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来,我还有些话要对你说。”
“是师父。”沐雪不敢怠慢,摆了摆衣裙从地上站起来。
“师傅一事休得再提,你我有缘亦无缘,终归虚妄。”承光摇摇头,一脸的怜惜。
沐雪一听啪塔一声重重的从新跪倒在地,哀求道:“师傅,难道徒儿做错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改,我一定改,请不要把我逐出门墙。”
“你我只是一面之缘,并无师徒情分,何来逐出门墙一说。好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谨尊师祖法旨。”沐雪是一个聪明人,不需要太多的解释,片刻就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承光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千万年前的厉害人物,要是收下沐雪那就等于将沐雪的身份抬高到一个无可企及的地步,这将置栖霞山千万年来的各位师祖于何地。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有件事情要托付与你,你要听好了,一字一句都要记在心底,明白么?”承光面色凝重,语气诚恳,不是要求,更像是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的恳求。
“师祖请讲,弟子一定铭记于心,竭尽全力,死而后已,不辜负师祖的期望。”修仙之人最重承诺,办不到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承诺,办到则以,办不到轻则留下心魔,重则天罚灰飞烟灭。沐雪这是在报恩,报答他传授自己武经道典的恩情,他可以不把自己当徒弟,可在沐雪的心目中他已经是自己的师傅了。
“好,好,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栖霞七峰,一脉传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落雁峰危在旦夕,长此以往栖霞也不久远已,这副重担压在你身上,确实有些为难你了。”
“师祖此言差矣,不虚不实两位师伯的实力有目共睹,何来危在旦夕一说,请师祖明示。”沐雪眉头一挑,神情诧异,对承光的话语充满了怀疑,要不是承光的特殊身份,见他如此诅咒栖霞早已拔刀相向。
承光见沐雪如此反应,毫不动怒,眼中露出赞赏的目光,暗叹一声,不愧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你先听我说完,第二件事是你一定要留住****那厮,纵观栖霞也只有你能够将他留下了,唉,此子怪异,连我不能探查出他的虚实,也许落雁峰要在他的领导下才能躲过灭峰大劫。”
“为什么是我?不虚不实两位师伯自会把****师弟留在栖霞山,何须我多此一举。”
“不虚不实这两个小子,确实有些门道,奈何……唉,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武经道典,修武练道,诡异异常,可我修士万千,还是有人能够参悟其中奥妙,然你可曾见过栖霞峰能有超脱期的大人物存在?生死经,修生练死,一经修炼,非生即死,不死不休。”
“那不虚不实两位师伯?”
“他们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异数,看着吧,也许真的有所谓的奇迹,落雁峰千万年来的历史也许真的会在他们手上改写。”
“是,弟子明白了。”沐雪不由自主的留下了两行清泪,连承光都这么说,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虚不实两位师伯,人这么好,平时对自己这么照顾,如今却要远去,当真是苍天无眼。
“孩子,要坚强,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你愿意,明白么?”承光的影子在沐雪看来越来越虚薄,化作一道虚影,在空中飘浮。
“师祖,师祖。”沐雪不停的呐喊,试图阻止承光的离去。
“孩子,别伤心,我早该离去,只因一直放不下栖霞,才迟迟不肯离去,如今看见你,我终于可以把压在心中的那一块大石头放下,安心的离去,如若有缘,终有来日。”
大殿之上空荡荡的,只剩下几只熄灭的蜡烛和独自忧伤的沐雪。阴风阵阵把沉浸在哀伤之中的沐雪拉回了现实之中,该走的终归要走,任你如何挽留也留不住,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
烛台之上只剩下九根蜡烛,属于沐雨和****的那两根已经在烛火下化作灰烬,预示着他们两人已经安全的从藏经阁里出来了,沐雪失落的心稍稍的好受些,顾不上脸上的泪痕,夺门狂奔。
此时早已过了晌午时分,已经是夕阳西下,太阳把半张脸都躲在落雁峰下,漫天红晕,给天地披上了一层红色的外衣,妖艳异常。
一路上沐雪发现有许多任和她一样匆匆忙忙朝栖霞峰峰顶上赶去,嘴上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沐雪感兴趣的话题。
“嘿嘿,没想到你们也来凑热闹来了。”
“我在栖霞山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能够从第一层里面出来,这种大事怎么能够少了我老张?”
