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武炼十力
盛夏时分。
火红的曜日悬于天空，灼热的阳光释放而下，带着让人皮肤生疼的高温。
林寒端坐在药铺的门前，清秀的面庞被阳光烤的呈现出焦黄之色，那并不壮硕的身子，更是因为高温而显得有些虚弱。
抹了把头上细密的汗珠，林寒一面伸手替面前的老妪把脉，一面安慰的笑道：“老人家勿要担忧，你这病症并不严重，只是夏日气温骤升，高温之下，中暑罢了！待我开一副药，你回去煎而食之，自然就不成大碍了。”
对面的老妪面色一喜，但转瞬却又是清苦模样，抽回手臂，颇有些囊中羞涩般的摇头道：“算了算了，既然不严重，那我不治了，不治了。”
林寒眉头微皱，道：“这怎么行？中暑虽然不甚严重，但你年岁过大，抗力已然不可与壮年人相比，这药还是必须要用的！”
话及于此，林寒心中一动，有所明白了，“老人家也不要担心，此次开药，算做义诊，你直接拿回去便是！”
“这……这……，这如何能成？……”老妪面泛喜色，却又尴尬着不好立刻作答。
林寒眼中掠过一抹善意的笑容，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自一旁拿起纸笔，开了一副针对中暑所用的药方。
老妪这才尴尬一笑，连声道：“如此，就谢过林小神医，谢过林小神医了！”
“老人家不必客气。”林寒将药方递给老妪，笑道：“拿去吧，去铺中让伙计开药，说我记在我的名下便可……”
然而，林寒此言还未说完，一道尖锐的冷笑声却立刻传了过来：“哟，林小神医又是大发善心，为人免费诊治啊！不知道，这钱你从哪里出呢？”
待林寒张口欲言之时，那道声音的主人立刻冲了过来，却是一名尖嘴猴腮，显得极为刻薄的男子。
他枯瘦手掌一抓，一把夺过林寒手中的药方，指着林寒怒声骂道：“贱仆就是贱仆，不明是非，毫无头脑！林寒，莫非你还以为你仍然是那所谓的林家小神医不成？我告诉你，现在的你，只是一条卑贱的野狗而已！既然卖身于我高家为仆，就应该知道我高家的规矩！这药材不要钱么？免费为人治病，你哪里来的钱替她付账？”
说着，又是指向老妪，尖声道：“老东西，我告诉你，如今夏日气温骤升，药材也变得难采了，所以，如果你想要治疗中暑的药材，三十贯铜板，拿来吧！如果没钱，就不要来这里丢脸，给我滚得远远地！老家伙，你当我高家是慈善堂啊？”
“你……你……”三十贯铜钱，几乎是往日的两倍，老妪一阵气苦，指着刻薄男子，面色气得通红，佝偻的身子一软，便是摇摇欲坠了。
“你什么你？没钱就不要充大爷！”刻薄男子脸上讥笑更甚，言语更是显得不堪入耳。
林寒刚刚伸手一把扶过老妪，那刻薄男子却又是立刻尖声讽刺起来：“林寒，莫不成你真的不懂规矩么？为仆者，当遵守主人家的规矩，你这卑贱仆人，难道连本职都忘了么？”
林寒面色一僵，手掌下意识的紧了紧，终是没有出言反驳半句，只是默默地将老妪放置在椅子上坐好。
就着此时。
一名身穿华袍的男子从一旁药铺内走出。听得刻薄男子的叫嚷声，眉头一皱，看向老妪与林寒，道：“高才，你也不必为难这位老人家跟林小神医了，这笔账记在我的名下吧！”
名为‘高才’的刻薄男子面色一变，轻瞥向林寒，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旋即挂起献媚之色，对着华袍男子道：“华老爷既然如此吩咐，那此次便就此算了，全当这名这贱仆走运吧！”
说着，便不管林寒、老妪二人，恭送着华袍男子离开。
林寒面色如常，目视着高才离开，沉默片刻，才花费一番时间，替老妪拿好药材，随后搀扶着她，将她送到了她镇西贫困区的家中……
驻步在家门外，老妪看向林寒，面带歉意道：“林小神医，今日是老身让你受苦了！”
林寒嘴角闪过一丝苦涩的笑意，面色却是未变，摇头道：“没什么，老人家不必在意。”
老妪心中轻叹，暗自感慨世事变化竟然如斯般的快。
三月前，面前的这名少年还是落云第一神医林紫衣林老唯一的弟子，虽然没有展现出武道天赋，可医道上的成就以及善良的心地，却让他饱受落云众多镇民的尊敬，可谓是少年中的风云人物之一。
然而，不过三月之间，林老骤然身患重病，高家人趁机欺人，以医斗邀约林老，在其病重之时，以卑劣的手段赢得了医斗，而后更是剥夺了林老所有的一切，就连这名少年，为了妹妹及林老，都不得不卖身为仆，进入高家！
而如今，林老已然因为医斗失败，心伤之下，病情加重而撒手西归，就连想要再以医道比斗夺回属于自身的一切都是不可能了。
这名少年今后的日子，也会从此变得更苦，完全沦为高家仆从，毫无自由！
老妪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可她也不过是贫困家庭，根本也无能为力。
