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雨汐嫁入康亲王府是经商世家萧氏的大事,头等大事!
三日后在紧罗密补婚事的时间内老祖宗命全家人抽出空闲一起到大钟寺还愿。这时,去往外省办货的萧老爷与萧家嫡子二少爷也回来了,大少爷萧远望和三爷萧永义从分号也赶了回来,萧家举家团圆。
萧老爷名永富,禀性恬淡不好功利,萧老太爷在世时常教他到自家商铺中学习,他没学到投机取巧博豪财的法子倒练就了一番待人处事收拢人心的本事,他因看到了五年前父亲野心勃勃而将萧家险些致于万劫不复之地的境况,父亲死后他接手生意便一味的循规蹈矩,凡事只求“安”“稳”二字。
二少爷萧远望乃夫人江氏所生,今年十六岁,因自小被老祖宗珍爱如宝身上倒有一股子纨绔子弟的气息,不学无术,油腔滑调,若不是萧永富时常逼迫他当真就变成下三九之流了。
大少爷萧远志是二姨娘裴氏所生,今年十八岁,他身上融合了裴氏的软弱与萧永富的和厚,为人待事都很宽让,对父母长辈惟命是从,帮着萧永富看守铺子打点生意,倍觉放心。
三房萧永义已到而立之年但未成家,年少时便跟着萧老太爷在生意场上走动,但因其性情浮澡又爱使些阴损之计萧老太爷临死也没传给他一铺一产只让他跟着萧永富打点生意,他心中亦时常有些怨忿,不过他属于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一但高乐起来就把什么都忘记了。
萧府的大门外排着六辆马车四匹俊马,丫环婆子护院家丁前后尾随,声势浩大竟如那候门之家出行一般。萧永富对于母亲的这种安排颇有异议,他一向主张含蓄低调,但母命不能违,张扬就张扬吧。
雨汐穿戴一新扶了柳氏出来,迎面正碰上父亲萧永富指点护院,雨汐明显的感觉到柳氏的身子僵了一下,而后才提着衣摆迈过门槛。
萧永富一转身看到她们母女俩,雨汐刚要张口他就摆了手示意她们快走,柳氏的脚步加快,拉着雨汐上了马车。
“娘,您跟爹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现在他还耿耿于怀的样子?”车轿中雨汐忍不住问着。
柳氏摆弄着手绢,看看雨汐,微微一笑,“过去那么多年都说不清了,他爱记着就记着吧,反正我也不会常出现在他的面前惹他心烦。”
雨汐嘟了嘴,刚要再问,与她们同乘的堂婶儿冯氏拉着五小姐雨涵上了车,雨汐只好住口。
因这日不逢节日和初一十五,大钟寺里不是人来人往比肩接踵,萧家的人被小沙弥引至里面,在大雄宝殿上了香捐了香油钱,老祖宗看到如来佛祖像的手指有一处表皮破损便另出十两命人修复。
而后便由一位长老引去见拜见方丈大师了。
江氏和几位姨娘在外面等候,姑娘们便相携着四处走动。
雨汐还没来过寺院对这里的东西都感新奇,携了慎心跑到不远处那个四檐缀着铃铛的佛塔观看。
法场的边缘有顶肩舆停了下来,几个带刀的侍卫将上面的人扶下来便退走了,那人慢慢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不远处烧香拜佛的人,只感觉一股烟灰之气充入鼻腮,抬手掩着嘴巴就咳嗽起来。
“慎心,你上前问问,这个塔让不让进去?”雨汐提了裙摆本欲跑上阶去,因想起这是在外面便改为轻步踏上,扭头朝慎心使着眼色。
慎心自小跟着她在淡云居也不常和外人打交道,更别说异性僧人,迟疑了半晌才磨蹭过去。
雨汐的手缠着丝帕切切望着,心里想着好歹让进吧,那檐上缀的风铃真漂亮,微风一过轻声作响,她真想上去亲手碰触一下,且站在高处定能将整个寺院的景致收在眼底,以前这诸诸事物只能在书上看着想象,如今能见着实物她是真的兴奋。
忽听到身后有人不住咳嗽,雨汐秀眉微蹙,转头一看,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衫面色腊黄的男子正扶着廊柱喘气,仿佛很辛苦的样子。她咬了咬嘴唇,碎步跑了过去,把手绢递上,小心翼翼道:“公子,你怎么了?”
那男人一怔,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来搭理他,抬头见是一个姿容秀美的姑娘,他眸底的戒备之色才悄然褪去,迟疑着接过丝帕拭了拭唇角,声音嘶哑道:“谢谢姑娘。”
雨汐笑了笑,睁着眼睛看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忙,慎心从塔边跑了过来,扫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泄气道:“姑娘,那个和尚真无趣,一点也不通融,说这塔是私家筑造供奉的,外人不能进。”
雨汐抿了抿唇,抬眼望去,喃声道:“还有人家在寺里建塔?建的这么好不如择地建座庙自己开山得了。”说罢,她兀自笑了,刚才那话也只是她一时淘气的笑话。
“不让看就不看了,慎心,我们走吧。”说罢,她一手拉了慎心就要离开。
“姑娘且慢!”脸色腊黄的男人忽唤了一声。
慎心不解,心道这人是谁?刚刚她在时还没看见他呢。
雨汐转过了身,眼神闪烁一下,“公子需要我帮忙?”话说着她就放开慎心走上前欲要搀他,男子忙往后撤了撤身子,惶恐道:“卑人有病,满身药味,恐玷污了姑娘,不用扶。”
哪有人这样贬低自己的?雨汐嘟了嘟嘴,“那你有什么事?”
他微微一笑,腮边竟牵出一个浅浅的酒窝,雨汐微怔,看他的眼神不禁一深,心道这人如果不是病怏怏的也算是一表人才了,可惜啊可惜。
只见他伸手指了指那和尚,慢慢道:“姑娘派一婢女过去当然难以说通,若姑娘亲自过去,和尚见姑娘生的不俗又极为面善或许会通融一下。”
慎心听罢当即给他白眼,咕哝道:“我长的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啊……”
雨汐忍不住笑出声来,见男子盯着看她,忙用手掩了嘴,扮回贤淑之态,颔首道:“谢谢公子,我就去试一下。”
说着,她提着裙摆过去,一步一步上阶,那和尚看见她忙施了佛礼,温和道:“施主有何贵干?”
雨汐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流露出可爱之态,笑嘻嘻道:“师父,我想上去看看。”
那和尚的眼光往旁边廊下闪了闪,缓缓点了点头,“施主请。”
雨汐的眼睛一亮,不禁扭头看那男子,又问道:“可不可以带丫头进?”
“可以。”
雨汐雀跃不已,忙招手喊道:“慎心,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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