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婕研给我拿来了食物,我吃了自己的午餐,然后在亭子里等了好一会儿,才把院首给盼来了。
“五公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患者在半个时辰之前都服下汤药了。”老者知道我一直等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确认汤药的效果。所以,他很贴心的在这个时候才过来禀报,因为,这个时候药效该是已经生效了,当然,前提是汤药是有效的情况下。
“这样很好,我们进去看看患者的情况吧。”
婕研在我说完话之后,细心的为我做防护措施。当然,是以人类的方式。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她是知道不该动用术法的。一步一步的把我“包裹”,直至我只剩下眼睛以上的部位是露在外面之外,她才肯停手。
我不得不说,自己真是有点佩服她了,居然能够把我裹得这般严实,再看了一眼已经自行做好防护措施的院首,我带头走进了康安殿。
一样的地方,一样的病患,一样忙碌的人群。我带着一半是忐忑一半是期待的心情,给患者把起脉来。不过,因为心情不同的关系,这次,我不再是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患者把脉了,而是选了离自己较远的一个靠近角落的患者,该放手帕,我还是放了,然后就细细诊断着这个患者的脉象来……
已经平稳了很多的脉象,以及患者脸上好转的气色,两者都在告诉我,我的药方,那些汤药,对症下药了,病情正在逐渐好转了。
我放开患者的手,激动得不得了,催促着院首说:“您老也来看看,这药对了,对了。”
“好好好。”老者急急握上了我刚放开的患者的手腕,心情不言而喻。
而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忍耐一下,痒也千万不要用手去抓去挠,否则把水泡弄破了,血水流到哪,哪也会跟着长水泡的。”
这人……怎么会知道这个?我疑惑不已,却在接触到院首眼中的笑意时了悟了。转动脖子看了一圈四周,我发现好些窗口都是打开的。
看来当初给院首的特权是给对了,瞧瞧,这“不能抓不能挠”和“在让患者避风的前提下,要保持室内空气的流通”,当初我在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可是忘了说的,他却能够在我给予的种种信息中,分析出来,并且落实。他果然是个人才呀。
所以说,人不能自负,更不能目中无人,更更不能独裁主义呀。
“五公主,这汤药有效了,真的有效了。”
我看着高兴得只差没有手舞足蹈的院首,自己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得到了放松,脸上的笑容足以闪人眼球,“是啊,有效了呢。您老……”
话还没有说完,我眼前一黑,华丽丽的晕倒了。
“小姐。”婕研闪身接住了我往后倒的身子,惊得尖叫。
一旁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狂喜中的老者,听到婕研的尖叫声,眼一看,我这边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大惊,赶紧查看我的情况……脉象是弱了点,不过还好,只是疲劳过度、体力不支而已。
老者收回给我把脉的手,感受着自己手上传来的微微颤抖,他此时的心里非常庆幸,还好不是感染了水痘疫病,要不然这皇上和太子还不得把整个御医院给掀翻了。
“院首,小姐这是怎么了?”婕研见他把脉结束却迟迟不说话,着急的追问。
“五公主没事,只是累到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便可。”老者解释着,“你送五公主回紫瑶殿休息,我去寻皇上和太子。”
婕研点点头,知道他这是要去禀报小姐的情况,以及小姐的汤药成功的制服了水痘疫病的这个情况。所以,她没有多说,稳稳的抱着我转身离开了。
老者站在原地,目送婕研抱着我的身影直至消失,这才迈开脚步走得飞快……
可惜,他和婕研都低估了我在殷城恺和殷嵌榆心目中的分量。这不,一知道我晕倒了,两人火速赶到了紫瑶殿,进了我的寝室,命御医院院首再三把脉确认还不够,还命人从康安殿那边抽调了另外的好几个御医过来。
直至御医们一一确认了真如院首所言之后,坐在我床沿边上的殷城恺这才对院首下旨,“留守紫瑶殿,给朕密切留意瑶儿的身体状况,万不可出什么差错。”他是真的很担心,就怕是什么所谓的“潜伏期”。虽说已经知道了救治方法,还有了有效的汤药,可是,对于稍早前还是一种无药可救的病症来说,他一点都不敢大意。
“父皇,儿臣想留下来陪瑶儿。”
殷城恺对于殷嵌榆的请求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相反的,他心中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双眼对上此时满脸担忧及心疼神色的儿子,他点头。有这个儿子在,他能放心的去忙自己的国事。他是一国之君,就算是有心想要留下来陪着自己的宝贝瑶儿,或许平常还有可能,可如今却是万万不能的。在康安殿里,很多重要人物、关键人物还被“困”于疫病之中,虽已有了救治法子,也相信大家会在不久之后得到康复,却也遗留了不少问题,更何况,这些人不是还没康复嘛。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小宝贝。
榆儿则不同了,虽是太子,可是有他这个皇上坐镇,偶尔“休息”那么一两天,那也是可以的。殷城恺细心的为我蹑好被子,起身对殷嵌榆说:“瑶儿的情况要是有什么变化,不管好与坏,你都要命人第一时间通知朕。”
“儿臣明白,恭送父皇。”
殷城恺对他挥挥手,免了他的礼,最后再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我,叹了口气,带着那几个从康安殿过来的御医走出了我的寝室,并一路离开了紫瑶殿。
殷嵌榆迫不及待的坐到了自己父皇先前坐的位置上,心疼的帮我整理着有点凌乱的留海,一边还低低的说道:“瑶儿,你说你,要什么不好,偏偏要逞强,怎么忙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你……唉……你让皇兄说你什么好。”
婕研、院首,以及也是从康安殿那边赶回来的沣奎和瑞霖兄妹,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默默退出了我的寝室,只留下白白趴在床边守护着我。
一心系在我身上的殷嵌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在帮我理好了头发之后,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我的右手,左手则轻柔的摸了摸我脸上右眼下方的花瓣胎记,看着我的小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我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我第一次对着他笑;我第一次奶声奶气的唤他皇兄;我摇摇晃晃迈出的第一步……不知不觉中,他看着我长大,见证了很多我的第一次。也在不知不觉中,他习惯了跟在他身后的我,更习惯了宠爱这个我。而在我舍身救下他之后,他比之从前,更加宠爱我了,宠爱的程度让他自己都咋舌。
可如今看到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我……殷嵌榆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他有点后悔了,是不是因为他一味的顺着我的意,才会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只顾着按照自己的意愿往前冲?他以后是不是也该在适当的时候,对我使用一些强制手段……呢?他自己舍得逆了我的意愿吗?
殷嵌榆觉得自己头有点大,他轻轻的捏了捏我的小鼻头,自嘲的说:“丫头,皇兄怎么觉得你比国家大事还要难以决断呢。”
他无奈的摇头,却异常小心轻柔的把我的右手放开,轻轻的放回了被窝里,心里涌动的暖流告诉他自己,想要对自己的这个妹妹狠下心来,那将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为了避免我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相信他自己多少能够比之从前“狠”一点的吧。
把我整个人审视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地方不妥之后,殷嵌榆站起身来走到了白白的跟前,微微弯腰,他说:“白白,你的主人不仅调皮,似乎还很爱逞强呢。”
“呜呜。”
这会儿连殷嵌榆都能听懂它的话了,听得出来,它语气中的认同。“以后,我们得管管她了,特别是你,对吧?”
“吼。”白白低吼,表示绝对的认同。
就这样,一人一兽达成了共识。而昏迷中的我,哪会想到,自己的皇兄和自己的宠物朋友正式建立同盟,一致开始对自己实行“管制”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