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说江家仆妇武家高氏得了暗疾,人又要强,不愿让人知道,私下找了密医巫女看病,病不好反重,不堪病苦,上吊自杀。在当时这样的事很多,许多妇女都是得了隐疾不肯让人知道,私下找些密医巫女看病,如果不幸遇到骗子,耽误了病情不说,还有的上当陪尽财物,最后自杀的。人们听说,都想着怨不得武大娘近来与些个兼做密医巫女看妇女隐疾的三姑六婆们来往很密,是这个缘故。哪有不信的,所以也没什么新的流言出来。
江雁尘和父母说了这高琉璃的所作所为,就是江家老爷夫人这般见识也疑惑这高琉璃的动机。
不过沈夫人好好的整顿了一把,说这武大娘无事生非,和些爱嚼舌根子三姑六婆诽谤过世的人,结果报应了使得恶疾不治自杀而死,可恶又可悲。大家要安生行事,再有吃里爬外、胡言乱语损害江家名声的,不用等报应,江家就容不得他等等。
下人一怕被责罚,二也怕被死人报应到,一时间这些鬼怪闲话就歇了下去。江家又安稳下来。
这进了六月,天气热的很,云小侯不爱出门。他住的白蔻院最凉快不过,山石荫里,却不挡风,这山势安排,正有山风穿堂而过;前门对着飞瀑,后面经过溪流,尤其楼上四面开窗,本就设计为个消暑乘凉的地方。所以他就在屋里消磨,于是找本书看。
这屋子原来江远沙住过,江远沙和父兄不同是个读书人,所以找书容易。当年,江远沙迁到正房边的小舍去住的时候,大部分书没带走,只搬了四书五经之类的正经书走。这些正经科考举业的书,云扶棠是不看的,他只爱看些杂书。
这天,云扶棠翻一本没见过的医药书,里面各种植物,那些部分可以入药,如何用法,如何相生相克,尤其还写了如何使用搭配会良药变毒药。云扶棠是喜欢这些个奇怪案件的,看见这个十分的感兴趣,心想难怪市面是没有这书,要不这些人人可知了,得多容易毒杀人啊。
这是一本手抄的书,还挺新的,不由好奇。看看扉页,“聆雪楼主人自录于听雨楼,遥叩白蔻之芳龄”。遥叩白蔻之芳龄,这是给这个白蔻的生日礼物。聆雪楼主人自录于听雨楼,聆雪楼主人,自己现在所住的这房子,匾题的就是“聆雪楼”——雁尘说这楼顶原本用的是竹瓦,在冬天,瀑布断了的时候听下雪的声音最好不过的地方——那么聆雪楼主人就是这楼的原主人了,雁尘说这院子本名白苏院,是他叔叔改成了白蔻院的。如此推断这个聆雪楼主人应该是雁尘的叔叔江远沙。这白蔻必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要不怎么把院子名都改了,还亲笔抄书送她。
等江雁尘来了,云扶棠就把这书给他看。雁尘看了:“都说我叔叔是一心向学的,原来也喜欢这些杂杂的东西。难怪我祖父要把他挪到正房边上去住,说是监管他读书。”
“读书哪里不是一样,孟母三迁是因为外边的影响,可是在你家里有什么区别?”
“要我说这房子还真不适合读书的,太悠闲的,没有读书的刻苦气氛。”
“刻苦靠气氛啊?要这么说我搬刑部大牢里读上一年书,就能考状元了?”
“你老人家到刑部大牢里也读不了书,倒是把牢里人犯的案子都再折腾一遍到可能。要不你搬到我家藏书的墨馨阁去住,白天黑夜的看着哪儿都是书没准就想读了。”
“你自己怎么不去,我来之前遇到国子监祭酒燕大人,他还托我问你什么时候去读书。燕大人和你叔外祖沈文正公是同年,最佩服他不过,所以真盼着你也考个状元才不负你外祖、叔外祖的才名。你的国子监的名额不是荫的外祖家的么。”
“所以我想方设法推脱着不入学么。叶离他父亲也是个状元呢,可没见过他比我多看过书。要我住到墨馨阁不比住到大牢里强多少的。”
“小叶他,还是不比的好。对了,你家现在藏书的地叫墨馨阁?”
“是啊,听着熟吧?和我京里的书房一个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我家不是什么要风雅的人家,房子起个名不过为了区分,和小户人家南院北院,东屋西屋的一个意思,所以各地的宅子同样用途的地方也都叫一个名,好记。”
“我知道你家的习惯是各处宅子里的房子都用一个名的,其实这习惯真的挺好,换了地方也一看就知道做什么用的房子,实用。如今啊,人们都不知道要讲究实用了。不过我想这宅子也许你们家没改过还用原来的名,就不叫墨馨阁了。既然也叫墨馨阁那么听雨楼是什么地方。”
“听雨楼?我还真不知道,这儿的墨馨阁是个藏书楼,没准这听雨楼是独立的书房吧,所以在那儿抄书。”
回去没事,江雁尘睡前就把这大宅的图集拿出来看,这听雨楼好在也是当年初建的时候建的,所以图集上写的明白清楚。这听雨楼也建在山水之间,但是位置却很偏。雁尘就叫丫鬟唤茶来问“你知道听雨楼么?”
“知道啊,我妈就是负责打扫的那片的,我跟着去过的。那院子据说叫做青黛院的,当然我不认识。”
“那里还要打扫啊?”
“那里好多书的,总要定时的晒晒什么的。又怕老鼠咬了书本家具的,都得常护理着。西屋的老姨奶奶对那儿可上心呢。路不好走,还老亲自去看,生怕我们不小心,损坏了什么。”
“路不好走么?”
“那地方没大路通着,得从山洞子里走过去。那一片儿就两个院子,另一个是雪胆院,建在林子里。”
“你明天带我去看看。”
结果第二天下大雨,傍晚的时候雨才停。雁尘在自己院里转,看见春水来找小姐妹们。看见她,雁尘就想起最近没顾上崔岚,于是就叫春水来问崔岚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