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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树下的黑盒子

姜曲道,“皇上受天命登帝祚,至高无上能决定任何人的生死,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是凡人,逃不开生老病死。凡人的运势总是有高有低,皇上也是如此。而高明的相士便可从天象中探知天机看出征兆,预知国运。”

菊香道,“那跟着两颗红色的星星有什么关系么?”

姜曲指着其中一颗道,“这叫心宿,有三星,象征着皇上和他的子嗣,而旁边这颗就是荧惑。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荧惑守星,这样的天象怕是百年不遇的。书中所言这荧惑是妖星,荧惑和心宿挨近,是大凶之兆。”

长生问,“会怎样?”

宋容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念经了。

姜曲忧心忡忡的道,“上一次出现这样的异象,没几日皇帝就殡天了。有可能会有战乱饥荒水灾旱灾,也可能是出现妖孽。”

“可是妖怪有很多。”长生想着,光是他们刚逃出来的妖窟就有一堆的妖怪,幅员辽阔,五湖四海深山老林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很多,得天独厚得了天时地利成精成妖的也多,也不是今日才刚出现妖怪了。

“这荧惑是出现在心宿旁,如果预示的不是天灾人祸而是妖孽,那肯定是在皇上身边出现的。”姜曲想着书中总共是记载了十一次荧惑守心的异象,其中四次是发生了人祸,有乱臣贼子有红颜祸水,草木动物变成的精怪是妖孽,祸国殃民包藏祸心的人也能管之叫妖孽。

长生奇怪道,“你不是说过皇上是有百神护体的么,应该什么妖魔鬼怪都靠近不得的。”

姜曲道,“我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但这样的异象我爹应该是有看到的。司天监的责任就是为皇上趋吉避凶,若皇上身边真是有妖孽祸乱,他应该能找出来的。”

司马鹿鸣道,“如果这是命里注定的灾劫,就算找到了根源,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姜曲知他说的是实话,但这样的实话并不是人人都愿意听的,“如果我爹跟皇上这么讲,那他的乌纱帽也不用要了。能看透的都已经出世了,不会还留在权利的泥沼里挣扎。正因为看不透,我才有这世家子弟做。”

钟大夫捋着胡子道,“依老夫说什么帝王将相除了锦衣玉食跟我们这些布衣百姓也没差,人活不过百岁,这一生过得有意思就行了。”

像他这样一生致力于行医救人钻研医术,等回去将毕生所得传了菊香再出一本医札,也是能造福后世。他认为他也算是活的有意义了,可比那些混日子的富贵子弟好。

钟大夫又道,“我是不懂什么命理天象,但也是知道做好事能积德会有好报。这皇帝若是勤政爱民德行好的,那是造福他的子民,做的就不是一般的好事了,是大功德。那老天自然会庇佑他,就算真遇上什么麻烦也会化险为夷。如果德行不好的,那这可是报应了,躲不过。”

这钟大夫和菊香住的村子山高皇帝远,最大的就是村长了,要去找县官也要走五六里的路。没人管,不懂什么朝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

姜曲叮嘱,“这话这里说得,对我们说得,但到了帝都可不能随便说。冒犯皇上,是要被砍头的。”

钟大夫道,“做皇上就不许人说了,真是霸道。我还是快点带着菊香回村里吧。”

姜曲笑了,皇帝本来就是天底下最霸道的人,他说一了就不许别人说二的,“等到家了,我立马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长生吃了四条鱼还是饿,她也知这鱼不好抓,司马鹿鸣和姜曲已经各让了一条给她吃了,她不好意思还喊饿。便勒紧了腰带,又拍拍肚子希望它配合明日再叫,等明日进城了就有吃的了。

她睡下,见姜曲脸上忧色未退,说道,“你说过姜叔叔很厉害,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处理,你不要担心。”

姜曲怕重明听见,笑着小声逗她道,“那你也不要担心重明,他活到这么大岁数了,听说男人到了四十就会肝肾阴虚烦躁易怒。他早过了四十了,说不准是发作了。”

重明是神兽怎么可能有人的病症,她想笑,却看到重明要吃人那样凶神恶煞的朝着他们这瞪,她不敢再说话赶紧睡了。

……

他们一早就赶路,城门没开就等着了。这么走近了,长生才发现这帝都城好像真的是在冒黑气,连开门的士兵脸都是黑的,街道也是乌烟瘴气,和她上回来看到的人人精神饱满,生气勃勃好像不太一样。

姜曲见她停下,笑道,“不认得路了么?”

