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尼姑闻声也抬起头来看向季优,在看到季优的脸时也是一惊,但是那反应和季优比起来却平淡了许多。而这一切都好像在青澜的意料之中,他对那师太说:“还请师太前面带路。”
那师太便又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说,“二位施主请随我来。”
原来那佛像后面还有一个门,绕过佛像穿过那个门就可以到达后院,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刚才季优听到是佛像后传来脚步声。但是季优现在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来,青澜只当她是吓坏了。可是季优真正在想的是,这个小尼姑是不是赵佶当年在外风流的沧海遗珠,但是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她既然长得和真正的赵嬛嬛这么像,那就应该也是王贵妃的女儿才对啊。那为什么会在宫外当一个尼姑呢?思维极度混乱的季优现在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自己了。
她想和这个小尼姑好好聊一聊,她的身世,她的名字,她的一切,她都想知道。但是那个小尼姑只是一味的低着头跟在师太身后,纵使身后有来自季优的两道火辣辣的视线,她也没有回一次头。
师太在一间屋子前停下,推开门走了进去,后面的三人也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面也很简陋,只有两张床和一张桌子,连个椅子都没有。但是房间里还是很干净,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小香炉,在静静地燃着香。
“寒舍简陋,让二位施主见笑了。”那师太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二位不嫌弃,就坐在床上吧。”
青澜笑了笑,走到床前一掀衣摆就坐了下去。季优本来想拦他,人家让你坐你就坐,你也太不客气了吧?但是当她看到那师太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之后,暗叹自己永远都不如青澜心细。如果不坐的话,反而会被别人认为是嫌弃的意思吧。所以她也跟着青澜在床沿坐下了。
“师太近来过得可好?”青澜坐下来之后便问。
那师太也在对面的另一张床沿坐下来,笑道,“承蒙李施主的照顾,贫尼和静惠在这里一切都好。”
静惠?是那个小尼姑的名字吗?季优都快好奇死了,而且看这氛围好像青澜还跟她们认识,但是这画面确实有点诡异,所以季优也不敢妄然开口,只等着青澜能主动解释清楚。
好在青澜没有让她失望,他对那师太说,“师太,今日见到帝姬,可相信我当日所言了?”
师太又抬眼看了季优一眼,点头道,“若非亲眼所见,贫尼也不敢相信世上竟然如此相像之人。”
这个师太还真的是不简单,青澜很清楚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她不仅不行礼而且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任何变化。宋朝的佛教文化还算繁荣,佛教中人也不会仇视皇室,那么只有两个解释,一个是这个师太根本不知道“帝姬”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师太早就知道了季优的帝姬身份,并且因为某种原因对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忌惮心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是第一种。那么......季优直勾勾的盯着青澜,这个家伙到底背着自己干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啊?这个念头一出来又忍不住鄙视自己,不久前下定决心说再也不要跟这个男子有任何瓜葛的那个季优去哪儿了?这半天还没到呢!
所以她又忍住自己想要开口问询的欲望。而这个冷静在青澜看来也多少有点不正常了,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季优,发现她脸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眼睛却盯着静惠不放,便知道她到底还是好奇,所以忍不住勾唇一笑。
他这一笑和平时不一样,平时的他的每一个笑容都有自己的算计,笑到如何的角度可以达到怎么样的效果都在心里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所以平时的笑容虽然养眼,却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墙。但是现在的笑却是发自真心,这次唇角勾起的弧度连青澜自己都无法估算,这是一个由于失算而流露出来的笑容,但却让那面冰筑成的墙壁融化一角,让人窥探到墙内不可一世的绝色。
青澜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笑容,季优也没有注意到,但是站在师太身边的静惠却成了那个不小心窥探到的人,只见她脸颊一红,又慌张的低下头去,快速的捻动手中的佛珠。
师太看得出来季优的疑惑之色,便开口解释。
原来这师徒二人本来不是住在这寺里的,而是住在城外的一个尼姑庵里。但是金兵入侵的时候,城外所有的村庄都被烧杀抢掠,尼姑庵自然也没能逃过劫难,好在那天她们师徒正好进城化缘,所以才逃过了杀身之祸,但是回去之后发现尼姑庵不仅被洗劫一空,连唯一的佛堂也被烧成了灰烬。
走投无路的两人只好逃进相对安全的城内,靠着以前认识的几位香客,也面前度过了几日。但是总是麻烦别人也让她们很过意不去,就在她们纠结两难的时候,青澜出现了,并将她们带到了这个废弃的庙里,又给了足够的银子让她们安置。
而这个开福寺本来的确有和尚不假,但是金国兵临城下的时候,一夜之间那些和尚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了这个空荡荡的寺庙。国难之前,连号称四大皆空的僧人都如此,实在让人有些心寒。
但是听那师太言辞之间称呼青澜为“李施主”,就知道青澜又以“李月柬”这个小号在外面活动了。但是季优也不拆穿,安静认真的聆听师太的解释。
而青澜也在安置好了她们之后坦白了自己帮助她们的原因——因为静惠长得和季优一模一样,所以想知道静惠的身世,可是师太却不太相信青澜的话,所以对静惠的身世也没有说明。青澜没有办法,就约定了时间会把季优带来证实。
师太说完之后,季优对青澜的眼神简直可以用怨恨来形容了,这个家伙到底是给自己下了几个套啊!还有,早就知道有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样的人,居然可以忍那么久都不说,嘴也太紧了啊。
青澜说:“既然师太已经相信我了,那么现在是否可以将静惠小师父的身世告知在下?”
“当然可以,只是贫尼的答案只怕要让施主失望了。”师太微笑道,“静惠虽然是自小被送来我身边的,但是送她来的夫妇是我相识之人,也确实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据我所知,那对夫妇是因为患了疾病没有办法才将静惠送来,并且在那不久后,夫妇二人就相继离世了,也没有其他的孩子。”
不是赵佶的孩子?季优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不过多少有些好在没有卷进什么“还珠格格”的情节里去,而且突然冒出来一个双胞胎妹妹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是青澜的表情却不像是失望的样子,甚至眼睛里光彩更甚了些,“这么说,静惠小师父并非皇室血脉?”
“并非皇室血脉。”师太又重复一遍以示肯定。
静惠这时候抬头看向季优,刚好了季优的视线撞在一起,她有些惊慌的想要收回目光,但是看到季优却是不慌不忙的和自己对视着,一时间就觉得若是自己避开视线那便是自己输了,所以又强自镇定的看回去。
这一正面相对更加让季优惊讶,她们两个人的五官还真的是一模一样,而且连脸型身材也十分相似,如果不是因为一个长了头发一个没长头发,恐怕就连季优自己的分辨不出来。
但是青澜却不这么想,在他的眼中,这两个女子除了相貌并无一点相似之处,或者说,这个小尼姑浑身上下并无一出能比得上季优。两人一个宛如洁白清灵的梨花,另一个只不过是地上的一粒尘埃。但是在他心里,这粒尘埃也有自己的用处。