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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看我看一眼吧

秦若寒想到他冰冷柔软的薄唇贴上来时,似星辰璀璨春花绽放的瞬间,脸又不知不觉烫起来,她伸手拿过司徒逸棋手中的桂花酿,在他微微分神的诧异中,她红着脸掩饰般的喝了一口,流转于他唇瓣的月桂香气便带着年轻公子青泽的气息,从她温暖的唇湿润着滑向她的心田。

她喝完抿着嘴舔了舔,望着远方夜雾中墨色的山林,轻声说道:

“这酒倒不像我爸喝得那些,那么辣。”

秦若寒说完只觉身旁之人分外安静,她有些不解的转过头,却正好对上他微微诧异的眸光,司徒逸棋流光灼灼的眸子迷蒙地看了看坛口,又情不自禁的滑向她樱桃般的唇,还未言语,白玉般的脸已淡淡浮起了一层红晕,他眸光微动,如璀璨的星夜又如沉寂的暗河,却终是没有说什么,只打开了手中的另一坛酒,递到她面前,有些莫名其妙的问:

“……喝吗?”

“我已经有了啊,这坛还没喝完呢。”秦若寒疑惑地抬起手向他晃了晃,示意这坛子看着虽小,酒剩下的份量可不少。

司徒逸棋看着那温润的坛口,薄唇微启,似是还想说什么,却又作罢。他明明闪闪的眸光流转于少女面色如常的脸,半响,默不作声的垂下眸去。

秦若寒却在下一秒豪饮时,忽然想起了这是谁剩下的酒,自己的嘴又好似尝到了他唇瓣冰冷的湿意,她眨了眨眼,脸瞬间烧了起来,手臂却不受控制的越抬越高,仿佛这般,他就不能看见她后知后觉的羞赧,酒水因重力夹杂着桂花的香气一路猛冲进她的气管,秦若寒承受不住喉间阵阵猛烈的辛辣,咕嘟咕嘟着就喷了出来,双颊因狼狈的举动涨得更红,司徒逸棋瞧她满脸是酒,不由皱起眉头,却用他月华锦绸的袖口擦了擦她的嘴角,手贴向后背,试图帮她顺顺气。

冰凉的指尖触到裸露在夜空中的肌肤,犹如温热的凝脂白玉,有着少女独有的细腻柔滑,司徒逸棋轻拍的手一顿,喘着气的秦若寒也愣了片刻,两人抬起头来,灼热不明的目光互相撞上,一怔一缩,竟都红了脸转开,夜风将她肌肤上的酒香吹散,又似飘向他宽大的袖口中,犹如月桂淡金的花瓣在彼此之间婉然流转。

司徒逸棋脸色清冷却不太自然的转向一边,秦若寒默默地偷瞄了一眼他强作镇定的背影,尴尬地笑笑,想到他天亮后便会离去,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不由又失落低沉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她一字一顿,说完悄悄瞧了瞧他的脸色。

月光如水,万籁静寂,远处的山岗沉沉地隐在墨里,年轻公子一袭似雪白袍,犹如这子夜泼墨山水中那留白处最飘渺的一片诗意。

“不剩多少时辰了……”

秦若寒听见他淡漠的声音,不解的看向司徒逸棋,见他扬起手中的酒坛子,看似随意的喝着,云墨般的浓眉却微微蹙起。

“你要去找他……你......会杀了他吗?”

“怎么,担忧他死活……?”司徒逸棋皱眉冷笑,眸若寒潭,锋锐的目光冷峻地扫向身旁的少女。

“我又不认识他,我担心他做什么?!”秦若寒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的急道:

“……我担心的……是你……”司徒逸棋听了却像没听见般,仍就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深邃的眸里有光微微一闪,却瞬间消散。秦若寒看着他英俊冰冷的侧脸,神情认真的说道:

“虽然你没有提起……可自从冰洞那****与段子都……又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若说我什么都不知,连我自己都会怀疑……他毁了你的家族,让你失去了亲人……对吗?”秦若寒小心翼翼的问道,见他寒玉般的面容更加苍白,本已淡去的阴郁又在眸中聚起,那毫无血色的薄唇勾起一弧悲凉的讥诮时,她心中一紧。

“可他既然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你还能……”

“他暂时,还杀不了我。”司徒逸棋如子夜般漆黑的眸里烧起一线猩红的狠戾,他闭了闭眸,孤寂的眉宇似承受不住凌乱复杂的回忆,投下一片晦暗的阴影。

“他认为我知道那把琴的下落……可笑,既然他们都这般在乎她,怎么一个威胁,另一个被杀时,都不见那女人的踪影……?”