长生摇摇头,“不是。”

姜曲敲了姜府的门,过了许久姜府的总管才来开门,见到姜曲很是吃惊,“少爷。”

姜曲推了门进去,“爹上早朝了吧。这时辰刚用早膳了,加几副碗筷,家里来朋友了,我们没吃东西,肚子饿。娘!”他开始嚷,姜府的丫鬟怕是听到他的声音都要换衣服打扮来见他了吧。

老总管欲言又止,“少爷……”

姜曲见他脸色不对,又扫了屋里一眼,真是静悄悄的,这时候丫鬟家丁应该起来干活了才对,不该这么安静的。“怎么了?”

“老爷染上了怪病,已是一个多月不能言语动弹了,连御医都来看了,喝了好几副药也没好转。夫人小姐都在他房里守着,下人们也在老爷院子里听差遣。”

姜曲二话不说就跑,长生他们赶紧跟上。

就重明慢悠悠的走着,扑鼻而来古董味,他贪婪的闻着也不问主人到处乱走。长生见姜府虽是安静了点,但倒不像街上那么古怪,姜府门口那对石狮子依然是威风凛凛的镇守着门口,把那些黑气都挡在门外了。

姜曲的娘正坐在床边拿着湿帕子给姜弦乐擦手,四个丫鬟分别端着盛温水的铜盆,端着白粥端着馒头,端着汤药站着,房外还有很多家丁在搭祭台。

“爹!”姜曲冲进房里跪在姜弦乐床前,姜弦乐见到他时目光炯炯,似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姜曲握住他的手,见姜弦乐真如老总管说的,不能动作,连反握住他手的力气都没有,责怪道,“为什么不通知我回来。”

姜离意外的看着他们,长生朝她微微点头算打了招呼了。

姜离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她这阵子的难过正是无处发泄,他自己的错却是怪起他们了。姜离哽咽道,“一开始是没想到这病这样厉害,连御医都素手无策。后来派人去通知你了,昆仑山上的弟子又说不下山了,不知你去了哪,你说让我们去哪通知你。”

一屋子的女人开始哭起来,夫人哭小姐哭丫鬟也哭。

姜离委屈道,“爹倒下,我心里担心害怕又不敢在娘面前露出半分不安,一直忍着。上头几个姐姐都远嫁外地,送了信去了,但也是一时半会赶不回来的。我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你这姜家的灯火姜家的顶梁柱在哪!”

姜曲抱住娘和姐姐。

姜曲现在回来了,姜离心里倒是安定几分了。一屋子都是女人都不知怎么拿主意,她又捶了几下,还是心疼不舍得打了。她原本想着见了这个弟弟要打得他哭鼻子的。

姜曲看向宋容和钟大夫,“请二位看看我爹。”

丫鬟搬来一张椅子,钟大夫坐下给姜弦乐把了脉后便一直嚷着奇怪,“我也给人看病看了几十年了,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脉象强劲有力,不像是得病。”他问姜夫人,“病发时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这些御医也是问过了,怕是病从口入还问得特别仔细,姜夫人细细道,“早膳时如平时那般吃了馒头喝了白粥,中午他说没什么胃口,我便让厨房熬了肉粥,夜里吃了两块翠玉豆糕,就这么多了。”

钟大夫又问,“什么样的肉粥?有喝过什么么?”

“鸡肉,还放了些香菇枸杞红枣进去,喝了普洱。”

“这就奇怪了。”听着这饮食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能言语不能动么?”

姜离点头。

钟大夫惭愧道,“看来是我学艺不精,一时也断不出是什么病,还是先让宋大夫看看。”他让了位置,想着等宋容把完脉后,倒也能和他讨论。

姜离道,“请了这么多大夫都看不出来,我想着是不是中邪了,让人搭祭台,明日搭好祭神。”

宋容道,“他不是生病,像你们说的那样应该是中邪了。屋子里有搜过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了。”

钟大夫只懂得治人,对于法术他是一窍不通,自然看不出问题。

姜离道,“我已经让人检查了,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爹懂奇门遁甲也是精通术数,要对爹施展邪术而不让他察觉,这样的高手据我所知帝都城内怕是还没有的。”

宋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知道不一定没有。像这种慢慢的需要一定时间积累的邪术都是要依附在某样东西上,需要媒介。你再让人找一遍。”

长生歪着头看着,“姜叔叔身上有很多细细的绳子,会不会和这有关系?”

