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油光的燕尾辨儿,蜜合色的薄妖外罩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半露奢华,尽显青春。
雨汐摇身在梳妆台前转了一个圈儿,慎心拍手道:“真漂亮!”
她对着镜子看看,伸手抚了抚裙上小褶,沉吟道:“只是不知康亲王的长公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王妈走上前道:“明儿我就去打听打听,好像只听见传闻二公子生得丰姿俊美,想必大公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时,慎心忽看到一个妇人进了淡云居,不禁拉了拉王妈的衣袖,“有人来了。”
王妈微怔,转头一看惊了一跳,慌慌张张跑了过去。
雨汐跑到门边,人也僵住,只看着她和王妈说了话,面带着微笑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
到了阶前柳氏便停下了脚步,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招手道:“雨汐?”
雨汐的鼻子一酸,扑上前去,喊道:“娘!”
柳氏不禁动容,果真是血浓于水,虽然十几年来她们见面次数屈手可指,但这份情谊是永远无法被泯灭的。她抚了抚雨汐的头发,舒了口气道:“见到你就好了。”
雨汐擦了擦眼睛,问道:“是老祖宗放话让您出来的?以后是不是都不用回清园了?”
柳氏点了点头,但道:“老祖宗是赦了我,这么多年了再大的错也罚够了,不过我习惯了清净出了园子反觉处处别扭,就提出还回园子里住。”
“娘?”雨汐不明白,“为什么还住那个地方?女儿去过,那里破破旧旧又只有您一个人好不冷清。”
“以后会分派丫环伺候的。”
说着话,母女俩已经进了屋,慎心奉了茶,站在一旁悄悄打量着这个从未谋面的二姨娘,虽然她的脸上现出了细细的皱纹但仍然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美丽,奇怪的是她虽穿的朴素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清雅高贵之气,使得四周的浊尘都纷纷避让退去。
柳氏打量了雨汐的住所,心里越发喜悦,尤其想到与康亲王府长公子的姻缘她都激动的手微微发抖了,摒退了慎心和王妈,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玉佩。
雨汐接过,见纯洁无睱,呈半透明色,正面刻着一只奇怪的鸟,头似凤,身似鹰,尾似蛇,栩栩灵动。背面则括出一个圆型,圆里面刻着四个她从没见过的字体,单看却似一个印章。
“娘,这是什么?”
柳氏先将玉佩塞进她的袖袋里,才道:“这是你父亲的贴身之物,以后你要时时刻刻地戴着它,或许有一天它还能帮你的大忙。”
“父亲?”雨汐想到一年半载见面不过三次,每次都不会正眼看她的父亲萧永富,心中对这玉佩没了好感,只可惜母亲这般痴情,父亲对他那么无情她还将他所赠之物当宝一样藏着,如今又要传给自己。
母女俩又说了些话,雨汐要留柳氏一起吃饭,柳氏推辞了。看得出来,母亲是真的过惯了清冷的日子喜欢了独处,雨汐没强求。
忽见一个丫环来报,“大小姐来了!”
雨汐下意识地抚了抚脸,慎心带着戒备先出去了,随即就听见她喊道:“姑娘,快出来呀!”
声音惊喜,看来大姐不是来找事的。
雨汐这才起身出门。
萧雨清穿着玫瑰红色的拖地碎花裙,外罩紫色夹袄,站在院子里,微扬着下颌用一种挑剔的目光四处打量。
看见雨汐,她的眉一挑,假笑道:“七妹!”
雨汐看着她那笑容感觉挺别扭,往前迎了两步,福了身,问道:“三姐怎么来淡云居了?真是稀客,快进来吧。”
萧雨清用手绢抵了抵鼻端,嫌恶地往里看了一眼,摆手道:“我就不坐了。前天是我太冲动了,左思右想总觉得下手太重,万一把你打坏了我可成了萧家的罪人了,特地向你来赔个罪。”
无缘无故打了人过后三天才来赔罪,这其中的诚意可想而知。
萧雨清看雨汐的神色顿觉尴尬,但想到母亲的嘱咐还是硬着头皮笑,“七妹大人有大量就把这件事情忘了吧,以后咱们还是好姐妹。”
慎心禁不住在一旁撇嘴,谁跟谁是好姐妹啊?平日里萧府里的的几位小姐谁来过淡云居?还不是看着雨汐就要嫁入王府才来巴结的?
雨汐笑了笑,说:“大姐快别这样说,我年纪小本该受教,没什么认不认错的。”
萧雨清听了这个才松了口气,拉起雨汐的手,亲昵道:“老祖宗那儿摆饭了,过去吃吧。”
雨汐一怔,“我在自己院儿里吃就行了。”
雨清摆了摆手道:“是老祖宗让我来请你的,我就趁着这个阶给你赔个罪,快走吧。”
萧雨滟站在园门外将她们的话从头听到了尾,以前她是崇拜大姐的,大姐是长女又是嫡女,万千宠爱说一不二,今天却为了日后巴结康亲王府跑过来给一个黄毛丫头赔罪,她不屑,也不明白,为什么很多女子嫁人后都变得那么没骨气了呢?
到了扶兰居,进了门后已经有许多人在伺候,看到雨汐和雨清来了,二姨娘裴氏忙帮着设了座位让雨汐坐在了老祖宗左手第一,位上的雨滟见母亲如此狠狠白了一眼。
三姨娘万氏则灵巧多了,上前将雨清和雨汐扶到了座上,停在雨汐身边,上下打量着,不住咂嘴道:“哟哟,以前怎么没瞧出来?咱们萧府竟出了一位天仙般的人物呢!”
雨清、雨滟、雨濛听罢一同投去白眼。
老祖宗本不喜欢万氏的嘴滑,听到这个只是附和了一声便命她去厨房催菜。万氏一出门,老祖宗便道:“有她在一刻也安生不了,想是她的功夫全用在嘴上了。”那后半句隐去的就是,肚子不争气,嘴快有什么用?
雨濛不禁低下了头,用手抓着手绢来回绞,倍觉祖母言语苛薄。
三姨娘嫁入萧府只生了两个女儿,一个还夭折了,只剩下四小姐雨濛。二姨娘为人老实凡事退让,为萧家添了第一脉香火,算得上功臣了。夫人江氏自不必说,二少爷如今正是老祖宗命根子,只是前几****被老爷捉去一道出省办货,今天的饭桌上并没有他的身影。
众人都坐定,旁边立着丫环手捧拂尘、漱盂、巾帕,等待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