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一只烧鸡,魏雾绘和张月伶悄悄地远离了宴会场地。与宴会的热闹相比,御花园显得格外地冷清。
在白天里争妍斗艳的花朵经过一整天的日光浴都已经疲惫收拢自己的花瓣,低垂着脑袋,在徐徐的晚风中进人了甜美的梦乡。周围茂密的树木在微风中发出了阵阵“沙沙”声,在宁静的夜晚汇成了一篇美妙的乐章。皎洁的月光挥洒在这一花一草一木上,为这夜晚中的花园增添一丝丽色。
此情此景喝酒赏月是再适合不过的,可惜有些人就是不懂得欣赏,一找到舒适的地方魏雾绘就不顾形象地撕咬起手中那只可怜的烧鸡来。
“唉,说什么是雪枫国的最好的厨师呢,不就是用的材料比较珍贵稀有,做出来的菜肴比较豪华而已嘛,味道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我自己做的叫化鸡好吃呢!”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魏雾绘还是大口大口地吃着,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其实皇宫里的食物也并不是她说的那样难吃,无论是选料还是厨技,皇宫中的御厨都是上等人才,但因为皇宫中优越的待遇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对美食更高境界的追求,不再有创新的动力,做出来的食物也渐渐地变了质,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味道。即使偶尔有厨师想改进自己的厨艺,尝试着做出新的料理,要么就是失败,要么就是做出来的东西被传统的做法束缚住,只是一些华丽而无内涵的东西。
不浪费粮食是魏雾绘的众优点之一,所以虽然她手中的烧鸡对挑剔的她来说并不能算得上是美味,但魏雾绘还是将它一口一口地吃进肚子里。
“叫化鸡?有这样一道菜么?”张月伶有些好奇地问她,毕竟有了魏雾绘这么一个小谗猫,张月伶可是时时刻刻地想着如何提高自己的厨艺。
“你们这里没有,并不代表我们的家乡没有啊。”
“它真的比皇宫的东西还好吃吗?”
“那是当然的,你以为普通的东西回让我如此回味难忘吗?”唉,真是想念以前全家人到野外烧烤时做叫化鸡的场景啊,不知道爸爸妈妈还有大哥他们有没有发现自己和二哥已经远离他们的事实,不知道他们过得好吗,他们真的可以像二哥说的那样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吗?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忍不住有想尝试做一下的冲动呢?”她很想知道能让LU出思念与失落的食物到底是什么味道。
“其实叫化鸡的做法很简单,只要将鸡除毛后抹上盐巴,和上泥,埋到土中,然后在它上面架上火堆就行了,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将火熄灭,挖出来,敲掉外面那一层土块就行了。雾绘我没有说错吧?”
雪枫岚见他们离开宴会,没有多久也摆脱了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尾随她们,没有想到他一到刚好将魏雾绘的表情收进眼底。
魏雾绘那起鸡腿向他招了招手:“可惜你来迟了,不然还可以分你一点。”
雪枫岚走到她的身边,也跟魏雾绘一样随意地坐在了草地上:“那还真可惜,其实我不介意你将手中剩下的那个鸡腿分给我的。”
魏雾绘对他的回应就是直接三两下将鸡腿吞食到肚子里。
“雾绘你还是那么可爱,呵呵~”雪枫岚对她这一行为只是一笑待之,“我们两个可不可以谈一谈?”