“绳子?”姜离并没有看到她父亲身上绑有绳子。

长生点头,“很细很细的,蓝色的。”

重明剔着牙进来,他刚刚才吃了两只花瓶,轻蔑道,“肉眼凡胎是看不见的,雕虫小技。”

姜夫人道,“这位公子可是有办法救我相公。”

“我又不是你们这些无用的凡人自然有办法。”

姜夫人求道,“那请公子施以援手。”

重明吐出一片花瓶的碎渣子,这下不用姜曲解释他的身份,姜夫人和姜离都知这不是人了。姜离拉过姜夫人护着她,想着这只妖怪是怎么进来的。

重明盯着桌上的红玛瑙镇纸,放在手里把玩,“这东西不错。”

姜曲并不是很信他,“你是真有办法?”还是只是想骗他家的东西。

还是姜夫人先定了心神,轻轻推开姜离,看了看姜弦月,对重明道,“只要公子能救我相公。”她又脱下手上那只翡翠镯子,“这个镇纸和镯子便是公子的,事后还有重酬。”

重明笑道,“还是你聪明,比他们几个都聪明。”他把那镇纸放进嘴里咬,吓得房里的丫鬟全跑了。重明抽出纯钧,让长生伸手,“手。”

“啊?”

重明难得没发脾气的重复,“手。”

司马鹿鸣道,“你这是想做什么。”重明没答他,非要他动手,他拉过长生的手很快的在她手心里划了一刀,抓住她的手压在姜弦月身上到处抹她的血。

姜离见他胡作非为,骂道,“你是要在我姜府行凶么!”

重明眼珠子转了转,也拉过菊香,在她手上割了一刀。把她的血涂到姜弦月身上,“这术只要有两男两女的血就能解。”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司马鹿鸣抽了剑自己划了自己一刀。

姜曲道,“谢谢。”加上他一个,也就能凑够重明说的两男两女了。

钟大夫赶快的帮他们包扎,长生见到姜弦月身上的绳子果然是断了,手指动了一下,姜夫人又惊又喜,“他为什么还不能坐起来?”

“换做你只是帮人绑了一日,血气不畅,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活动自如,两日吧。”他向姜夫人讨要镯子,姜夫人也言而有信给了他。

宋容道,“我从来没有听过什么邪术是用两男两女的血来解的。”

长生想劝他把镯子换给姜夫人,他都已经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了。还没开口重明已经掰开那镯子放进嘴里咬,“那就是你孤陋寡闻。”

姜曲道,“可是我爹他还是不能说话。”

重明道,“等他能活动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吧。”他又没有承诺包治百病。

重明捅出了篓子,可不能让姜府的下人以为真是闹妖怪,这传出去了,外面的人会以为司天监的姜大人是浪得虚名。姜曲便对府里的人道重明是变戏法的,刚才用的只是障眼法。

到了傍晚姜弦月自己已经是能坐起身了,姜夫人高兴的吩咐厨房备酒菜款待长生他们,又是另外开了一桌做了斋菜让宋容享用。长生没见重明的影子,怕他躲在哪间房里吃人家的古董字画,还是不名贵的他不吃。

姜曲道随他吧,破财消灾。

长生足足吃了十一桶饭,心满意足的回客房休息了。一躺下就睡死,梦里她站在一棵树下,就是阎王庙里的那棵桃树,居然结果了,树枝上结满了果子,果实累累压得树枝都弯了。

果子很新鲜还沾着早晨的露水,她一直恨想吃那棵桃树结出的桃子的,但它一直是不开花也不枯死就像睡着了那样,不晓得梦里吃果子是什么味道的。

长生爬到树上摘了一个。

“长生。”严无名在喊她。

义父从没入过她的梦,这是第一次。她傻傻的看着,很怕一说话梦就醒了。

严无名笑道,“你上回不是说田宝的娘给她做了寿桃,你也想吃么。我找你田叔叔借了点面粉,给你做了一个。今日是你生辰,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寿桃,你要慢些吃,别像平日那样囫囵吞枣连味道都不知道。”