“她才是最该死的……”他低沉的声音里有怒愤讥嘲的恨。

“女人……?什么女人……”秦若寒曾在那日竹筷交锋的晚膳后,抓住昊霖详细的问了问,红着脸的少年双眼明亮却信誓旦旦地说司徒遽尔将军是被人冤枉的,他司徒一族绝不可能是逆贼,他一生光明磊落,是扶持当今段室登上皇位的重臣之一,司徒氏对大殷更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昊霖却并没有跟她提到女人这一说,不过,良叔和昊霖不过平常百姓,若此事真相复杂,还牵扯到些宫闱秘史,他们不知其二,倒也正常。

只是……难不成,司徒逸棋他老爹还跟段子都抢女人来着?

秦若寒无比汗颜的想,这都什么跟什么,一个妻妾成群的中年大叔居然能比得过一个即将登基的高帅富?那女的若真爱上了司徒逸棋他爹,绝对是切糕吃多了脑子秀逗了。

却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她打量了一番司徒逸棋惊为天神的英俊容貌,能生出这么帅的儿子的老爹能差到哪去?况且她也只见过段子都一面,对方还戴了个阴惨惨的面具,但若不是那张蛟龙狰狞的面具,若不是树林里那个诡异的白影,自己又怎会被吸引至这个陌生的时空?她越想越觉得,说不定自己穿越到这来,真和那看上去不怀好意的阴森面具有什么联系。

秦若寒还听昊霖说,好似整个大殷甚至整块大陆都不曾听闻有人见过太子殿下的真颜,这使得终日平凡的老百姓对那本就皇权天命,阴谋诡谲里的下一任天子更生出许多荒诞的传奇,蹉跎的大妈们往往用那终日戴着恐怖面具的太子殿下吓唬不肯睡觉的孩子,情窦初开的少女听了,却会一本正经的嗤笑着辩解,“殿下是九天仙人,怎会是不肯摘面具的獐头鼠目之辈?”一边还不切实际的发着与殿下郎情妾意的春梦,偶尔反驳着被父辈听了去,便会被对方斥责或一把捂了嘴,惶恐而小声地警告道:不想活了吗,擅议皇家之事,殿下的宵鹰卫可是无处不在啊!

秦若寒见司徒逸棋不再言语,只一双冰冷妖冶的眸子在漆黑的夜里亮得惊人,她叹了口气,微显犹豫,却仍在他狠戾的目光下说了出来:

“你司徒氏如今既只有你一脉,你若去找他报仇中了他的圈套死在他手中,你,你让那些关心爱护你的人该怎么办?到时候,这世间便真如你所说,再没有司徒氏了……”秦若寒说到这,心已越来越凉,她不敢想象,如果真如她所言,这陌生的世界里再没有他白衣翩袂的身影,她此生此世再见不到他亮若夜星的眸光,那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在这本就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孤独存活?她还能回得了家吗?那远在另一个时空中的父母现在过得可好?他们是否也会在静默的夜里,思恋自己,焦急地等待着那不知所踪的女儿早点回去?

“关心?爱护?”司徒逸棋挑起浓眉,寒潭般的眼锋猛地一扫,他冰冷的神色忽然现出几分欲言又止的嘲讽,只阴晴不定地盯着秦若寒,仔细地看着她脸上浮现的担心与忧愁,似要辨出到底有几分真意,秦若寒被他阴郁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刚想开口,却见司徒逸棋苍白的唇畔突然现了个凄惨的笑,他笑着,笑着,渐渐仰起头,肆意的笑声越来越大,被风传上天际,似是惊怒了天神也不在意般越来越猖狂,可那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夜空里竟透着说不出的悲凉与绝望,他的双眸渐渐通红,脸颊也浮起妖魅般的赤潮,半响,他蓦地止了笑,只是望着苍穹中星子凄清的残光,低声说道:

“连同仆从,司徒氏共二千三百四十人一夜间葬身火海……呵,试问这世间……还有何人来关心,爱护……不过遍生永世不得安息的魂灵,时刻让我牢记着,替他们索命……”

