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听完马贩子陈元亮刚才的说话,一时半晌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慢的嗺饮着杯中的葡萄美酒,甘甜而又略带涩味的美酒通过口腔中的味蕾,散发出纯纯的香味,“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陈元亮刚才的一番话其实把秦越逼到一定的程度,毕竟到底什么是条件合适,也没有一个标准,而且秦越毕竟不是太过精通马匹的交易情况,今天早上同陈元亮进行交易只是一笔小额的交易,现在同陈元亮商谈的可是长期大额的马匹生意,很多地方都需要专业的人士来进行处理,秦越本来的想法是同马贩子陈元亮先拟定一个大约的规程,然后通知马继宗让他派来专业的人士处理具体的事宜,谁知道陈元亮直接就让秦越提出条件,这样反而让秦越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毕竟如果不能提出具体的条件,以下同陈元亮的谈话却也不好进行了,如果说出一些其他推脱的话语,可能直接就让陈元亮误会秦越根本没有什么诚意进行交易。
马贩子陈元亮说完之后,看着秦越半天没有出言,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因为他刚才的话其实就是将了秦越一军,自己反而有了更大的余地,只要秦越开出的条件不合适,他完全可以推脱过去,但是秦越现在一言不发,而且似乎对他的话语好像有所不满似地,他的心里就有点犹豫不安了。
“西域战马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战马品种,但是运去南方却是千山万里,不知道元亮有没有什么路子?”秦越放下手中的酒杯,没有给出具体的条件,而是反问了陈元亮一句。
“帝国西北之地还有一些路子,南方之地,陈某倒是真没有什么路子。”陈元亮听见秦越的问话,心中觉得也是比较奇怪,但是还是如实回答了秦越的问题。
“那么元亮相比西州马家的实力如何?”秦越没有理会陈元亮的回答,径直问了另一个问题。
“谭先生多问了,萤虫与皓月之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面。”马贩子陈元亮虽然如实回答,但是脸色已经不是非常好看。
“元亮认为谭某如何?”秦越好似根本没有看见陈元亮的脸色,自顾自的问道。
“陈某同谭先生见面不多,虽说谈不上深交,不过陈某自认还有几分识人之能,谭先生能单枪匹马来到天峡关,不管是从胆识还是修为方面都是上上之选,能够看得起陈某这个下里巴人,折节下交,也算胸襟不凡了,其他的陈某就所知不多了。”马贩子陈元亮心中更是奇怪,不过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顺便小小的吹捧了秦越。
“那么元亮认为今日商谈之事对于谭某重要否?”秦越紧接着问了这么一句。
“在下不知。”陈元亮心中已经渐渐明白了秦越问这么多问题的意思,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了秦越的问题。
“元亮认为这笔交易达成之后,以谭某为人,元亮是否有利可图?”秦越眯着眼睛,盯着桌上的酒杯,好似非常不经意的问道。
“当然有利可图。”陈元亮感觉自己的汗珠都沁了出来,身上的压力猛然增大。
“那么对于元亮,今日之事重要否?”秦越对陈元亮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重要。”陈元亮无奈的答道,但是心中到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刚才他让秦越开出条件,当然有坐地还钱的意思,但是经过秦越这么几问,心中却已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处,首先秦越对于买马的选择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秦越如果在他这里谈不拢,在天峡关有许多他这样的人秦越可以选择,他只是秦越众多选择之一,不是唯一的选项,但是秦越这笔交易却是他唯一的选择;其次,他陈元亮的实力在秦越看来,远远落后于西州马家,只是因为同马家没有达成协议,所以秦越才来到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马商给他们供给马匹,但是如果被马家知道他陈元亮给秦越供货,以他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抵御马家的压迫,还要求助于秦越的势力,所以同秦越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再次,秦越他能在这里同他商谈马匹买卖,其实已经给他陈元亮一个很大的面子,刚才他话中的意思已经得罪了这个实力超群的谭先生,不要再得寸进尺,不知好歹,而且就算他是这里的地头蛇,遇上秦越这条神龙,也不要打什么歪主意;最后,在南方他陈元亮根本没有什么门路,而这笔交易的目的地却是缺马的帝国南方,固然利润惊人,不过他陈元亮对这惊人的利润却还在心存妄想,但是却没有清楚认识到自己的短处,所以秦越提醒他这笔交易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谈判,而他直到刚才都没有认识到这点,是不是有点自我陶醉,以为秦越为人可欺。
想到这里,马贩子陈元亮已经是满头冷汗,双手拿出汗巾在脸上擦个不停,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心中那是一个忐忑不安,生怕秦越现在直接翻脸走人。