她是孤儿哪里知道自己生辰,但人人都有生辰,义父说这样很好,别人都不能选择自己出生的日子,但她可以选。所以她选了自己被捡到的那日做生辰。

她轻声道,“义父,我很想你。”

“我让你去打水,你又是贪玩没去吧。快下来,吃饱了就要去了,撒娇也没有用。做人要言而有信,你答应过义父的。”

长生下了树,严无名朝她递来筷子,长生惊喜道,“义父,你能看见了。”但随后一想,这是梦,梦里一切不可能的事都会成为可能。

“快吃吧。”

“谢谢义父。”长生用筷子把那大寿桃一分为二,想着她吃一半,义父吃一半。里面的馅流了出来,她没想到义父几乎没进过厨房,梦里厨艺倒是突飞猛进的,还能在寿包里包进馅了。

十几条虫子蠕动着身子吐着丝从寿包里流了出来,有只虫子还顺着她的筷子爬了上来,吓得她把筷子扔了。耳边有道声音在循环的呢喃,“快吃,快吃。”

长生转头,哪里是她的义父,明明是副骷髅。

她从椅子上跌了下去,连滚带爬退到了那棵桃树下。荣枯一瞬,她再抬头这棵桃树已经衰败了,花叶飘零,枯死了。那骷髅端着寿桃朝她走来,“快吃,快吃。”

“你不是我义父。”长生抽出笛子刺了过去……

她惊醒了,睁开眼就见重明咬着一根楠木画轴,就像咬甘蔗那样,咬下一截嚼两下吐了渣子,他坐在床畔看着她。夜里看他的眼,没心理准备时真的很容易被吓到,黑乎乎的就他的一双眼睛发着幽暗的光。

长生缩到角落里惊魂未定。

重明笑道,“做了一场美梦吧,我听到你呓语,你知你有说梦话的习惯么?一直说什么寿包寿包,吃了么?”长生摇头,重明舔了唇,“你应该吃的,那可是大补的东西。”

吃虫子?她的头摇得更快了,“是不是你让我做这样奇怪的梦?”

“我又不是梦貘。我虽然神通广大,但还不能控制别人的梦。”他起身在房里走了一圈,这姜府好东西可不少,长生发现墙上挂的那幅仕女图没了。

“难道这里也有梦貘?”她问。

“这话要是被梦貘听到,他会伤心死的。就这种不值一提的把戏,你居然说是他干的。他编织的梦是天底下最甜最美的梦,连神仙都要流连忘返沉醉不知归路。要真是他干的,你们就醒不过来了。”

长生见他翻箱倒柜的,婉转道,“你还没吃饱么?”

重明正在摸着房中梨花木双面雕屏风,赞叹道,“凡人唯一往好变的,就是这鬼斧神工的手艺了。现在这些东西倒是比那时的种类更多做工又是精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就像你用猪肉来做菜,原来的也就是猪肉了,现在多了煎炸烤煮焖炖的做法,还能搭着辣椒吃,搭着豆腐吃,搭着白菜吃。”

长生道,“你是说金子搭着银子吃,或者搭着翡翠搭陶瓷吃么?”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重明舔了一下屏风。

“你不是只喜欢吃玉么?”他不会连屏风都要吃掉了吧。

“如果只有猪肉牛肉摆在你面前,你不喜欢吃牛肉,那就只能一直吃猪肉了。可是现在不止只有牛肉猪肉了,还多了鱼肉鸡肉鸭肉。”他现在发现了更多的兴趣爱好,比如吃琉璃,吃玉髓,吃玛瑙。这些可都是尧帝那时没有的,倒不枉此行了。

“那你能不能减少一点点的食量?”

重明不悦道,“那我让你每一餐只吃五桶饭得么?”

长生想了想,五桶那就是要半饿,可是她也不想姜曲倾家荡产,重明吃金银珠宝是天性,就跟他们吃米吃肉是一样的,她又不能让违背了天性去吃其他的代替,何况重明也不会听她的。

长生忍耐道,“可以,以后我就吃五桶饭,你也少吃一点。”

重明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不用饿肚子,我也能吃饱,当然不是吃姜家的东西。”

“真的,是什么办法?”

