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林焉儿端起茶盏执入唇间轻抿一口,悠然说道:“临叔,现在念儿已经来了。家族之事我一妇道人家本不该过问,只是念儿年纪尚轻,还不懂人情事故,以至于才会做出令家族尴尬的事情。几日前,她已经意识到她自已的错误了,且向我认过错了。这次小女的确是触犯了族规,但是还望临叔以及各位长房长辈们见谅。念在临轩只此这么一个女儿,长辈们也该法下留留情。”
忽然,与林焉儿并肩相坐的老者徐徐站了起来,双目横扫了扫那跪在地上的女孩问道:“墨念,你可知错?”
错在哪里,墨念一无所知。那她又该如何认错呢?抬眼间接收到妇人慈祥的目光,原本忐忑不安的内心,此刻也放松了不少。她埋头将头磕在地上,然后轻声说道:“念儿知道错了,念儿在这里恳请长辈们念在念儿无知的份上原谅念儿这一次吧。念儿一定谨记昨日之教训,今后决不会再犯……”
堂上的众人闻言,都相继交头接耳起来。唯那最末方的男子双目紧紧的盯着那地上匍匐的女子,发起呆来。
犹记得那夜,夜浓如墨,天上星星点点,月光淡洒,望琴水榭。他早早就来到了这望琴楼,悄身隐于树下一角。他所做的一切,只为等那前来约会的女子。今夜,他的内心很是复杂。他惊慌,他失措,他无奈,他愤恨,还是他终究对她存了丝情念?当时,他心中一阵忐忑不安。他希望那女子能如约前来,又盼望她失约于他。思绪间,只见望琴水榭处闪入了一副清秀的身影。林澜唇边瞬间闪过一丝邪笑,是因为他即将的动作而痛快吗?
看那女子伫立池边一角,莲步踱来踱去。他摒气飞身上前落于池边,双眼紧闭,犹豫间,终是咬牙一推。只听得“噗通”一声,林澜的整个世界沉寂了……
此番眼前的女子,如何能叫他相信。那夜他在池边静立许久,一直未见女子上来。他确信女子已然死去,至于为何她又活过来了,他也很疑惑。他不禁开始怀疑那夜前来的人是不是她了?如果不是她,那那夜到底来者是谁?他心里不禁冷然一笑:就让她们在逍遥些日子好了,她们早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上坐老者轻“咳”一声,厅内瞬时安静了下来。“现在我宣布,对于墨念我们应该本着长辈的宽容之心包容她。虽然这次她确实给家族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念在她是轩儿唯一的女儿,只要她肯下嫁夏侯王爷,我们就不再追究她之前的过错了。”
林焉儿刚听得宣告心里也不甚安慰,待听到后面,她一下“腾”地站了起来。然后,手中的茶盏便被她远远摔了出去。
“嘭“,茶碗应声落地,砸在了地上。
“我不答应!”
众人看到那摔出来的茶盏皆被吓的跳了开来,唯那堂下的女子纹丝不动,仍旧跪地叩着头。
他们眼见林焉儿如此,备感心惊。特别是那老者,现在他正气涌心田。只见那老者猛然从后面走了出来,伸手一手指着地上的女孩,大声说道:“我不管墨念是不是临轩的女儿,如果今日她若不应,我们就将墨念逐出家族,消其族谱之载。”
林焉儿一听,顿时来了气。她最怕的结果,就是如此。心想着:那些人硬要逼她吗?那她又何所惧。
她拢了拢衣襟,轻声道:“念儿嫁与不嫁是我们墨家的家事,就不劳家族长房长辈们惦记了。至于刚才临叔所说的逐出家族移载族谱之法,你们不觉得这样对一个孩子太苛刻了吗?好歹念儿也是墨家人,也是临轩唯一的女儿。今日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事情真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就算倾尽墨家所有也要保得念儿平安。长辈们若还有什么意见的话敬请现在告之,不然就都请回吧。”林焉儿说完,甩袖一挥。此刻,妇人眸中的眼神冷的骇人。
在场所有人皆被林焉儿的气势所震到,墨念想,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吧。想想也对,不然以她一女子之躯怎么能够驾驭墨家如此偌大的家业。
厅堂刹时寂静了下来,此刻若是掉落一根绣花针也是听的见的。
不知是林焉儿那突如其来的强势压下了众人之口,又或者是谈判失败大家忘了该作何反应。唯有那妇人越过碎了一地的瓷器片,急步走到厅堂门口。伸手,一把拉起仍然跪在地上的女儿。起来间,林焉儿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膝盖,问道:“还疼吗?刚才瓷器碎片有没有砸到我的念儿?”
墨念对于妇人的问话一时忘了该如何回答,她只是这么伫立着看着眼前的妇人。如此伟大的母亲,她该如何去报答她呢……
墨念放松身体,然后轻轻扑进妇人怀里。或许她所想要的,就是此刻的亲情吧。什么自由,什么自我,她通通可以丢弃。现在,她只要她,只要她做她永远的母亲便好。
此时,墨念露出了满足的微笑,说道:“娘,我不疼!”
林焉儿微笑着拉了女儿欲走,那老者突然急步上前一把拦住了二人的去路。急声说道:“此事还没作果,今日定要给家族一个说法。”
林焉儿轻扬眉梢,说道:“临叔是没明白侄媳妇的话吗?呵,那我就在告诉您一次。我家的家事就不劳族里长辈们惦记了,最后还烦劳临叔帮我给他们几房长房们带几句话。我,林焉儿的家业,最好劝他们还是不要惦记的好。不要以为在下面做些小动作就当我一无所知。无知,哼,我会擦亮眼睛坐等着那些觊觎我家业的人一个一个步入坟墓!”
空气顿时如凝结了一般,肃静的可怕。林焉儿牵着女儿的手,缓缓步出了厅堂。厅内,此间一片死气沉沉。
墨念跟着妇人缓步走在青石道上,想着方才妇人的狠绝,那让她很是震撼。那妇人看似平和的外表下竟也有如此气势,若是跟男子相比,她绝不会比他们差上分毫。她想,她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看着前面慢行的妇人,墨念心中无限感动着。现在,她唯一能信任并依赖的人也只此她一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