,都不禁个个长大了嘴巴,直到能塞下一个拳头。
迟夜眼神淡远,面孔沉毅,一身银白色软甲贴身打造,周身散发着猎猎的蓬勃光芒,白袍翻飞,挟着几根墨黑的发丝在天空中飞舞。他的身后是一万名身着黑甲的夜卫军,黑色的盔甲反射着炫目的日光,时间呼啸奔腾在茫茫大地上,横亘在两个年轻的男子之间。
巨大的风暴凝起在墨子洵的眉头,头顶上还存活的几只雪鹫终于被玉字营侍卫的剑击喝退得不敢下前,墨子洵面色犹如大雪扫过、寒霜满目,他推开了守护在他身前的侍卫,一步一步地直起身子,向迟夜的方向靠近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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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一位亲人,辞了人生的第一份正式的工作,我在期待一个更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