“放养就好了,那时尧也是供不起我餐餐都要吃琼玉,便放我自己去找吃的,吃饱了再回去。”

这帝都充满了酒色财气的欲望,王孙贵族富商公子多得就像星星一样。到处都是吃的,今日这家明日那家,这全天下最富贵的男人都住在这,他还怕会饿肚子。

长生不知他心中所想,她也没想过重明以前只吃琼玉,尧帝将他放养,他也还是只吃琼玉,只是吃的是别人家的。

长生道好,让他饿了可以去外头找吃的。

重明露出他那口白牙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要记住。你这么贪吃都能忍住了,倒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忍住,这东西最是爱钻进你梦里,变成你思念的人哄你吃东西了。”

长生咽了口水,总觉得重明是一脸恶意邪笑,她倒下继续睡,好在下半夜没有再梦见那副骷髅。早上吃早膳时,姜府的下人来说重明不在房中,长生便知他真是自己出去觅食了。

姜离已从姜曲那得知重明是就是上古的重明鸟,怀疑抗拒已经全部转化为好奇兴奋,昨夜挑灯翻了古籍。还想着今早偷偷把他研究一遍,仔细观察他的喜好厌恶,一听他不在倒是有些失望了。

长生想着姜离姜曲不愧是姐弟的,求知的欲望特别的强烈。姜离给她和菊香夹了馒头。菊香与姜离还不熟,有些拘谨腼腆,见姜家老爷是做官的,府邸又是美轮美奂,手都不知怎么摆了。

姜离道,“娘还在照顾爹,让我们先吃。”姜府上下都知道姜曲有个食量特别大的师姐,长生的碗都撤了,吃东西都是用桶的。姜离笑道,“我每次看到长生吃饭,总是觉得东西特别香。”

司马鹿鸣和姜曲无精打采的走了进来,姜离身后的丫鬟皆是浓妆艳抹,今日打扮得格外的光**人,一见姜曲进来都是抬头挺胸,想惹他注意的。姜曲却没看一眼,一句甜言蜜语也没说。

“七姐。”只有气无力的喊了声。

姜离摸了弟弟的额头,这么反常怀疑他发烧了,可他额头的温度是正常的,“你是睡不好么?”

“有点。”姜曲抓起筷子,手却无力没有抓稳,筷子落到地上,姜离身后的丫鬟都争着去捡。

钟大夫和宋容现在都在姜弦月房中给他看诊,姜离怕弟弟真是得了病,紧张的对丫鬟吩咐,“去请二位大夫过来。”

姜曲道,“我没事,不用请了。”

长生放下粥桶,想起昨夜重明说的话,问,“你们有没有做梦?”

姜曲高兴道,“有啊,我梦见奶奶了。”

姜离笑道,“奶奶生前最疼就是你了,总是抱着你,又怕你跌倒又怕你累怕你伤到哪的。有好吃的,也总是一口一口的喂,爹娘都说她太溺爱你,多怕你变成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你以前尿床……”

姜曲赶紧打断她,求道,“我这些糗事你就别提了。”

姜离道,“怕什么,又不是外人,就算知道你七岁还尿床,一尿床就奶奶奶奶的喊,让她给你遮掩,长生他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丫鬟们偷笑。

长生问,“是不是一直让你吃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奶奶做了我最喜欢的藕饼。”姜曲本来是没什么食欲的,但想起这个梦,倒是想吃藕饼了,便吩咐厨房做。

长生问司马鹿鸣,“你也是梦见亲人,一直让你吃东西么?”不会都吃了吧。

她想着是不是也中了和姜叔叔一样的邪术,可姜叔叔身上绑满了细绳,他们身上则没有,“你们把衣服撩起来让我看看。”

姜曲两手遮挡身体,玩笑道,“长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你就算想非礼我,也应该晚上来。这半推半就我就从了,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多不好意思。”

长生解释道,“我昨晚也梦见我义父了,但一眨眼他就成了骷髅,也是一直让我吃东西,可那寿包里面都是虫子。重明说这是专门哄人家吃东西的……什么东西。”她也说不太清楚,“我是怕你们像姜叔叔那样。”

姜离面色立马就变了,让丫鬟都出去。

“把衣服解开让长生看。”姜离道。

姜曲嘴上是有些口无忌惮,但在姑娘家面前敞胸露背,他还放不开。姜离揪住他耳朵拧,扯他的衣服。

“姐。”

姜曲想拨开她手,无奈姜离泼辣起来也是所向披靡的。姜离骂道,“让你脱个衣服,像个女人一样扭捏。”她把姜曲的衣服敞开。

菊香跟着钟大夫学医,要治病救人首先克服的就是男女有别的心理障碍,不管男女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她只要知道这是病人就得了。

而长生因太担心,把那些世俗规矩也忘了。两人只是盯着姜曲的上半身。姜曲很是尴尬,用手遮挡着胸。明明还穿着裤子,却是觉得浑身都赤裸了一样。

“我的名节没了。”他道。

姜离道,“你是女人么,名节。你就算真是女人,成日这样勾三搭四的,早就被浸猪笼了,还跟我说名节。”姜离担心道,“怎么样?”