那一夜的熊熊烈焰已摧毁了一切,只徒留一堆堆扭曲难辨的尸体和一片片死寂落寞的灰烬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他似又看到那连着整片苍穹烧红了的火光,浓烟滚滚,血气冲天的巨大宅院里接连传来断续破碎的惨叫求饶。司徒逸棋闭紧双眸,脸色不受控制的越来越红,等他再睁开眼时,眸中已妖魅炽烈得似要奔腾出万千重叠腐肉模糊的尸山血海。

秦若寒心中震痛,不忍看他悲恸欲绝的模样,她站起身,似忘了自己还在高高的屋檐上,她向他走去,跪坐在他身前,悲悯而轻柔的抱着他,恍若眼前这个痛苦万分,仰天长啸的男子是这世间寥若晨星的无价之宝,她轻轻的抱着,望向那天人般冰冷哀伤的容颜,低声说道:

“你还有我……”

“你的父母族人若泉下有知,必然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安全的活着,哪怕是带着仇恨活着……只因你是他们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报仇并非只有杀了对方才解恨,你杀了他,只是在重复他当年对你照成的伤害,如果你这样做了,又和那卑鄙凶残之人有什么分别?这根本无法挽回你已经失去的一切……你还记得吗,我曾问你的名字,你当时告诉我‘逸’是逃逸的‘逸’,‘棋’是棋子的‘棋’,可在我看来,你爹娘为你取这个名字,并不是希望你去做一颗只会逃逸的棋子,他们更不愿意你变成一盘只记得复仇的棋局,逸棋,逸棋……他们是希望你能不受拘束的活下去,不受仇恨的束缚,能够自在飘逸的在生死这场巨大的博弈间掌控自己的路途和命运……”

“答应我……不要贸然行事,不要孤身去找段子都,不要抛下一切为你提心吊胆,彻夜难眠,关心你,在乎你,爱你的人……好吗?”

不要抛下一切为你提心吊胆,彻夜难眠,关心你,在乎你……爱你的人……

为你提心吊胆,彻夜难眠的,关心你,在乎你……爱你的人。

那是少女温柔的声音。

可试问这世间,还有谁会为我提心吊胆,彻夜难眠?

还有谁会关心我,在乎我……甚至不顾后果,不惧明知死路一条的恐惧……

来爱我……

司徒逸棋怔怔地望着眼前眸光柔和的少女,他望着她,涣散的目光又穿过她望向远处缥缈的星空,在那墨云笼月的光下,似乎渐渐出现了一匹林中疾行的骏马,马背上白衣男子怀中的少女被缎带蒙了眼,她柔泽的青丝微微凌乱,让她整个人愈发显得无辜和无助,她听到男子为她指路,她却不道谢,只语气焦急又似小心翼翼的回问他:那你呢?

他还来不及回答,就应寒毒侵袭而无力的摔下马背,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藏进树林,枝叶缝隙间,他好似看见她在前路清丽的月光中回过了头,似带了几分失落,茫然寻找着,她在寻什么?她为何不往前走?

就像所有一切曾受自己父亲、家族恩惠,信誓旦旦对司徒一氏磕头哭喊必效犬马之劳的人们一般,在见到失魂落魄的自己后,仓皇地紧锁大门,亦或让家丁杖责赶人,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只求明哲保身。

她也定是这般。定会转身就走。

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那名声显赫的氏族公子,早已忘了那宝马香车时的贵族簇拥,不过世人鄙夷目光下残存的余孽,只会遭人厌弃回避,辱骂脚踢,狼狈不已。

她没有理由会为他停留。

他甚至不敢看向他身后,只害怕那清丽的月光又拨乱心中的寂寥。

可他却出乎意料的又见到了她。

不是那阴森恐怖的十殿阎王处,不是那黑暗肮脏的破庙小巷,他莫名其妙的躺在一张松软的木榻上,而她握着他的手,正细细的替他擦着他永生难以擦净的血污。

她指尖传来的温度犹如那屋内燃起的烛光,那么柔弱那么微小,却又那么温暖那么明亮,这曾熟悉到一夜前只当是轻笑着寻常的一切,忽然在他血光梦魇后出现,他先是震惊,又本能般欣喜强烈的渴望,他几乎就要被她眸中浅漾的波光所蛊惑,他知道伸手就能触到光亮,可心底更深一层的恐惧却又如地狱深处恶鬼伸出的爪,猛地将他拽了下去。