秦越再次端起酒杯,朝陈元亮举了一举,开口说道:“今日元亮做东,谭某人是深感厚情,在这里敬陈兄一杯酒,略表谢意。”说完之后,直接干掉了杯中美酒。
“谭先生客气了,陈某不过略尽地主之谊罢了。”陈元亮紧接着干掉了杯中的酒水,心中已经安定下来,看来秦越没有走人的意思,还有跟他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秦越夹住一块嫩的羊羔肉,送进口中,感觉入口即化,味道也十分鲜美,不觉赞叹了一声:“好厨艺,好手法,元亮介绍的此家酒楼果然不同凡响。”
“这家酒楼也算是百年老店了,尤其是这羊肉做得就是一绝,如果谭先生喜欢,在此停留之日,就由在下当个东道,请谭先生在此多留两日。”陈元亮小心翼翼的弥补刚才的错误,笑着说道。
“好了,元亮兄不必如此,既然刚才已经谈到条件的事情,谭某也不虚言哄骗于你,只要头笔生意能够成功,绝对不会让元亮吃亏便是,我按照马家报的价格结算给你,但是以后的生意,还要元亮自己把握,你看如何?”秦越放下手中的银箸,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不过也算给陈元亮提了要求,让他以后自己看着办。
“谭先生,陈某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既然谭先生如此慷慨,陈某人哪里还有脸面如此对待谭先生,只要谭先生不介意的话,头笔交易还是按照每匹战马在我收购价格的基础上再加一成的利润就足以,以后每笔交易都按照此数再加一成办理,谭先生你看如何?”陈元亮低头算了一下,下定决心肯定的说道。
“陈兄实在客气,不过也不必如此,一成的利润还不够元亮的从西域运送过来的成本,而且既然是两家做生意要长长久久,就不能让元亮还有亏本之虑,这不是长久之道。”秦越摇了摇头,拒绝了陈元亮的提议,然后接着说道:“要么这样,元亮吃亏一点,头笔交易四成如何,以后每笔再加一成,都照五成处理,这样两家才能把这个马匹生意做得长远。”因为秦越如果真的有门路把马匹送到南方,基本每匹马的利润都是两到三倍,给陈元亮三成到四成并不算高,但是也绝不能算低,只能说是一个平均的水准,比之陈元亮在此地的交易也就能够多了那么一点而已。
“好,谭先生果然有宰相胸怀,既然谭先生说是如此分成,陈某就厚颜答应了。”陈元亮笑颜相对,其实如果秦越刚才答应他的提议,虽然他也会同秦越交易下去,但是对秦越的为人肯定看轻,而且日后是否这个马匹生意真能继续做下去,也要看他陈元亮的心情了,毕竟他也不是任人搓揉的软柿子,以后还想对他有什么其他要求,可是千难万难了。
“陈兄果然是爽快之人,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具体事情,过几日等我通知在武威府的管事过来,到时陈兄在同他详谈如何?”秦越听见陈元亮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心中也是非常高兴,毕竟他也算是空手套白狼,而且只要做成了这笔生意,以后自己的财源才会滚滚而来,只有有了更多的钱财,才能够有足够的底气组织起自己势力,才能为自己在秦家不受制于人打下坚实的基础。
“没有问题。”陈元亮见秦越高兴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松,而且听见秦越准备通知武威府的管事过来,觉得这笔生意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心中更是兴奋异常。
“这几日,我还要安排一下自己的住处,陈兄就随意了,到时管事过来,我再通知元亮即可。”秦越说道。
“谭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陈某倒是有一所宅子,位置也相当的不错,而且非常的安静,只要谭先生同意,今日就可以入住。”陈元亮见生意达成,随即向秦越提议道。
“元亮客气了,我还有一些特别的事情需要处理,住处就不麻烦元亮了,而且我已经让小叶子去打听了,等会回去之后,相信就有消息了。”秦越直接拒绝了陈元亮的好意,他假扮南方的富商豪族,如果住进了陈元亮的宅院,肯定还有一些丫鬟仆役伺候,说不定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虽说自己并不害怕,但是现在确实也没有必要,以后如果这个马贩子陈元亮没有问题,秦越当然会合盘托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陈元亮又劝了秦越一下,让秦越住进自家的宅院之中,不过秦越还是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好吧,谭先生执意如此,在下就不相劝了,不过如果谭先生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跟我陈某招呼一下。”陈元亮其实也知道秦越现在还不是特别相信他,两人只有在以后打交道的过程中,才能有更多了解的机会。
现在的秦越绝对不会把这些问题交给他处理,而且如果以后生意长久的做下去,秦越也需要在天峡关落脚的地方,最为重要的是天马龙驹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出来,所以秦越不会轻易的答应陈元亮的邀请,而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一个现在还算陌生的生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