“净往自己脸上贴金,听说他们还带回来一口大鼎呢,似乎和祖师爷留下来的大钟有着某种渊源,这回我们栖霞派算是发达喽。”
“扯淡,王八盖子的,尽瞎说,啥子个渊源?屁个渊源,那明明是小魔女随便捡来当刑具用的,呵呵,我在这里奉劝你们一句,等会上去了都悠着点,惹恼了小魔女可别连累哥几个。”
其他几个人听见他这么说都觉有理,风风点头附和。
“落雁峰人见人怕的祸害够牛叉的吧,还不是被她玩转于鼓掌之中。什么偷看她洗澡,明眼人都知道,这明摆着就是欺负人,也算这小子识相一声没坑,不然下场更惨。”
“是啊,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得罪了这个小魔女,整了一次没死,还连累自己的师傅师伯面壁思过,唉,这次藏经阁要是差那么一会,可就不是吊起来用鞭子抽那么简单喽。哼哼。”
“好歹是差一会,不然那小子也许就被魔女生上一把火,扔到大鼎里给煮汤喝了,我们也许就再也看不见魔女的真面目喽,也亏这小子命好。”
“是啊,和祸害那小子比起来,我们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珍惜,珍惜,快到峰顶了,小心一点,他们的耳朵可灵着呢。那啥……今天天气真不错,朝霞满天那。”
“咦,那棵树不错捏,高大挺拔的。”
“嘿,快看日出,日出捏,我张那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日出,好美好美。”
他们三五成群,交流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还奉为圣旨对此深信不疑,丝毫不影响脚下的动作,一步一个脚印的朝峰顶赶上去。
沐雪当然不会和这些小人物们去计较,他们的嘴是堵不住的,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空穴来风的事,要是自己妹妹做得好也不至于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
倒是他们口中的鼎,吊起来抽,煮汤喝啥的引起了沐雪的注意,难道妹妹又对****做了什么事情?可这又怎么可能,在藏经阁自保都还有问题,怎么还会有闲情逸致去修理他人,一定使他们故意编排。
沐雪加快了脚步,不知不觉中用上了栖霞峰顶严禁使用的道法,脚下的青石在强力的作用下,化作齑粉,扬尘天地而不自知。
首先映入沐雪眼帘的是沐雪从未见过的一口大鼎,和祖师留下的大钟交相呼应,不过沐雪只是轻轻一瞥便不再关注,她要找****,可是人们将大鼎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个水泄不通,针差不进,水泊不进,如何能够找到****的身影。
沐雪废了好大的劲才从人群中挤进去,却只发现沐雨一个人丝毫没有看见****的影子。
看着哭成泪人的沐雨,沐雪心如刀绞,快速跑上前去紧紧的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在这呢,不要怕,一切有我。”
“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杀他,我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他们都是坏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姐姐相信你,姐姐相信你,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沐雪温柔的抚着沐雨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沐雨。
“姐姐,你要相信我。”
“****呢?”
沐雨却没有回答,呆呆着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大鼎的方向,沐雪顺着沐雨的目光看去并没有看见****的身影,之间一个有着四肢的大血快被悬挂在大鼎上,沐雪一愣不明所以。
这……
沐雪张了张嘴,愣是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娇躯轻轻的颤抖着。
“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杀他,只是把他吊起来而已,他的伤是自己弄得,你要相信我。”感受到沐雪的异样,委屈的为自己辩解。
只是把他吊起来?谁信?沐雪本还相信自己的判断,如今不得不动摇了。看着可怜兮兮的沐雨还是没有狠下心来,终归还是自己的妹妹。“姐姐相信你,一切先把他放下来再说好么?”
“姐,可是……”
沐雪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别担心,怎么挂上去的就怎么放下来,他死不了。”
得到沐雪的首肯之后,沐雨秀手一挥,缚住****四肢的捆仙索瞬间脱落,在空中没有了支撑的****,跟猪似的往下砸,眼看就要成死猪饼子了,就在这个时候沐雪飘身而起,在半空之中接着了****,在空中飘了几圈之后,柔柔的落在地上,没有震动****分毫。
嫉妒。
数千双眼睛同时露出了杀人的眼光,要是眼光真能杀人的话,****当场就得一命呜呼。
沐雪带着沐雨,抱着****在数千人让出的小道中,在数千人嫉妒的目光下,缓缓离去,这一刻没有人有别的念头,只有羡慕,也唯有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