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完了高绿儿,江雁尘也为高绿儿叹息。
江雁尘回来到自己院里,步摇正在洗晾那些下午采来的花瓣香草,准备做香枕。
前阵子,云扶棠说青纱连二枕只用荼蘼、木樨(桂花)、瑞香三种花的散瓣的制法太过香,反不如古方好。他给江雁尘说起不少古方,认为以香草为主,花瓣为辅才是正理,而现在的香枕多以花瓣为材料,更适合金家那些个公子。
“那样才能卖上价钱呢。你知道以金家为首的那六大家,占了江淮地区多少奢侈品的用量啊!我们家那些贵的没人买的宝贝卖给他们准没错。
这几年他们也不太行了,早个十年二十年,那时候,不贵不敢卖给他们呢。越贵越稀罕越没人买的起,他们越喜欢,那银子花的跟水一样呢。比如那蔷薇水吧,他家只要大食原产的,连那瓶子都得是大食的,在大食装好封好的他们才用。”
价格什么的从来和云扶棠的爱好没关系,他是古风崇拜者,什么东西古法的就是好的。江雁尘在他看古方的香枕时,天天听他念叨古方。
步摇听的多了,看这园子里有各种香草,就想采了来,按着古方做些香枕、香褥、香什么的。骨子里,步摇也是古风爱好者。这不出了五月就开始晒东西了。
绿腰则领着小丫鬟们洗帐子、单子什么的,最近绿腰的洁癖又发作起来。关于自己这两个掌事侍女的勤劳程度,江雁尘是同情自己房里的小丫鬟们的,别人的丫鬟没事想法子玩。自己屋里,步摇和绿腰两个闲不住,一个酷爱针线上的活,积年累月、夜以续日的做,还乐不知疲;一个手脚勤快,有洁癖,最爱打扫,所以有这么两个上司在,小丫鬟们也偷不了懒的。
让她们继续干她们的,江雁尘进了屋,烟巧、紫萝上来服侍。
刚换了衣服,五小姐江花红来了。
江花红和高绿儿年纪相差虽不少,但是因为性格相近,关系很好。如今不能送她最后一程,就来江雁尘这里打听一下她的葬礼,也算怀念一下。
紫萝去泡了凉茶过来。江老爷在广州经商多年,很有些广州的习惯,所以江家也学了来,夏天多备着凉茶。
江雁尘喜欢五花茶,他喝凉茶不喜欢煎煮的,喜欢冲泡的。因为步摇、绿腰还在外头忙,江花红的丫鬟宝钗也上来想要帮忙。
不想江花红所养的猫也跟着主人来了,在主人脚边撒娇。“这猫,我出门它也得跟着,走哪它跟哪。我去给母亲请安,它就在门外头玩。”江花红见猫自己偷着跟来,还自己进了屋,外头江雁尘的丫鬟没拦住,也跟进来,就不好意思的解释。
“挺可爱的么。就让它来玩吧。”江雁尘也喜欢小动物,看着这只黄色的肥猫四脚伸开,平爬在黄金樟木地板上,感觉很可爱。就抱起来,拿了点心逗它。
江雁尘见江花红伤心难过,就想把话题叉开,正好这猫来了,就谈起猫来了。江花红最爱猫,提起猫来,也打起点精神。然后就说到江雁尘的玉猫盒,让烟巧拿来。
江花红毕竟还小,听说了有可爱的猫盒,也就放开了悲伤,自己看。那是三件和田玉器,不过手掌大小,雕琢的十分精致,最难得的是构思巧妙。其中一件是一只肥猫仰卧,圆圆的猫腹是盒盖,猫的一爪伸在腹侧,猫腹上横放一枝桂花枝,正好可作盖上提手,而这花枝对准了猫爪,就好像猫爪内握这这花枝一般,而这花枝利用了玉皮的秋梨色,雕成金桂。
这猫跑了一路,早渴了,没人注意到,给它水喝。这会儿,没人看它,它就爬上海棠几,正好江花红的水杯敞开,它就喝了。
江雁尘一回头,正见这个场景,就让侍女们再倒新的来。宝钗见猫上了茶桌,喝了小姐的茶,就赶紧把猫抱了出去。
江花红说:“我正渴了,偏被它喝了。”
江雁尘就把自己的杯子给她“我没吃过,妹妹先润润口吧。”
江花红哭过,正是口渴,就不推辞,接过来喝了。
喝完放下杯子,见宝钗进来了说把猫放院子里了,看天色不早了,就告辞回去了。
绿腰拿起猫喝过的杯子说:“这个可用不得了,好在是土定白瓷。”
紫萝说:“刚才五小姐的宝钗非要帮忙,差点用了那建窑的鹧鸪纹的茶具。要是那个就心痛了。”
“那个留着吧,我们以后养猫用。”江雁尘看了江花红的猫,也动了心思想养一只。
“也好,虽是土定窑,也是好的,要是这么扔了也可惜。以后养动物吧,没有猫,养鹦鹉也行。还好是这个,建窑的那个可是金缕鹧鸪纹玳瑁釉的茶碗,要是养猫,可成了云小侯见天批评的金家了。”步摇素来爱惜东西。
晚上,云扶棠从金家回来,带回一坛蜜浸枇杷,说是金家三少爷送江雁尘的。步摇问:“我家少爷和金家少爷们交往上平常,怎么想起来送这个。”
云扶棠冷笑:“他们自己的事乌七八糟的,反倒有心讲别人的是非,讲的多了,总有一个心虚的。”
江雁尘早知道金家那帮子和他们的好亲好眷们闲着没事没少说自己家的是非,今天送东西应该是云扶棠为这个给他们话了。他们看着云小侯的面子,要和自己修复关系,金家三少爷可是金家少有的明白人。
烟巧说:“可是怎么送这个,说起来这扬州城里的蜜浸果子是数我们家的铺子里的最好啊。”
云扶棠说:“据说人家家的东西都是什么内制秘法的,不是市面上能有的。”
江雁尘拿过来看那坛蜜浸枇杷“可别听见蜜浸枇杷就当礼轻,就是秘法的枇杷不值什么,可这装批把的却是钧窑的鬼脸青瓮,官窑制。”
云扶棠正在喝现轧的花下藕汁解酒,听了就说:“金家还真是不一般,一个蜜浸枇杷也是用鬼脸青花瓮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