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也紧张得直冒汗,死死按住林白:“你儿子不会有事的。”想了想又道:“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林白不依:“我自己出去……”被方唐一瞪眼:“你自认比我更厉害吗?”林白嘴角一翕,说不出话来。
方唐松开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往外走去,临行前警告道:“林白你别乱来,别把大家一起连累了。”
燕云歌见巴图用小孩子做诱饵,不由催马上前去,在离他不到十步的地方停下来。方唐摸到山坳口,找了个隐密的位置偷偷探出头去,正好看到燕云歌一袭白衣正在和那彪悍的偃姜铁骑对峙。她说:“放了孩子!”没有特别大声,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她只是这么平平静静的说出来,却似乎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服从的威势。
巴图将军本是偃姜左王手下十分得力的干将,经过不少大风大浪,这下也觉得心里压力倍增,更是暗暗惊心,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是何人?休要在这里逞强,免得无端送了性命!”
燕云歌不理他的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马鞭,把方才的话又说一次:“放了孩子!”
那彪悍魁梧的巴图将军见燕云歌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终究大怒,十分不耐烦起来,也不再说其他,只是喝道:“我数三声,如果再没有人出来,就别怪本将军心狠手辣了,等着给孩子收尸吧!”
燕云歌略眯了眼,微微侧头向小土坡望去,那里一片安静。
巴图的声音咬牙切齿起来:“一!”
四野寂寂,悄然无声。
“二!”
空旷的场地里还是不见人影。
“三!”他一顿声,猛的将手里的孩子用力往地下一惯,动作之剧烈,连他身后见惯生死的兵士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若是被摔到地上摔实了,怕不要脑浆迸流,哪里还有命在!
他甫一动手,燕云歌也动了。她左手在马鞍上一拍,人已离座而去,右手里马鞭一抖,笔直向半空中的孩子卷去。这条马鞭是赶马车用的长鞭,刚好在半空中把孩子卷住。
巴图不曾想她胆子这么大,竟能在自己数千兵士面前出手抢人,当下不及细想,左手一掌就拍了过去,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想从他手底下救人,哪有这么容易!
他的掌风刚猛凌厉,带着风声扑面而来,尚未近前,燕云歌已觉得面上被刮隐隐作痛。当下不敢怠慢,手里长鞭收回身前,左手一把抱过孩子,身形借着长鞭的回旋之力,略侧了半个身,将巴图的掌力卸去一半,同时右手亦是一掌拍出。
“嘭”一声响,两人结结实实对了一掌。巴图在马背上晃了晃,跨下俊马似乎经不起力道的冲击,后腿一曲,连转了两个圈才稳下来。
燕云歌已是借着他的掌力,抱着孩子回到马背上。
巴图心里不由大惊,他自认为已经很重视燕云歌了,想不到还是小看了她,这女子的功力如此深厚,震得他差点跌下马来不说,就连跨下的战马也差点受不住。身后的偃姜兵士已是惊喝出声,更有人道:“将军,何必跟一个女人多做纠缠,我们一起上杀了便是!”
偃姜人崇尚武力,对武学一道犹为狂热。此时大家都看见西羌只一个弱女子便能将自己逼得后退,以后在军中还怎么服众?心思瞬间转过许多念头,也不过就是一刹那。巴图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不必!且看本将军如何收拾她!”双脚一夹马肚追了过来,手上也不闲着,双掌平平推出,雄浑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向燕云歌当头罩来。
他本是力大无穷,此时全力施展,那气势更是惊心动魄起来。这时,燕云歌却不与他对敌,抱着孩子一提马缰,避开他的锋芒,策马往回跑去。
巴图却不容她走,纵马追上前去,掌风横扫,想将她扫下马来。他的功夫本是走的刚猛一路,如今全力施为出来更是掌风凌厉,若是这一下击实,燕云歌纵然不死也得重伤。
谁知燕云歌却是不闪不避,只管催马前行。
巴图心道:“你这是自己找死!”身后的兵士见自己的将军占了上风,将敌人追得只知道策马奔逃,都大声叫起好来。
眼见巴图的马已到身后,眼角的余光都能瞥见他的马头,掌风将后背扫生疼,燕云歌将孩子护在胸前,沉稳的眼光就向对面的土坡望去。
远远的土坡上,方才还空空如也的旷地里,一个雪白的身影挺拔如松坐在马上,燕云歌嘴角就有了笑意,对着那挺拔的身影弯了嘴角。那马背上的白影仿佛知悉她的动作,也跟着动作起来。
手中的掌力就要击实,巴图心下大喜,便在此时,耳畔接着传来“咻”“咻”“咻”几声长箭破风之声,声音之凌厉,好像生生把长空都撕裂一般。巴图大惊,向声音来处看去,方一抬头,尚不及细看,便见数点寒芒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迫至眼前。
“啊!”巴图不由自主的惊呼,左手往空中一探去抓那疾射而来的长箭,右手却死死一勒马缰,那奔行的战马经不起如此大的力道,一声嘶鸣生生人立而起。
那箭的气势太过强烈,加上破空之声凛冽,让巴图错以为长箭迫在眉睫,实际上去是有一段距离。巴图左手一把抓空,跨下俊马四蹄着地。竟像算准了他的反应一般,那三箭看似同时而来,却是分了先后,而且方位各有不同。此刻长空里一箭而来,从左手背射穿他手掌。
身后的兵士齐齐一惊:“将军!”俱纵马围了上前。更有人警觉的四下查看。
巴图痛呼一声,却一刻不停,右手抓着箭羽猛的用力,将羽箭从左手掌拔出,脑门上豆大的汗珠立马就淌了下来。他痛得闷哼一声,倒是咬着牙不发一言,心里早已是杀机四起,今日若不能将西羌灭族,难消心头之恨!
第二箭已经射到!第二箭射的不是人,是马!羽箭从马的前胛骨射进去,战马吃痛,立时发起狂来,巴图冷不妨战马会忽然发狂,一个坐不稳,从马上栽了下去,五体投地。他又痛又怒,心里大骂西羌人狡猾,只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