他不配拥有这一切,不配心安理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活着,不配碰触她眼中纯洁的光。

快乐,潇洒,嘲弄,不在乎别人眼光,作为这大殷真正的贵族享受着一切手到擒来的自在恣意,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

他不配,更不能。

那血流成河的夜晚和那终年不散的惨嚎犹如黑暗深处盘旋的夜枭,每当他想摘下沉重血腥的枷锁去看一看这风清月明的世间,那些惨痛混乱的画面就如洪水暴瀑奔涌而出,一遍遍地冲刷着自己,一次次地警告着自己,只要稍不留神,便是坠入悬崖深渊,永世不得翻身的一步。

而身旁静坐的少女又是谁,她想做什么,她接近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她为什么总是做出一副温暖无辜的样子,总是跟着自己。

她无知到荒谬,平庸到平凡,她甚至不像是这个世间匆忙人潮的一员。可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冰洞,出现在屋里,出现在林间,甚至,渐渐地……

出现在自己冰冷坚硬的心和回眸深处的瞳孔中。

“我该走了。”司徒逸棋垂目,脸色苍白的说。

“我还没有跳舞给你看呢,我,我现在就跳给你看啊……”秦若寒慌张而焦急地站起身,想要留住他,眼前却惊起一阵昏天暗地的眩晕。

“不必。我带你下去。”司徒逸棋浓眉紧蹙,不耐烦的向她伸出手。

“不行,我要在这跳舞,你答应我了,要等我跳完舞的。”

“你疯了罢。”他突兀地愠吼像一盆冻满坚冰的寒水,猛地朝她头顶泼了下去。

“跳舞?跳甚么舞?穿得这般不伦不类,连那最下作妓坊里的舞女都不如。”

在他冰冷的灵魂深处,翻滚的怒海深恨面前,她只懂得嚷嚷着跳舞,在那些哭喊着惨叫着还没来得及求饶便焚烧殆尽的生命面前,她要跳舞?

多么讽刺又可笑的女人。

他怎可能愚蠢到为她而动了心。

“你……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你为什么这样说我……”秦若寒惊异的望着他,小鹿般温和的双眼因委屈红了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他学着她的语气冷笑起来,目光里充满了深深的讥诮。

“你说为了什么?!!我所剩的时辰已不多,段子都却仍高枕无忧的在他雍容华贵的尚璟宫中悠闲的做着美梦,司徒一族游荡在阴曹地府里的魂灵还等着我去为他们报仇,而你呢?”

“你居然在这可笑地要为我一舞,是因作了段子都的说客,自以为是的觉得已劝说我放下了仇恨,饶他一条狗命成功了,是吗?!”司徒逸棋激烈地质问着秦若寒,眸中尽是火焰吞舔的愤怒。

“可是不悦了?动怒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望着她泛红晶莹的双眸,讥嘲的冷笑道:“我本就是这般脾性的人……最厌恶别人装作知我甚深、天见尤怜的模样。我的仇恨我的抉择,你算甚么?更有何资格跑到我面前来假惺惺的关怀我?”司徒逸棋盯着她,眸光森寒,额间隐隐浮起一阵紫青的戾气,他寒玉般的脸颊因怨愤而微微扭曲,毫无血色的薄唇却勾出一袭妖冶邪魅的冷笑,他厉声说道:

“你若要跳,便在这屋顶跳至天明吧。疯女人。”

他说完便白袂飘扬,纵身飞下屋顶,秦若寒还未从他阴晴不定的讽刺中反应过来,却见他竟独自离开,似当真打算将自己撇下,她一急,脚步踏空,险些从屋檐上摔下来,不由抓紧屋檐一阵惊呼,松动的瓦片被她无意间踢了下去,落地时瞬间粉碎,那孤清的背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似是一顿,却不过瞬间又恍若未闻,冷漠地抬步向前。

秦若寒望着那风中翩然的白袍和他好似从此再也不会回头的身影,泪水难以抑制的涌上眼眶,她望着远去的他只觉胸间一阵压抑,她知道他不会为自己的话而放下一切,那不过是她因担心他的生死而妄图留下他的幻想,可她更不曾想,他竟然会说出这些话来断绝自己对他的情意,她并非想做什么说客,如果她能助他,纵是生死间走一趟又何妨,可她是那么的没用,她平庸得只能做拖累他的绊脚石,正因如此,她才想为他舞一曲,她只是希望能将自己的身影在他的心中反复涂抹,不求接受,不至铭记,却也能在某个风轻云淡的时刻被他偶然想起……若他日后还能游走于这渺然的天地间。

可连这么小的愿望也不可以吗?