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妪再次对林寒道了几声感谢，旋即便转身回到了破旧的家中。
林寒目视着老妪归家，片刻后，略微抬头，望着天空中的炎炎夏日，任由那仿佛可以令炭火都燃烧起来的炙热阳光落入眼中。
此刻，林寒那一张清秀面庞上，依旧如同前番一般，看似和和气气，带着些许的善良之意，可若是有人仔细观望，定会发现，他那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是有着不符年岁的冷静以及一丝毫无感情的……漠然！
略作沉默，林寒低下头，正准备回到药铺，正当此时，他却是眼孔骤然一缩，隐隐看到了那无边的天空之上，闪过了一抹快速晃过的……黑光。
那，仿佛是什么东西正在高速移动，所拖长的影子！
林寒眉头一皱，思量片刻，终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
林寒刚刚回到药铺，还未着手准备一切，便被高才尖锐的声音给叫住了：“林寒，你这贱仆，莫不成你又忘了自己的职责不成？快点，将‘健体汤’送往练武场！”
面无表情的点头，林寒转身来到药铺后房。
而高才却也难得的没有为难他，只是看着他背影离去的目光中，显得有些诡异与狰狞。
对此，林寒自然并不知晓，只是自顾自的捣鼓起药液。
不多时，他便吃力的抱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放在了药铺外早已准备好的板车上。
连续几次，林寒一共抱出四个木桶，这才拉起药铺外的板车，在四周路人、商人等各色不同的目光中，朝着高家的练武场拉去。
健体汤，顾名思义，有强身健体之用，对于开始淬炼身体，打熬自身力量的武者而言，有着推动性的作用，每日以‘健体汤’调养身体，那么打熬自身力量的速度，也要比平常的修炼快上一倍左右。
林寒每天除了在药铺内替患者就诊外，最重要的职责便是当苦力，将‘健体汤’送往练武场，给那些习武的护卫、家族子弟食用。
大概大半个时辰后，林寒终于带着些许疲惫，拉着板车，来到了高家练武场上。
尚未完全靠近，林寒便听到了场中传来整齐的呼喝之声，以及那一片片拳风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爆响。
林寒继续拉车前进，目视着场中的这些年轻的护卫以及家族子弟，有些苍白的面色上，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羡慕。
高家乃是落云镇势力最大的家族，这群习武的护卫、族中子弟们实力虽然不是很强，却也颇具风范。
他们踏地而动，动作矫健如牛，背如山峦，腰如铁打，背脊弓张之间，更是如同弯钩倒挂，一拳一拳的挥霍而出，伴着赫赫作响的拳爆之声。
他们每一个动作，都动若脱兔，静若处子，拳脚出行之间似箭矢激射，而落下之时又如同风声顿止，这一路拳法完善着看去，就仿佛那苍鹰博兔，饿虎扑食，白鹤傲立于苍松之巅，尽显威势！
将板车拉到一旁，林寒毫无形象的坐在车上，看似喘息着在休息，可那一双黝黑的眼眸，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场中那‘黑袍大护法’教导众人习武。
黑袍大护法，乃是高家为数不多的阶位武者之一，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炼力’的阶段，进入了武境之内，成为拥有阶位的‘人阶’武者！
只见练武场中心，黑袍大护法手掌一挥，那些正在练拳的护卫、子弟们立刻停了下来，等待着他的训话。
“武者修炼，以打熬自身力量为基础，武炼十力，方可进入的阶位武者的地步！十力中，气力、劲力、巨力、体力、精力、罡力、灵力、元力、真力、武力，如今你们已经有不少人进入了‘巨力’的层次，很好，很不错！”
黑袍大护法身形壮硕，站立如山，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但是，你们也不要自傲！神州浩瀚，强者如林！只有把自身力量修炼到‘武力’阶段，醒武者之力，有了千军中亦可进退如常的实力！这才勉强能够称作真正的武者！”
林寒耳轮微跳，心中却是颇有些震撼，千军中亦可进退如常，这是怎样的强横？
“而且！”
“武者打熬自身力量，十力只是基础！只有领悟‘真武之意’，体内产生真气，进入‘武境’之内，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阶位武者！而一旦成为阶位武者，那么立刻就可以晋升为我高家护法，除去家主之外，地位再无一人可及！这个时候，可谓一人之上，无数人之下，乃是光大门楣，为父母亲人争得大脸面的成就！”