长生指着姜曲的肚脐眼道,“这里有几根丝。”

“丝?”姜离让姜曲站直,他却是一直缩肚子,气的她一巴掌拍在他肚皮上,声音清脆又响亮,“你小时候是我帮你洗的澡,还把屎把尿,你七姐我哪没看过,遮什么遮。”

姜离看了一会儿,想起长生的眼是特别的,她能看到的,他们未必能看到。

长生又让司马鹿鸣撩起衣服,司马鹿鸣将衣服卷起一点,只露了一小块皮肤。

姜曲道,“你也太狡猾了。”

姜离打他道,“谁让你一直躲,你要是像人家鹿鸣那样干脆聪明,也不至于被扒光。”

长生道,“师弟也是肚脐上长了丝,蓝色的丝。”

菊香道,“你不是说姜大人身上的细绳是蓝色的么,他们身上的丝也是蓝的,会不会是日子久了,这丝会变粗拧成绳?”

姜离叫他们两弄好衣服,开门让人去请宋容来。长生把她梦见的说了一遍。

宋容听后说道,“凡是邪物都是会伤人元气,所以你们两没精神,也不太使得上劲。”他问长生,“你说你刺了它,它是躲进屋里,钻到花里还是凭空消失了?”

长生道,“它钻到一棵大树底下。”

姜曲想起,“我梦里也是有一棵树,奶奶就在树下喂我吃藕饼的。”

宋容道,“这种慢慢吸人元气的邪物是需要媒介,府里所有的树把下面的泥挖开许会有发现。”

姜离让府里家丁按宋容说的,把每一棵树树根部分的土挖开,还真是在姜弦月院里正对着窗的那棵大树下面挖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盒子里有三条虫子,已经死了一条。死掉的那条肚子已经破了,流出里面的肠子,长生想起梦里她还想也是刺了那骷髅的肚子。

府里有人看守,外人要下手不是这么容易的,还要是埋在她爹娘的院内,怕是出内鬼了,姜离气得七窍生烟,“让我查出来是谁吃里扒外,我一定要把这几条虫子塞进他嘴巴里。”

宋容道,“做这个的也是个高手。”他给她们看盒子的内部,原来里头还写了字的,就是小得像米粒。盒子一侧还有一个小孔,“上面的应该是醉心花的花汁,用像针那样细的特殊工具一笔一笔的刻上去,有异香能盖住这虫子的臭味。你父亲在府中设了法界,一般的小鬼是进不来的,就算是进来了也容易让你们察觉,但如果把鬼魂塞进这虫子里面就不一样了。它们白日就躲在盒子里,光晒不到它们,夜里再从这小洞钻出来,爬到它们要对付的人的身上。”

长生听他这么说想到这虫子有可能也爬到过她的身上,就开始觉得身上痒,就是不知这虫子怎么爬回盒子里。是爬回去了才死了,还是死了被两外两只虫子拖回去,“这样也能行么?”

宋容拨着佛珠道,“鬼既然能上人的身,为何不能上虫子的身。只是这种方法使用起来非常的复杂,要使人死后魂魄凝聚不散就已经是件难事了,还要让他听使唤去咒术别人更是难上加难。这三只虫子怕也是用特别的药物浸泡过的,才能不腐烂。这个人必定是养着它们很多年了,是要处心积虑的害你们的。”

姜离道,“我见帝都很多赌场都有人养小鬼来运财,那人会不会用的也是这种方法?”如果是,让人到赌场去打听,说不准能把那个杀千刀的揪出来。

宋容道,“人分三六九等,鬼也一样。人有善恶,鬼也有。赌场养的那种多半是温驯无害的,只要设一个神主牌,每日供奉新鲜的水和瓜果就可以了。但如果是要用来害人,就必定要挑怨气重的。而这种就不是水和瓜果可以安抚的,可能要用血用尸来养。”

长生想起了紫宸真人那些用血肉养的虫子,“那这些虫子是不是叫蛊了?”

