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是简单的过渡章节了,\(^o^)/~
——————————————————————————————————————————
很晚的时候,最高的两层都还亮着灯。
窗帘没拉,透过对面楼的玻璃窗,花漾看得到反射出的灯光点点,氤氲着雨后浓重水汽的夜,昏黄的光,团团得显得很有暖意。她看着看着突然露出个微笑,说话时小颗的牙齿露出不止八颗。“妈,你刚刚就催我,你看他们两个现在都还没说完话呢。”
从房间里出来的徐碧淑给她拿了手机充电器顺便俯身将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时,看着自家女儿的一脸好奇不禁也觉得好笑,“嗯,这么看得紧紧的,难道你能陪你宓梨姐一辈子啊?”
“嗯,好吧,也对!”花漾小心地将睡衣的裤腿放下去,学着徐碧淑的口气叹道,“妈,我们找个人陪着你吧?”
欢乐的夜话戛然而止。
整个大大的暖色系沙发,两人穿着睡衣偎在一起。没有开空调,窗外淋过雨的夜风,悄悄溜进来仍旧在屋里滴下雨的痕迹。“嗯?”花漾用手肘推了下徐碧淑撒娇地发声,侧仰起头时鼓起的腮帮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一时间,倒让徐碧淑生出许多恍惚,“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要说这个了啊,看来失踪两天也算长了教训啊,磨难教育这个路子不错……”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回答。
衣料摩挲的声音,花漾将手温温软软地塞进徐碧淑的手心里,据说手心的温度是直达肺腑的——徐碧淑握着手中不在小巧的手,细细揉捏。夜一下安静下来,花漾看着开机后显示的未接来电,终是按了过去。
手机放在茶几上,用了免提。
刺刺的话筒杂音后,花满楼焦虑的声音立即响起。“小漾啊,你这两天去肖镇了?以后记得手机不要关机,有事情打电话……”一如既往的男中音,深厚地让沙发上一直端坐着的女人突然惊得坐起,眼镜陡然间瞪大如铜铃。花漾赶紧捂住徐碧淑惊讶地张开的嘴,电话那边的人却似是有所察觉。“小漾?小漾?”
“爸,我在的。”
“你身边还有其他人?”
“没有啊,”她声音带笑,依旧盯着面前这个失神的中年女人,眉眼深深。而刚刚松下口气,徐碧淑已经身体前倾,嘴唇轻启
——“是的,我也在。”
当初拉客户陪应酬她舌灿莲花,当初的当初站在三尺讲台她语如珠玉,而更早的当初,她刚从乌市老家跟着他调到青溪时,撒娇或者只是一些生活里的简单对白,都是声音雀跃充满欣喜。此刻,六年后再相逢的这一刻,她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悦耳却万般不能。
花漾迅速扭头看了一眼,与此同时,是电话那头突然撞击的声音。短促而仓惶。
“爸,喂?爸!”花漾叫着,没有回响。徐碧淑看来一直平静,起码就表面来看。
悉悉索索地声音,那头的声音续上。“呵呵,刚刚话筒掉了,没想到碧淑也在啊……”他一贯的呵呵笑声,此刻显得略有些干涩。徐碧淑从开始那句话后便一直扭头向一旁,手臂在实验一阵后终于环于胸前,像一座雕塑。
“爸,你知道吗,我们这里的电梯常坏,有时候哐哐当当地像是随时会坠下去;街口那个高速路入口,隔几天便会有拥堵,刮擦,追尾,甚至撞击……”徐碧淑小心地撸她的背,花漾扭头回望一眼,没有笑,“还有,今天,十几把钢刀铁棍慢慢逼过来,荒山野岭,无路可逃。”
“好好地说这干嘛,以后多……”他干涩的笑声被打断,花漾的声音渐渐紧逼,“爸,你知道吗,说不定某一天,我们就不在了?”
“所以,为了不留遗憾,我想知道你们当年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她有强调真正二字。而不是像以前每次都是她自己想出了理由,大人们给她一个是或不是的判定。
“这件事已经很久了。”花满楼说话声都有些断断续续。
“但是我一直还记着。”
他叹了口气,如果熟的话也会猜到他现在捋着他长长的胡须,慢慢地说话间有了沧桑的味道……
六年前,也就是99年的时候,花满楼在重创天青帮后事业扶摇直上,如果不出意外,极有可能成为海城区史上最年轻的局长的。然而,那一天和花漾的出游,最后却变成了一场血腥任务。拥挤的欢乐人潮,花满楼停下来买好饮品,一扭身便不见了一直跟在身边的花漾。
人群里几个走得极快的男子一直回头,面色紧张而不慌乱。他一边给欧阳打电话,一边急追过去。离人群越来越远,逼仄的小巷,他本不该追进此刻却毫不犹豫……
“体校?”花漾不由自主地接道。
“你想起来了?”听着的两个人同时发声,尤其是花满楼,迫不及待地追问声里有了些许颤抖,“小漾,你记不记得当时是谁向你用的迷药,你一直叫着什么叔叔?”
“叔叔?”她疑惑着,当时花妈的同事她都恭恭敬敬地称老师,而叫叔叔的只有花爸的同事了。当时常去局里的她,怎么着也都算熟人了。倒也难怪,从小和花爸一起习拳的花漾,在短短时间内即被迷晕带走,对方显然是让她毫无防备的人无疑了。
她闭了眼,幽暗的记忆里,是一丝丝异香,晕眩,然后透不过气的憋闷,额头的撞击,慢慢淌下的温热的液体……
“叔叔……叔叔?”如自我催眠般,她一遍遍重复着,声音如绕在舌尖,含糊而又绵长。脑海中是四起的云雾,耀眼的光斑,以及,渐渐幻化成型的,一张似曾相识的男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