大护法一面说着，手掌兀然一翻，一掌横空捞出，霎时间，一道巨大的白色手印凭空形成，抓起一旁地上数米长的硕大石块，抛飞而出，伴着轰然一声，轰击在了平整的地面上。
“体内衍生真气，‘真武’为一，可隔空御物伤人，这便是阶位武者的手段！而且，我这只是人阶之境，一旦进入更高境界的‘地阶’、‘天阶’，那实力只会更加恐怖！”大护法声音传开，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阶位武者！”
林寒心中震动，目视着地面上被黑袍大护法轻而易举轰开的丈长裂缝，袖袍内的手掌紧紧攥起，浓浓的执著之意泛上心间！
此时，那群护卫以及家族子弟，亦是一脸震撼，眸光熠熠，脸上泛起了向往之色，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阶位武者，光宗耀祖了！
朝着四周扫视一圈，黑袍大护法见到已经提起了众人的斗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旋即放声喝道：“我们乾坤皇朝立朝数千年，作为神州上唯一的皇朝，也是最为安全的地方，你们必须要珍惜！要知道，皇朝之外，神州其他地域可是处处混乱，纷争不休，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丧命的危险之地！作为皇朝民众，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皇朝，你们都要努力修炼！而且，只有强者，方能在皇朝内掌控无尽的财富以及那极端的地位！”
言及于此，黑袍大护法似乎觉得这样根本无法让众人对武道产生巨大的兴趣，停顿片刻，带着亢奋的声音再次加了一句：“而且，若是能够成为阶位武者，并且晋升‘武境’第二阶，地阶之境。那么，便可以参加皇朝内的城邦竞选，而到时候，如果实力出众，甚至有可能成为一城之主，地位无人能及！享有皇朝内所赋予的一切特殊权利，备受尊崇！”
“一城之主！备受尊崇！”
这两句话顿时将众多年纪尚轻的护卫、家族子弟们情绪完全提起来了，要知道，他们所处的‘落云镇’只是一个较为偏僻的古镇，作为这种偏远古镇的一镇之长高家家主，地位都是异常的高。而如果能够成为一城之主，那种地位与权力根本是众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思量到此，这些年轻的弟子、护卫们一个个目光更是如电般亮透了起来，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上，也泛起了无穷的斗志跟欲望！
不远处，林寒眼光一闪，如深渊般不见深浅的黑眸中，一丝冷笑一闪而过。
一城之主？说得如此简单，可想要当上，却是比登天还难！
场中，黑袍大护法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们，颇为好笑摇摇头，旋即声音骤然一冷，暴喝道：“现在，不必多言，大家继续修炼！”
“狂蟒阔身拳，乃是我高家最为重要的拳谱，就整个神州而言，也是极为中上的拳法！你们必须以最完善的行拳之法来修炼，若是有所不懂，可以向我请教！现在开始吧，三遍拳法打完之后，才可以休息！”黑袍大护法目光冷冽，督促着众少年们的修炼。
“狂蟒阔身！”
林寒眉头一紧，神色却是愈加的认真，不动声色的细细观看起来……
当然，武道修炼，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林寒虽然很是认真的观察着众人的修炼，可哪怕再过仔细的观看，也只是记住拳法的招式，以及运行线路，更深层次的许多东西，还是无法立刻就明悟的。
不过！
林寒心中有着明确的目标，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让他的心态变得足够有耐性！
“一步一步来，先将拳法招式学会，便可以了，至于更深层次的明悟，留待一面修炼，一面揣摩也未曾不可！”
“现在！”
“我必须要隐忍！时间，只要给我时间！”林寒暗自想着，旋即开始考虑自身修炼之事，慢慢的入神了。
就在林寒思考间，场中的护卫、家族子弟们已经练完了三遍拳法，纷纷聚集着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林寒兀然惊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