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石室间。
数日时光荏苒而过,牧白却恍如不觉,抚触着那满壁的剑痕默默不语。
虽然猜到了魄剑的变异应该与“穹星剑诀”有关,但自己却始终无法再使出那一招来,这多少让牧白有了几丝烦闷。
回想起自己当初,也是灵光一闪之下所使出的,牧白知道自己想要突破,终究还得回到原点。
领悟剑意!哪怕是领悟出最简单的剑意,配与那丝“紫夜寒星”中所感的星辰之力,自己应该就能再使出上次的那一招来。
这几日,牧白已强记住了大部分剑痕的位置,能不能领悟剑意就看此一着了。
思想间,牧白手中已豁然多出了一把青铜古剑,随着自己的记忆,略显僵硬的舞动了起来。
这把青铜古剑自然就是慕容奎送他的武修长剑了,剑长三尺七寸,宽一寸二分。剑形古朴苍莽,类似于牧白过去从考古节目中看到的那些帝王古剑。
与牧白七把魄剑中的“中枢”,极为神似。
此刻的牧白,游走在石室之间,缓缓而动。舞剑的手时快时慢,甚至屡屡皱眉停下,半晌才又再划出一道剑姿,看上去怪异至极,却是在试着用另一种方法,感悟剑意。
牧白不是剑术天才,不可能凭着抚触一下石壁上的几道剑痕,就感悟出当年那位古修的剑中意境。
无奈之下,牧白便选择了一个较蠢的办法。那就是凭着那些剑痕的深浅,角度,以及长度高低,来重新模拟当时的古修,在划出这些痕迹时,所使出的剑姿。
说白了,就像是侦探片中的案发现场,依靠推理所得出的案情模拟,或者说是情景重现。
虽然由于实力的限制,牧白不可能像当年的古修一样,仅凭随手的挥剑,就能用剑气在石壁上划出道道深痕。但牧白却可以慢慢的通过对古修练剑时的动作模仿,来寻得一丝剑中的真意。
而这一缕剑意,便足以让牧白再次使出那摇光一剑,来变异其他的六魄了。
“唉”,
看着在石室中不知疲惫的挥舞着古剑的牧白,荆莫仙暗叹了口气默默无语。
剑修一脉,对修士的悟性与天分,要求本就极高,如今这玄界的剑修传承又早已断绝,牧白日后的剑修之路,想要走下去,恐怕会异常的艰难。
所幸,这孩子看上去温润如水,心性却是异常的坚韧。至少在荆莫仙那么多年来,就从未见过一个孩子,有着像牧白如此拼命的修炼之心。
自从与其相遇后,便见到牧白无休无眠的修炼,得知炼丹可以加快修为后,更是二话没说直接开始疯狂的炼丹。哪怕是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天离后,依然未曾放弃过一丝修炼的机会。就是连他这活了几百年的老古董,初来天离,都忍不住想出去看看,但牧白来到黎城却仅仅出去过三次,其中两次还是另有原因。
十六岁的练气巅峰,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惊艳之才。但荆莫仙清楚,牧白并没有那么多的天分,至少对于剑修一脉,牧白真的算不上什么惊才绝艳。
甚至,在荆莫仙看来,如果不是有着特殊的魄剑功法,牧白对于剑道的理解,可能还不如那个武修辛吉。但他却从未听过牧白哪怕一句的抱怨,和放弃。
资质不行,他就用努力弥补!领悟不了,他就用笨招模仿!即使在这传承早已断绝的玄界,牧白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剑修之路,一步不肯后退。
作为一个旁观者,荆莫仙看的到,牧白平日里的淡笑与宁静,却也看的出他心底的苦涩与坚韧。但荆莫仙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少年,变的如此决绝。
是他口中那四年的荒废与羞辱?是他淡笑着说的什么,自己的存在,就是师父荣耀的最好证明?还是那所谓的退婚事件,带来的情殇?
没来由的,荆莫仙脑海中却是不禁闪过了一些画面:萧索单薄的背影,和那句淡淡的:其实,我没有失忆……
摇了摇头,荆莫仙看着仍在僵硬挥剑的牧白,叹了口气,化为了一股黑影,回到了那红色戒指之中。
ˇ
颠簸的浮世,是谁在岁月里缓缓叹息?
命格的彼岸,是谁在桨影里剑舞苍凉?
我自少年,唯是那韶华倾负,挽碎这一世无双!
白驹过隙的日子里,越舞越渐娴熟的牧白,终是在那一声长啸中,月影摇光,再破苍茫。
只看那石室中,一阵光影烛摇后,对面那无数的剑痕中,终于添上了牧白深深的一笔,铁画银钩。
笑抚着手中的青铜古剑,长身而立的牧白,不等荆莫仙的询问。轻弹剑刃间,这把不知在修真界漂泊了多少年的青铜古剑,便已随风而散,化为了指缝间的一缕风华。
而就在这长剑飞灰的一瞬,荆莫仙看到一把宛如秋水的古剑,悄然浮现在了牧白的掌心之上。
“成了?”荆莫仙有些激动。
“恩,虽然只是领悟了一丝剑意,不过已足够我使出这招‘摇光’了。”牧白拍了拍手间的浮灰,淡笑着说道。
“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这把魄剑确实也变异了。”荆莫仙在那影秋水前绕了几圈,点点头说道。
“呵呵,这招剑诀使出后损耗太大,看来想要再让其他的魄剑也完成变异,得要等到明天了。”有些疲惫的靠在石壁上,牧白开心的说道。
“休息下也好,你知道你已经连续舞了多少剑天吗?不累就怪了!”荆莫仙责怪道。
抬头犹疑的看了看黑影,牧白倒不是疑惑练剑的时间,而是听出了这荆莫仙的语气虽然不好,却明显多了几丝关切之意,一时之间倒是让牧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想不明白之下,牧白自也懒得多想,只是笑着答道:“应该有两三日了吧?”
“两三日?哼哼,确实,还差两三日就有一个月了。”荆莫仙瞥了牧白一眼,戏谑道。
“啊?那么久?我说我练气巅峰明明可以辟谷一段时间了,怎么还饿的有些发慌呢……”牧白没想到,自己渐入极境后,只是感觉经了一瞬,便已过了那么长的时间。
“呵呵,你以为悟道是那么好悟的?否则修真界又怎么会流传一句,修真无岁月的俗语呢。”荆莫仙轻蔑的哼了声。嘴上那么说着,心里其实对牧白能连一个月都没到,便悟出一丝剑意,已是大为的感叹。
要知道,感悟天机,体会规则之力,对于如今的元修来说,至少都是筑基后期的事了。
这一抹剑意看似幼小,却也实实在在的属于规则之力,一想到对方居然硬凭着练气期的修为,在无人指导下摸索出了一丝规则之力,荆莫仙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又开始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