魏雾绘拉住想起身离开的张月伶,说:“月伶姐并不是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一句“月伶姐并不是外人。”让她的心流过一股暖流,不是不知道魏雾绘她一直将自己当作家人对待,但雪枫国十三皇子的出现让她突然觉得自己离魏雾绘她越来越远了。如今她这一句话让自己明白无论还有哪些人会出现在她身边,她永远都不会因此遗弃自己,让她原本对她与魏雾绘之间那段姐妹情患得患失的心不再不安。
见张月伶完全放松身心坐在身旁,魏雾绘就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魏雾绘和张月伶间的互动雪枫岚丝毫没有遗漏地看在眼里。
曾几何时,魏雾绘她也将他(其实应该是她)当作自己最亲的姐妹,如今一切不知道是否已经发生改变了。
“雾绘,你这几年过得好吗?”一句平常的问候对于此时此刻的他却有如那千斤巨石,万般的沉重,没有人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将这句深埋在心里已久的话问出口,也没有人知道在他那平和的言语背后藏着多少紧张。
魏雾绘的微笑一时间被定住了:“呵呵,你觉得我会过得不好吗?”她心中那根脆弱的弦已被他轻轻拨动,她下意识地拽住张月伶的手,想在她的手心里找回她一向自傲的淡定,想将她的脆弱填埋在容易被遗忘的角落里。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过去她一直将自己的脆弱和当初的那段时光深深地搁置在无人的角落里,如今被雪枫岚挑开了那层厚厚的心茧后,已经完全暴露在他们的眼前,已经无处可逃了。过去的一幕幕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回放着。
虽然张月伶不知道魏雾绘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她也知道魏雾绘现在心里一定非常的难过。她很想告诉她别笑了,她现在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可是她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雾绘,对不起!对不起……”雪枫岚不断地道着歉,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其实他不用问也知道魏雾绘这些年来日子一定过得不像她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快乐自在,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从雪枫山下来后对自己的态度渐渐地淡了下来。
听到他的道歉,泪水不受控制地充盈她的眼眶,但她却倔强地不让它流下去。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一直很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要遗弃我,遗弃你的承诺,你后悔过你的选择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一时糊涂做了错误的选择,后来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但却没有机会……对不起!”
温热的泪水终于像决堤的洪水,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划落双颊,开始的时候只是低低地呜咽着,但渐渐地变成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雪枫岚不停地道着歉,不知什么时候眼泪也从他的脸旁滑过,之前的深沉稳重已不在,他也开始像一个孩子一样大声哭泣着。
张月伶看看他再看看魏雾绘,两个人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她只好认命地安慰起魏雾绘。
可是效果刚好相反,魏雾绘反而越哭越大声。其实魏雾绘一直以来都不像她表现的那样坚强,她也有伤心难过的时候,也有想要放声大哭的时候,但是因为她一直封闭着自己的内心,一直独自一个人默默地忍耐着,如今她一直以来心中的结已经被打开了,她现在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释放出来似的。
与宴会场的热闹相比,御花园里的哭声显得相当的诡异,好在现在大家都在宴会场地呆着,不像魏雾绘那样异类,溜出会场,再加上刚才雪枫岚为了不让人打扰,将巡逻的侍卫打发了,不然要是被他们看到他们下一任储君和皇上的尊客都在御花园里不顾形象地大哭,还不知道有什么想法呢。
渐渐地,两人都终于哭累了,除了还时不时地吸几下鼻子外,看似没有再接再厉的想法了,这时候张月伶终于松了口气,默默地庆幸自己的耳朵终于不再饱受摧残,同时她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魏雾绘那早已经哭红了眼睛,她还真担心照魏雾绘她刚才那种哭法她要是再哭下去,即使没有哭坏喉咙也会哭瞎眼睛的。
魏雾绘和雪枫岚看了看彼此那一脸的狼狈,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张月伶错觉,感觉魏雾绘哭过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就好像是经过一番洗礼似的,整个人好像变得………呃,好像变得阳光起来似的。没错!她就像是得到新生的绿叶一样,沐浴在阳光下,给人有一种焕然一新,蓬勃向上的感觉。
此时此刻就连她脸上的笑容给张月伶的感觉也很不一样。之前不是没有见过魏雾绘大笑过,但是无论她笑得多灿烂,她的笑容里都带有一丝懒散,她完全无法知道魏雾绘在懒散的背后到底有多少快乐。但是这一次不同,魏雾绘眼里哪里有往日那懒散的神态?在她的笑眸中,张月伶看到的是她不曾有过的活泼与发自内心的无比快乐。
大笑过后,雪枫岚突然间静静地盯着她的脸看,开始她还觉得无所谓,但过了一会儿她见他仍是盯着她瞧,终于忍不住问身旁的张月伶:“月伶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怎么老盯着我看?”
张月伶左看右看,还是没有发现她的脸上除了跟雪枫岚一样有些狼狈外,实在看不出她的脸还有什么不同,只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