真的是她想得太天真,对他的感情太可笑吗?

秦若寒忽然轻轻的笑了。

“……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飞去飞来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颜……”

寂静黑暗的夜空中,她颤抖的歌声犹如一丝柔弱的光微微点亮了星子,可那歌声却透着一股空灵的哀伤,好似回荡在天际云深处孤清飘渺的绝望。

“……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采……”

她歌声婉转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回想起初到那片冰晶清透的世界里,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安静的闭着双眸,他天人般的容颜如同天山上最高贵的雪莲,又似苍穹中最圣洁的朗月,却沉睡在这浮生若梦的人世间。她唱着唱着,眼里浮起梦幻的光,好似那个瞬间他冰冷的吻轻轻融化在自己的唇瓣,那声音是深深的倾慕和低至泥土里最卑微的姿态,哀伤恳求地唱道: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

像是听到了她痴迷的心声,年轻公子前行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冰冷的容颜似渐渐有了松动,却又压抑着皱紧浓眉,他踌躇的目光望向前方漆黑的路途,那前方,好似有个碧纱衣裙的少女正亭亭玉立着等在前方,向他回眸时小鹿般温和的眸光,充满了温柔与清亮。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他如同电击般,忽地睁大双眸,似是没有听清夹杂在风里歌声中颤抖的誓言,又似对那份婉转真诚的执着感到迷惑和难以置信。

“让流浪的足迹在岁月里,写下永久的回忆……”歌声渐渐低落了下去,像是对他的离去已不抱任何希望。

“飘去飘来的足迹,是深藏的激情我的心语……”声音带着几分惆怅的怀念,仿佛只要他回过头,就能看见林中月光倾斜的小路上,少女嘟着嘴往前跳了几步,猛地踩住他颀长的影子,正得意的偷笑,却在触到他探究的目光后顿时涨红了脸。

“……前尘后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她知道他不堪回首的痛苦,却无法抹去他眉眼间浓墨的哀伤,那无助的歌声渐渐苍凉悲悯地回荡在静寂的天际,回荡在他的耳边。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是,终难解的关怀…….”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是终难解的关怀。”

少女深情颤抖的歌声渐渐消散在低啸的夜风中,可余音萦萦缭绕的是司徒逸棋大乱的心神,他深邃的眸子里流光乍隐又现,似有万难的抉择犹豫在英俊的眉眼间,他闭上双眸,翻江倒海的徘徊里始终环绕着她哀伤痴情的歌语。

半响,他低低地长叹了一声,睁开双眸时,已将坚定的磐石豁然入心,他转过身,皱眉望向那屋檐上呆呆坐着的,犹如精灵般仍痴痴望着他的少女,薄唇微启:

傻瓜。

跟着他前方只有充满险途未知的黑夜与永远带着血腥的黎明。

可当他隐隐瞧见她脸上哀伤的泪水时,心竟像被尖锐的匕首刺了一刺,司徒逸棋忽然不由自主的提步向她走去,一阵迫不及待的浮波微点,他悄然在房檐落定。

微凉的夜风将他雪白的衣袂吹得更加飘然,他如莲似月般出尘的身姿轻轻走向秦若寒,见衣着单薄的少女低下头无助的抱着双肩,一脸愁云惨淡地坐着出神,他眸光微闪,解下如月华般的外袍轻轻披在她肩上,秦若寒抬头望向他,目光里充满了被遗弃的哀伤,风轻轻撩起司徒逸棋乌黑的发丝,她望着他光华璀璨的眸,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低沉犹豫的声音隐约在耳边响起。

她听后微微发愣,却在下一秒猛地跳了起来,睁大双眼神情慌张的追问道:

“你说什么?”

年轻公子望着她,云墨般的眉眼似终于被清风吹散阴霾,他扶了少女踩在瓦片上虚晃的身子,看向她的眸里带着几丝犹豫却静谧得如洛神河畔月桂温柔的香气,清朗摄魂的声音低低在她耳边响起,她听见他一字一顿的说:

“我在问你……”

“是否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大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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