宋容道,“蛊是要放进瓮里面养的,养的是虫子。而这个只是借用虫身,所以不是。但但凡邪物多是用血肉来滋养的,有些甚至把它藏在尸体中,因为尸体属阴,血肉中有人的元气,用这来养它,日后它也只能靠吸人的元气活。”

姜离骂,“那个杀千刀的害了我爹又害我弟弟,阴谋已经是昭然若揭了,分明想我姜家断子绝孙。等我查到是谁,一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骂完又是觉得奇怪,“那人要对付的是姜家,害了我爹和弟弟,再继续也该是我娘或者我才对,为何会对长生和鹿鸣下手。”

“那就要问那个人了。”如果如长生说的那样,姜弦月和姜曲中邪术的方式应该也有些不同,宋容道,“姜曲是在梦中吃下了邪气,就像发芽一样,东西是从里面长出来的。而姜大人则不是,等他能说话了,你可以问问他近来常碰什么东西,有没有和人结怨。”

常碰的,那可就多了,笔墨纸砚,杯盆碗碟,还有衣裤鞋袜,桌椅板凳,这还是自己家里常碰的,还没排除外面接触到的。姜离道,“这曹操也有知心友,关公也有对头人,在朝里做官,再八面玲珑也难免会有人记恨。”

“这人还精通术数。”

宋容这么一提醒,范围一下就缩小了,姜离一口咬定,“肯定是仇绕。那个王八蛋,我们一而再的忍让,倒是壮大他的胆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长生让她消消气,“没有证据,或许不是他。”

“还要什么证据,跟我们家仇怨最大的就是仇绕了。总说我爹害他全家,朝上争锋相对就算了,私下还施鬼计想尽办法要把姜家弄得鸡犬不宁。”

她爹倒下,仇绕就是最大的受益者。爹在家养病才一个月,皇上已经让仇绕暂时顶替爹的位置,他倒是平步青云爬得飞快,如今司天监倒变成他最大了。

“宋大夫,是不是也要找两男两女放点血给我弟弟,他才能好。”

宋容道,“不用,先前是不知中的是哪种邪术,但只要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我就有办法解了。蓝儿,你去准备药吧。”

……

姜离怕司马鹿鸣和姜曲两人中了邪术再接触邪物伤身,不许他们两跟去。姜曲正猜着挖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见长生和菊香进来便立马追问。

“就是一个盒子,写了字的,里面放了三条虫子。”这三条虫子每晚夜深人静就去吸人的元气。但不会一下子吸尽,是慢慢的一点点的吸,吸了以后,那人身上的丝就会粗几分,开始是手脚麻木慢慢的也就不能动弹了。

因为冤魂是附在虫子里,感觉不到阴邪气。真的不容易被发现,这人会日渐一日不知原因的衰弱死去。

姜曲又问,“是写了什么字?”

“很小的,像米粒那么小,我也没仔细看。”但她想有可能是咒文之类的,一人递上一碗药,“宋大夫说你们中邪术不久,喝下去,下午就能好了。”

姜曲闻了闻,跟一般的药味道不一样,“这味儿怎么这么骚。”

“良药苦口,你捏着鼻子,咕噜咕噜一下就喝下去了。喝完就有白糖糕吃。”长生像哄小孩那样哄着,想让他快点喝。

司马鹿鸣皱着眉头把药喝了,姜曲则真是受不了这味,捏着鼻子灌。蓝儿溜进来看,见他们真的喝了,忍不住笑,“你们真的喝我的尿。”

菊香想捂住蓝儿的嘴,可还是来不及了。

姜曲全喷了出来,还是朝着司马鹿鸣吐的,长生见司马鹿鸣的脸瞬间就黑了,要不是教养好,也是要掀桌子了。

她道,“这是童子尿,宋大夫说了,你们要喝完一碗才有效的。”所以她才不告诉他们这是什么,就怕这样的反应。“现在吐了大半,又要重新喝了。”

蓝儿笑道,“没关系,我还有很多呢。”

他拿了碗,直接脱了小裤子。姜曲想到难怪这药是温的,有够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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