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睡得并不安稳,有点响动便醒过来,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从楚恒之手时接过药碗,半晌才闭着眼一仰脖子灌下去。楚恒之看她一脸受酷刑的模样有些好笑,从她手里把空碗放回桌上,这才道:“这药有镇痛安神的功效,燕姑娘现在好好休息。天亮我就要启程返回北晋国,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把姑娘带出去……”
“多谢三殿下。”燕云歌没再多说其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楚恒之也不再打扰她:“药效马上就会起作用,你先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北晋国的仪仗队伍从菊园浩浩荡荡的一路摆开来,楚恒之宽大奢华的马车行在仪仗的中央向青洲城外而去。根据礼节,西凌国的礼部官员会在青洲城门外为楚恒之送行,自此这趟西凌之行便会划上圆满的句号。
王宫里早已派出大量禁卫军清空街道并做好护卫工作。仪仗队伍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出了西凌王宫,向城外走去。
楚恒之微微闭目躺在宽大的车厢里,贺长空骑马紧跟在马车的一旁,寸步不离,队伍渐渐离开青洲城中心,再不远处就是青洲城的东大门。马车却是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楚恒之缓缓睁开眼,苍白的脸上双眉微紧,问道:“怎么不走了?”
贺长空靠近车窗,低声回道:“前面堵住了,已经让人去打探。”
楚恒之“嗯”一声,嘱咐道:“小心。”
这时,去前头打探消息的一个侍卫已经回来了:“贺将军,前方城门口已设防。”他看了一眼华丽宽大的马车,压低了声音:“说是昨晚王宫里闹刺客,所以……”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后面的措辞似乎极不好说。
贺长空冷冷道:“所以他们还准备要将我们公子的仪仗也搜一搜了。”那侍卫低了头,硬着头皮应道:“是!他们是这么说的。”已是一头的汗。
好在贺长空并没有为难他,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那侍卫巴不得听到这句话,赶紧应一声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贺长空还来不及向楚恒之请示,前面的队伍已经起了冲突,喧哗声越来越大,他都不用过去就已经听到了。
“长空,去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搜查本公子的车队。”楚恒之在车厢里自然听见方才侍卫的回话,此时清冷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一如平常,听不出喜怒。
贺长空答应一声,还没来得及策马上前,已有一位西凌国的将领带着几位亲兵从前方策马而来,贺长空索性端坐马上不动,等他们上前来。
那位西凌国的将领带着人一径行到马车旁边,也不下马,只在马背上对着楚恒之的车厢抱拳恭身道:“末将西凌国孙庆荣见过三殿下。”
执礼良久,车厢里却一直寂然无声,让孙庆荣心里非常不悦,面上更是尴尬不已。不过他心思转得极快,眼见楚恒之直接无视他,便直起身来,转而对贺长空拱拱手:“贺将军,末将有礼。”
贺长空冷冷看着他,吐字如冰霜:“孙将军是过来请罪的吗?”
孙庆荣闻言,整个人一呆,莫名其妙道:“请什么罪?”
贺长空嗤笑一声:“原来不是过来请罪的。”他把目光投向前方骚动不安的队伍,声音清冷入骨:“那孙将军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公子的仪仗队伍忽然停了下来?前方又怎么会突然发生了骚乱?”不待孙庆荣开口,他又说道:“孙将军身为西凌国将领,又领青洲一门安危之重责,竟蓄意纵容手下破坏两国邦交,如此重罪,孙将军却不知罪在何处,当真可笑之极。”
孙庆荣被他一席话说得又急又怒,脸色涨得通红,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由怒道:“贺将军岂能如此信口雌黄,往孙某身上乱扣罪名?”又想起此行的目的,便道:“贺将军,昨夜王宫里有刺客闯入,刺伤了大殿下,陛下下令九门戒严,彻查此事。孙某公务在身,少不得要得罪贵国三王子殿下,将这人群都搜索一番,免得有刺客混在其内。还请贺将军跟下属说一垢,以免起了冲突,到时候误伤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贺长空面色一寒,盯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包藏刺客?”
孙庆荣傲然道:“不敢。三殿下是我国的贵客,末将岂敢有这种大不敬的想法。只是为了三殿下的安全着想,以免刺客趁乱混入人群当中,伤了三殿下,到时候,末将就万死不辞了。”
“你确实该死!”贺长空尚未答话,车厢里,楚恒之清冷的声音已传来。那声音也不大,清冽飘缈,极度空灵,却自有一股威严,让孙庆荣觉得心头一寒,忽然间压力大增,他强自镇定道:“三殿下……”
楚恒之并不理会他,吩咐贺长空道:“长空,派人给西凌国的陛下与太子殿下送信,问他们西凌国到底是什么意思?告诉他们,我北晋国虽不如西凌国这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也还没有到要靠仰人鼻息的程度,若是,西凌国不想结这门亲,我北晋绝不强求。另外吩咐下去,若是西凌国有人一定要强行辱我北晋,那么,为了北晋国的尊严,即使在别人的国土上,即使以寡敌众,也不能丢了北晋的脸面。若因此引发了什么后果,自有本公子一力承担。咳咳咳……”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楚恒之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贺长空担心道:“公子,你……”
楚恒之咳了一阵停下来,道:“我没事,照我吩咐的去办。”
“是!”贺长空答应一声,抬手招来近卫一一吩咐下去。
孙庆荣想要阻止,贺长空冷冷瞧他一眼,手里长刀出鞘一半:“我劝孙将军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孙将军带领亲兵围在公子的马车面前想对公子不利,长空护主心切,说不得就会伤了孙将军。”
孙庆荣手里的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终究不敢冒险,只得眼睁睁看着北晋国的侍卫将命令一条条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